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死
　穿云裂石的凄凉叫声让早已修得心如玄冰的道德天尊都不为之动容，想开口劝慰几句，又无力地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摇头。

　费一个跨步，仿佛向虚无中去，又从虚无中来，就连叔公这样的大神通都觉得避无可避，被他一把抓住前襟：“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你制造的幻境而已。”

　叔公脸上罕有地出现了黯然之：“别忘了，我也曾在那里呆过，多少也有点感情，你说我会拿自己的故乡开玩笑？其实，不用说我，你也知道，刚刚发生的是事实，连我也无法预见无法阻止的事实。”

　费的心顿时冰冷一片，早在那骑在黑上的小子回望一眼就让自己受伤这一幕，就足以说明这是事实，同为生之力拥有者道德天尊的幻境想让身怀无字天书的费受伤简直难如登天：“为什么你无法阻止，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玄界大神通的厉害。只要你一动念间，就可跨越无穷时空，就算灭不了那家伙，给太阳系搬个家有什么困难？”

　叔公叹气说：“大神通？如果我能随意使用大神通的话，玄界将以我为尊，天界将没有与三清境想抗的紫云仙府，人界也不会有魔劫。最后的代价就是三界自生死之力，直接崩溃至零，就算我和悟出死之力的释迦牟尼也逃不过灭亡之命运。”

　费眉头一皱，说：“就算不用大神通，以你的能力，将地球生命转移掉也不能吗？”

　“就算我将地球搬个家，那黑魔道照样会追逐不休。”叔公说：“如果一不小心，再使人界诞生一些死之力，黑魔道就能据此直接升入天界，与跟紫云仙府的紫云仙王合体，天玄两界将面临灭亡之危。”

　“三个问题！”费脸上冷冷地绽放出笑容，让他身后的若望五少看得心头像坠了一块玄冰，说不出的痛苦和寒冷：“第一，那个见鬼的大魔神陛下不是说要在芙蓉大陆舒醒吗？为什么跑地球去了？第二，黑魔道为什么非要噬地球；第三，再这样任黑魔道噬下去，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叔公脸色一正：“我不知道你小子想打什么主意，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在于我们都上当了，我甚至怀疑地球灵桥被断都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断开灵桥，放出芙蓉魔劫将至的消息，就能够让人产生魔道与地球无关的错觉，使玄、天两界将注意力集中在芙蓉大陆。大家都以为如果有魔道转生，总不出这两个地方，却不料他转生成黑，噬人界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来直接修成魔道。第二，因为他曾在地球转生过，可能留了一些东西在那里，这一次的噬是对自身的补全。第三，只要没有死之力，黑魔道再怎么噬，都无法飞升天界。时间一长，当他将死之力运用到极限时，要不引发人界自生的生之力，相互冲击之下，产生大爆炸，诞生新的宇宙，要不就是他悟出生之力，直接超越三界。我希望是后者，因为他的超越将带走三界中原来积累的一部分死之力，受剩余生之力的滋养，三界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将平静安宁。”

　费沉思了一会儿，放开叔公的前襟，恢复了灿然的笑容：“他曾在地球转生，是谁？”

　叔公见他开始问一下无关紧要的分枝，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不在地球被毁这件事上纠下去，说明你小子总算想通了，他捋须安慰地说：“即使父亲被杀，仍装出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取得皇帝信任和权力之后，放前任皇帝，改禅让为世袭。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可叹那些儒家的笨蛋，还口口声声称他为圣王。”

　大禹！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大禹。从他的出生来看，就透着诡异，父亲鲧治水不成被杀，尸体三年不腐，大帝舜派将士去找原因，剖开鲧肚子时，一条黄龙从中冲出，化为禹。他治水时采用了疏之诀，还时不时地化为熊之类的形成，结果将子涂山氏给吓得变成了石头。问题是涂山氏由狐修灵，已到散仙的境界，怎么可能会被一只熊给吓成石头？

　这其间的秘辛费不想追究，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原来是他！想不到这世上的事真的很复杂，黑白难分，是非不明，难怪南华真人干脆提出等高下，齐是非，不闻不问才省心啊！”叔公脸上有了一点笑容，一挥手，将笼在自己几个人身上的法诀放开说：“既然事已如此，这灵桥断不断就由你了，我先走一步。”

　青牛抬起头说：“主人，你想去哪里？”

　“随便！”叔公说：“我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就一直向西，越远越好！老罗盘，你就留下来帮费他们吧！”

