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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看守所终结
 最后的宣判终于来临了,审判长宣读了并不复杂的判决书,法庭称充分考虑了被告人的悔罪表现,以及在羁押期间协助公安机关破获重大案件的立功表现,决定减轻并从轻处罚。最终宣判:被告人何生,犯私藏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犯伪造国家机关证件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数罪并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五年。如对本判决不服,可在接到判决书十之内提起上诉。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我的宣判,尽管事前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当我亲耳听到判决的时候,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一颗心就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了,要不是在法庭上,我一定要大喊几声!

 抱着必死之心走上法庭,没想到竟被从轻发落,尽管五年想想也很漫长,但是,对于我这个恶贯满盈毙十趟都不嫌多的有罪之人来讲,用海港话说,就叫做捡到皮夹子了!

 回到二所,在一楼办理人犯交接手续的时候,下来接我的刘斌就问我:“判了几年?”

 我笑了说道:“五年。”说着把判决书递给他。他带我一边上楼一边简单翻看了我的判决书,说道:“便宜你小子了,我还没有见过入室持抢劫最后只判五年。”

 我说:“法官说了,我这个案子没有造成任何后果,我本人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嘻嘻。”

 他说道:“就你,还认罪态度好?”

 我笑了,跟他一起进了警官办公室,坐下点上烟,刘斌说道:“行,也好,你终于熬出来了哈!下一批送新收监要等到下个月了,四月初,你还得等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样,明天把你开到四楼去吧。”

 我看着他说道:“刘警长,就别让我上楼了,就剩一个月了,您就让我呆在十一号监吧。”我在这里一年了,我很清楚,我在十一号监是大爷,可是换了监房,上到四楼,谁知道会怎样呐?我可不想混到最后了,还要氓官司从头吃。

 刘斌笑笑道:“也好,现在监房也不拥挤,你就在十一号监老老实实呆着吧!”

 就这样,我在判决之后并没有被翻到四楼已决犯的监房去,听劳动讲,上面很,不上去最好。

 第二天,律师唐龙来见我。

 唐龙问我:“何生,对这个判决结果还算满意吧?”

 我说:“满意,满意,和以前说好的一样,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大律师了!”

 “呵呵!做律师的,就是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么我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履行一下我们之间的委托协议了,就是来问你,要不要上诉?上诉与否是你的正当权利,上诉有可能减轻判决,但是绝不会增加刑期,当然这仅仅是对于刑事审判环节而言。”唐龙在向我告知我的上诉权。

 我没等他说完,就说道:“不麻烦了,不上诉了,就这样吧!”

 “哦?”唐龙说道:“这可是你主动放弃的啊,很好,你放弃上诉,就说明你认罪伏法了,这对于你的下一步服刑改造很有好处!按照监狱减刑条例的内部规则,凡是在法院一审判决后提起过上诉的,在监狱减刑的时候,是要降挡或者不予减刑处理的。”

 我说道:“减不减刑对我来将无所谓,五年我可以接受,再说这已经过去了一年了,还剩下不到四年的时间了,眼睛一闭就熬过去了!”

 唐龙说道:“监狱是另外一幅样子了,跟看守所是截然不同的了,到了那里面,就要全靠你一个人去打拼了!当然,大哥他们还会帮你,还有你的家人,对了,这里有一封你父亲写给你的亲笔信,给你看看。”

 我一惊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唐龙把信递给我道:“你先看看再说!”

 我接过来,这是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上面斜着几个潦草的字:吾儿生子亲启,父,何大力。旁边的地址是:黑山省松河市印刷一厂七车间。

 我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是的,我这等于凭空又多出一爹来!我慢慢从信封里面出来一张信纸,这信纸居然也是那个印刷厂的抬头,难怪,人家是印刷厂,弄这个很便当的。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还算清楚。

 生子吾儿,见字如面!

 七年前,你不辞而别,让我和你ma妈在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我至今想不明白,大学毕业,让你进咱们的印刷厂你就是不同意,非要去江南打工,还赌气说和家里断绝一切联系!很好,你翅膀硬了,真的就一去不回头了!小雪天天捧着你的照片哭,你niang都快疯了!

 就在我们好不容易快要把你给忘掉了,就真的当我们没有养过你这样一个儿子,可是刚刚过完年,警察就来到了咱家,你知道,咱家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哪里有让警察上门的时候!

 一看到警察,爹就知道,一定是你,我的儿呀!一定是在外面闯了祸了!

 果然,警察拿了一张大照片,那可不就是你吗!一看就是在看守所里面照的,还穿着号服!你这孩子啊!还真是进了大狱了!

