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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着手之先
 “这样穿不行!”因为络的关系,她对我说话很是随便,并不像刚见时那么尊重和礼貌,随意指责我的服装“工作服能当休闲服穿吗?!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尴尬道:“我不懂衣着的…”章晓涟送了个白眼过来:“一看就知道了——这样好吗?要是你相信我的眼光,我帮你选选。你衣服都在衣柜里吗?”

 下刻她呆立在敞开的衣柜前,失声道:“这些…这些都是你的?!”我听出不妥,忙问:“怎么了?这些大多都是别人送的,只有少部分是我自己的。”她取出一件藏青色衣:“这一件肯定是你自己的了——是不是你女友给你织的?”我讶道:“你怎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不过我还没女友,那是我妈往年给我织的。”事实上真如已算得我女友,但这层关系还不能说明,否则就有倚裙带关系的嫌疑了。章晓涟笑着取出另一件灰底黑条纹的羊衫,向后领处呶:“看牌子就知道了,Beneton——送你东西的人还真是有钱呢!居然送这种名牌货!都快抵得上我整个月工资了!”我挠头道:“什么拜不拜的?”她一副气绝的神情:“拜托!听我念——Beneton,一般中文译为贝纳通,是一个国际级的意大利名牌。不过我见过的贝纳通套衫都是彩为主,没见过像你这件灰灰的…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吧?我以前读大学时同学里有很多专门对这些有研究的,像我这种只是听来皮罢了。”

 我反问道:“知道了有什么用?”她正讲得高兴,冷不防被问住:“用?”

 “我从不关注名牌不名牌的,因为觉得只要自己适合,穿什么吃什么住什么无所谓——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懂这些有什么用?能赚钱吗?能靠这个养活自己吗?”我耸肩道“衣服,在我看来就是穿的东西。”

 章晓涟怔了片刻,蹙眉道:“奇怪,虽然你说得像有点道理,但…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哎呀,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是白搭。嗯,不过虽然是名牌,但对你而言稍大了点,不过冬装来说肥实一点也没什么。看来送你东西的人没有给你量身啊——还是穿这件充满了母爱和温情的手织品吧!”说到末一句,她脸上带上顽皮的神色。

 曾听说过冬天的北京是狂风与沙尘暴的结合体,沙尘暴尚未见识过,但风的威力已然显示出来。走到街上时身体健壮如我亦不由暗庆自己听从章晓涟的指点戴上了围巾,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劲风割得生疼,嘴里鼻子里出的、被冷空气凝结成雾状的气息甫离口鼻便被吹散,连零点一秒的停留时间都不到。

 今次请她作我“向导”逛街的举动正是为熟悉地方,目标则直指环路高科。关于地理方面早在成都时我已有了自知的觉悟,这方面实可称之为“路盲”故全权付章晓涟。她讶然问及我去那处的原因时,我只是以见识为名。真正的原因连张仲言都未告之过,她更非相关人。

 与廖氏大厦类似,环路高科有自己独立的整幢大楼作商务用所,相距不到两里路就是中关村,另一边不到十里路就是廖氏的办事处。能在这地界有自己的办公楼,实是实力的象征。

 站在对街看着嵌在楼层外层的“创造源”三个巨大的亮蓝色正楷体字,我不由暗想能与这公司相抗、且并未落在下风的远天电艺不知又是什么光景,不过要见识只有到杭州去,那只可能是未来的事了。

 为了避免章晓涟追问,我装作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回便嚷着到别处去看看。她显然早有此感,毕竟大厦前面的车水马龙并非什么好风景。

 对于旅游毫无兴趣的我同样对逛街没什么好感,扑入其中的章晓涟却显然大不相同。我跟着她连进了七八家服装和首饰专卖店,在经过长时间的挑选和试穿试戴后,两个人一件东西也没买地离开。稍后我忍不住问她为何竟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开,连一件东西都买就离开,还能脸不红气不地像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这女孩儿理所当然地道:“我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都是名牌耶!很贵的。”我哭笑不得:“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试?”她看怪物般看我:“哪有人像你这么多问题的?女孩子喜欢服饰很奇怪吗?你该以为我很可怜的,买不起只好用试的方式蹭穿蹭戴的,”她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抓着我手肘,眼中似要落泪“难道我还不够可怜吗?”