　青牛应了声是，化为一颗青色的流星，划破碧空，一闪而逝。剩下费和若望五少呆呆地看着眼前闪烁着七彩氤氲的灵桥。费兴意阑珊地说：“还断个鸟！搞了半天，全在做无用功，我也回温洲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话音未落，空间微微扭曲，六人直接跨过灵桥回到了温洲的小山谷木屋中。“你们自己请便！”说完六个字后，费凭空向后一靠，被地上主动生成的一张接住，马上鼾声大做。几万年都可以不休息的人居然大白天睡起觉来了，不知孔夫子看了要不要大摇其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老罗盘有点尴尬，毕竟做卧底的揭开身份之后，能够从容自如的厚脸皮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他见费做出送客的状态后，忙告别若望五少，回灵道修行之地找风空有去了。

　在他前脚迈出小屋，后脚蓝足有就放出一个隔绝天地的法诀。白涌泉一个飞身，扑到费身上，得板吱吱直叫，口中嚷嚷着：“费小子，难道你的老家就这么完了？你不会真想睡吧！”

　费双眼骤然一亮，只见一滴白中闪着金芒的血从他眼角滴落，让白涌泉一个凌，马上闭口。噬灵蛤蟆杯一个转身，接下那滴血，还没下咽，就急急吐了出来，呱呱叫，告诉多情怯：“好可怕的灵气，差点把我给爆了，不知要几天才能休息得过来。天哪，这下偷不成蚀把米，赔大了！”

　多情怯坐到费身边说：“费小子，既然你能强忍悲痛，跟叔公那么一阵糊弄，定然心里有了什么计划。如果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我们若望五少无条件的支持你！”

　费一个翻身坐起，随手反掐着白涌泉的喉咙，全然不理会他“唔唔”的反抗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叔公在回答我的话中有问题！”

　“什么问题？”多情怯一只手着下巴说：“不错！的确有问题。如果你所谓的地球上灵桥被断只是魔道用来转移视线的假象，说明连魔道都认为不能引来玄天两界的干涉，但以道德天尊的水准，同时监察无边无际的宇宙都不成问题，又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变化放弃对地球的监察，任由魔道胡来？”

　费的脸色已恢复如此，微笑着说：“这是个问题，可不是关键。关键是那魔道的结果，听叔公的口气，这魔道修行的结局根本是跟玄天两界的修行是一样的，无非是超越三界，达到真正的大圆满境界。那么凭什么把他放在人界？”

　龙近水目中光大盛：“你的意思是玄天两界为了自身的安全，故意祸水外引，干脆将黑魔压制在人界。至于他在人界干出点什么，玄天两界就不管了！”

　费缓缓地点头：“不错！时间一长…哼哼，谁知道这该是多少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人界会被噬得只剩一点半点，好厉害的好慈悲的神圣菩萨和仙贤罗汉们！”

　龙近水迟疑地说：“可是人界是玄界、天界的根本，他们怎么可能做出完全放弃人界的行为？”

　“这你就不知道了！”白涌泉总算挣脱了费的魔爪，低着说：“一个人在高位上呆久了，绝对不会再去关注自己出身时的贫，甚至于还打击类似于自己出身的贫之人，来平衡心态。我感悟最深的就是李字世家留下的那些所谓抗魔势力，刚开始来看，全都是热血青年，舍身取义，到了后来，一个个比魔道还蛮不讲理。”

　蓝足有沉声说：“再去讨论这些来龙去脉已没有什么意义，关键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费笑了，很轻很自然，是那种下了重大决心后的轻松：“既然如此，我就去会会那位黑魔道。”

　“你疯了？”白涌泉惊叫一声，将一只手贴向费的额前说：“是不是刚才刺过度，神经错？”

　费一手拍开白涌泉的手说：“有空对曼苏罗好一点！什么跟什么嘛，我对同可不感兴趣！何况我是什么人？古往今来算无遗策智慧无双福寿齐全的费啊，什么样的后果没想到？我去对上黑魔道无非几个后果：一是生死之力的撞引发大爆炸，再创一个新的宇宙，一是使他早悟出生之力，超越三界而去，最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大量运用生之力，使人界再次产生死之力，助那位魔道早飞升天界，让他到玄天两界悟道去！为什么道德天尊要骑着青牛往西跑，还越远越好，无非是怕直接对上东南方的黑魔道。”

　“靠！”万古城冒出一个字的话让大家全愣在当场。

　显然，他很满意这个效果，脸上居然又是微微一笑说：“后两种情况我不管，但大爆炸再创新宇宙会不会殃及现在人界众生？”

　“绝对不会！”费很肯定地说：“这种爆炸只是以现有人界的一个点为基础，从虚空中爆炸出新的宇宙，对人界的影响几乎为零，就像是我给芙蓉大陆新加了一个温洲。而且这个宇宙经过长时间的进化之后，说不定能产生新的三界，今后人界的修行就不一定是飞升现有的天界和玄界，也许是新宇宙的天界和玄界。”

　万古城紧追不放：“凭什么？”

　费手一托，一团淡灰色的气流托着一颗酒杯大小的珠子在他的手中跳跃：“无字天书！在收了道德天尊的生之力和受到黑魔道的死之力攻击之后，它就变成了这模样。在我考虑大爆炸会不会殃及人界这个问题时，清楚地感觉到了它告诉我刚才的那一席话。”

　若望五少听得大眼瞪小眼，这么个证明法简直就是无招胜有招，让人无法反驳。良久，五人一起笑了起来，对着费说：“干了！不过前提是得带我们一起观战！”

　“呵呵，这么牛的对诀恐怕是三界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又不用买票，不看白不看！”

　“还可以先抢地盘。现在芙蓉大陆也好，温洲也好，地皮太贵了，是该新找个地方造造别墅，也好过美妙的两人世界”

　…

　朋友，这就是朋友！费刚想开口，心底警兆一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孔雀绿度母就气冲冲地出现在他面前了：“好个乖孙子！还在灵桥那么等人呢，等到灵桥从容而退时，也不见你们这几个小王八羔子出来，掐指一算，原来早回来搞什么密室暗谋了，还让我老人家在外面担惊受怕。这年头，还有没有天理，懂不懂得什么叫敬老尊贤？”

　“！”一看到孔雀绿度母，费又恢复到了小孩子模样，搔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孔雀绿度母盯着费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也不用解释！我的孙子我还不了解？你始终未出人界，自然一切以人界为重。不过，说起这件事来，玄天两界的确自私了一点，因为魔劫追溯源还是因为三清以生之力使用大神通引起的，而三清使用大神通的原由，又跟玄天两界大部分人有关，弄到最后，谁也怪罪不了谁，只剩下没有发言权的人界成了牺牲品。”

　费其其地说：“那孙儿这种作法，有意见吗？”

　孔雀绿度母很严肃地看着他，冷然说：“想要实施你的计划，先过我这一关！”话音一落，金雀翎出现在她的拇指、无名指之间，对着费虚虚一指，一道金光化龙而出，向费飞扑而来。

　龙近水双拳一抱，恭声说：“师父！得罪了！此事完毕再向您谢罪！”一点红心凭空一挑，神圣之力在尖化为一点朱红，望金龙额头一印，阻住了金龙的去势。

　孔雀绿度母小指微挑，金龙一个腾跃，扭头避过那一点朱红，左爪一拍，下红光，去势不变。“剑！”为万古城的血银剑风而长，向金龙当头斩落。金龙鳞爪飞扬，正向剑身拍去，蓝足有天圆地方规矩阵凭空出现在半空：“凝！”

　金龙的身形滞了一滞，眼看着避不开血银剑的攻击。孔雀绿度母手中的金雀翎一翻，口中叱道“”金龙双角暴涨，化为两金色藤蔓，逆着血银剑上下方倒转过来直血银剑。

　万古城手中剑诀一收：“化！”血银剑一亮一暗，消失在空中。在剑的后方居然停着噬灵蛤蟆杯，五大三的多情怯脸上出羞怯的笑容，让人觉得分外的诡异。“！”噬灵蛤蟆杯额头万炼白金角一亮，破开金龙，大嘴一，将整条金龙入口中，两只金翅一拍，回到多情怯的肩上！

　孔雀绿度母冷笑“好！一个个有出息了！”手中的金雀翎暴涨至三尺来长，中央羽梗中更是七光发，在尾端现出隐隐的孔雀幻像。雀振金翎，这一招孔雀绿度母的得意之作发出的话，也许山谷里的几个人能活着，但温洲就没了！

　“师父！”四人排在费的面前，单膝点地，四件仙器飞舞空中，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封印：“请师父手下留情！”

　“哈哈哈！”如此浓重的气氛之下，居然有人没心没肺的暴笑，白涌泉指着费，笑得直不起身来：“连费老大都没动，你们急什么啊？”

　费也笑了：“，别闹了。既然你假公济私从玄界跑到人界来找孙子，又费尽心血培养若望五少，又怎么会对我们出手？”

　孔雀绿度母手中的金雀翎倏然一收，笑容绽放：“没意思！真是没意思！想试试你们这几个家伙，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家伙就是不上道！难道我的演技这么差。”

　费笑着说：“关键是你把玄月和聆聆藏起来了！对反应迟钝的人来说，这也许意味着你先锢了他们，然后来找事。可是你在来这里之前，恐怕也不知道我的计划，更不可能撕破脸皮先将她们锢？惟一的解释就是，她们在后面迟来一步，由得你胡来！”

　原来我们是反应迟钝的人，若望五少除了个白涌泉外，全都苦笑。孔雀绿度母好歹也是修行了几亿年的老前辈，还开这种玩笑，吓死人怎么办呢？

　孔雀绿度母笑着说：“不过她们来晚一步，是因为帮我招呼一个重要的客人！”

　“谁？”这下就算是费也猜不出来了。

　“是他！他来了！”干将从他身上跳了出来，神情无比激动地说：“他来了！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