 我开始彻底怀疑她说的自己在学生时代是“冰山美人”不会际一说的正确,因眼前的她已到了能言善道加利用表情让我亦觉再就这方面的问题问下去是种罪过的境界,只好陪着她继续逛。

 不过各种店铺中最能吸引她的并非品牌或样式,而是打折牌。每逢看到哪家店有牌子,不管是不是喜欢的东西,她总要进去逛一番。这是完全不同于真如的逛街法,后者买东西时一般是有特定的商店或专卖店,看中要的东西就付钱,虽然也会耗费一两个小时,但与章晓涟绝不相同,花的时间一般是在挑选哪一款样式更适合上,而不会去计较价格——虽然她并不花钱,但买的东西在我看已属天文数字般的昂贵。或者是由于彼此阶级不同。

 逛到中午随意在快餐店午饭后,她改为扎进地摊货市场里面。对此我不由微生感慨,成都有这种杂式的市场,例如荷花池服装批发市场,里面的货物最大的特色就是“伪名牌”多,一件Adidas正规专场店卖五百的衣服可以用少于半价的价格拿到,当然物品除了一个牌子名是相同的和样式比较相似外就没有半处地方是正牌的了——未想到首都亦有如此体贴民众的“佳地”

 逛到头都晕了时,她才说出该回去的话来。

 回宿舍后我直扑上,一头进入梦乡。实是不明白女孩那么瘦细的身体中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精力,逛了整天竟还不觉累,直嚷着要做顿拿手饭菜请我;而强壮如我现在只累得想睡觉。

 被唤醒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去,在章晓涟那间麻雀式五脏俱全的屋子里看着腾升着滚滚白汽的锅子,我怔在当场:“火锅?”“对呀,这是上次去重庆时学来的呢!你不是四川人吗?该很喜欢辣吧?”她轻快地道“虽然做得不地道,不过至少也该有个样子了。”我反应过来,喜道:“这种天气正该吃火锅!”旋即想起某事问道:“我听说北京这边流行涮什么羊的,不知道那个怎么样?”她笑着示意我坐到炉边,边盛饭边道:“涮羊是就像你们四川的火锅——不对,该像四川的回锅,是地方特色精品哩!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尝尝,我这儿厨具不够,弄不出好味道的来。”

 次晨起后我并未再去找她,凭着昨天硬行死记下来的记忆直接步行到创造源大厦。

 要做成这生意绝不能直接找高仁义,首先彼此身份地位的差异就排除了他肯见我的可能,其次只说空口白话也不能让人信服。因此我要另找其人作中间的跳板,高仁文正适合这位置。虽然初时他对我有着莫名的敌意,但后来故意败在他手上手这家伙对我态度明显改善,只要稍加补充,不怕和他磨不

 入大厦后我直奔主题,找了接待处询问是否可见高仁文,在受了讶异的眼神和“非预约不能见”的回答后,我醒觉般离开。竟忘了高仁文虽然不是什么人才却也是身份地位远在我之上者,不过这小小的教训令我想到另一个找他的办法,那就是通过第三方的中介。

 但直到回到宿舍我也未能想出合适的中介者。我所熟悉的人中只有廖父、应天武馆和蓉城商会与高氏兄弟有所联系,但三者均不能在这方面帮到我。

 或者该先找张仲言谈谈,作为本地原住民,很多事他做都比我方便得多。廖父虽然限定了我须完成的目标,却未限定完成方式,该是放手来做才对。只要得到张仲言的,远比我一个陌生人独自想好得多。不过那得等到明天重新开始上班时,周末是休息时间。

 在宿舍看了整个上午的书后,敲门声忽起。我坐在新买来的长背椅上高声道:“请进,门没锁。”

 颇有些年头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开启声,章晓涟的脸探了进来:“在干嘛呢?”我忙起身相,笑着扬起手中的书:“在看书,学点东西。有事吗?”她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天吗?”

 不知是否多心,我感觉到她眼角有点儿红的痕迹,似是刚哭过,被她用妆掩住。我自不会冒昧地问她,只是微笑:“当然可以,能和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聊天正是人生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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