 都说不让你出去,你非要出去闯世界,结果怎么样?闯到笆篱子(北方话,监狱的意思)里面去了吧!

 孩子呀!这下你可要取教训啊,听说你这几天就可以判下来,来的警察说你不会判的很重,孩子,不管你判多久,我和你niang都等你回来,你是咱们家的独苗,咱家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啊,只要你活着就好!

 我写完信就坐火车赶去海港,你妹也去,你等着吧,咱们就要见面了!见面再聊吧!

 父亲何大力示字!

 我看了看期,正好是宣判的前一天。我把信还给了唐龙,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可是他们却弄得跟真的一样,我有些恍惚了,觉得自己真的就是这何家的独苗了,心中暗想,自己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家,该有多好呀!

 唐龙说道:“过两天,我来安排,你们可以见一面!你只要不上诉,就可以享受接见的待遇了,也可以写信,但是现在不用了,等过两天我带他们过来,你就等着吧。”

 我听了大跌眼镜道:“怎么回事?还真的有个爹要来呀!”

 唐龙笑了起来,道:“你爹呀,还有你妹!你妹倒是长得老漂亮,跟你在家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你看看就晓得了,记住,你现在是有家人的人,你要懂得亲情的重要!明白吗?”

 我看着他,一脸疑惑地说:“不明白,唐律师,您还是跟我说清楚点的好,别到时候穿帮!”

 唐龙小老头说道:“穿个帮!你自己的老爹,老妹来了,六七年未见了,你就哭不就得了,说什么你就应着,靠,没事我也走了,你不上诉了就没我什么事了,找你黄哥结账去了。”

 我忙说:“等等,别急着跑了,老头,那什么,你就带他们来吧!”

 “谁呀?”老头明知故问道:“让我带谁来呀?”

 我笑嘻嘻道:“唐大律师,当然是带我爹来,还有我那漂亮的老妹!”

 唐龙说道:“这个没有问题,车马茶水费得你出!”

 我说道:“就知道费!费!等我出去了第一个把你废了!”

 “这个我信,你歇着吧,我闪了,晚上还有个约会,拜拜!”唐龙老头带着助手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我有些做梦的感觉,真的会给我弄出来一个家庭吗?他们的本事可真大。在外面的时候,认识一个海港的小混混,这家伙是以做假护照为生的,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个套证的方法,那就是去一些边远山区,或者城市贫困家庭,看准了的确困难的,就去谈,把他们的户口买下来,那可就是真的户口了,在拿这个去办身份证、护照。

 我于是在想,一定是这帮家伙也这样为我找了个爹!

 陈国庆把我带到警官办公室,对我说:“怎么?听说你失散多年的爹妈找到了?”

 我苦笑了一下,结果他递给我的烟,说道:“行了,陈管教,你就别挖苦我了,对了,还是赶紧帮我活动活动,新收犯监狱那边,打打招呼哈!”

 陈国庆说道:“这个你放心,你过去就进新收大队,一个月的苦头是免不了的,但是我会让他们关照下,别对你太过分搞路子就好,监狱的路子厉害,这里的跟监狱比简直就是雨了。”

 我说:“哇,这么夸张!我可是听一些老官司说,监狱里面的日子要比看守所好过一些,起码每人一张,还有就是伙食也要好得多。”

 陈国庆说道:“每人一张是不假,你当过兵吗?没当过兵的,那张就能让你扒层皮!呵呵,算了,我也别吓唬你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我笑了道:“无所谓了,反正横竖一刀,由他去吧!那么多人都去了监狱,人家都能过来,我觉得我也应该没有问题!也许我对那里面会更适应的,呵呵,实在不行,我就给陈管教写信求救了,呵呵!”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我连忙对陈国庆说道:“陈管教,最后求您一件事!我的扣押物品里面有两张卡,上面有些钱,帮我存一些到大帐里面吧。”

 陈国庆说道:“这个的警长签批,没事,我和刘斌讲,你告诉我密码…”

 第二天,我就被刘斌带到了看守所一楼的接见室。我坐在一面玻璃墙的里面,我有些忐忑不安,我不知道等一下那边走过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我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接见室,在这之前,我还不知道,二所的楼下还有个接见室。其实这个接见室是为四楼的已决犯准备的,余刑不足一年半的,就可以不必押送监狱服刑,而留在一切都跟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一样,也有电话隔着玻璃窗对面摆放在那里。

 来了,我看到对面的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走了进来,男人有五十几岁的样子,看上去很沧桑,皮肤有些黑,身上穿着很普通的米棉夹壳,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旁边的姑娘果然很漂亮,鹅蛋形的脸上透着几分羞涩,一双大眼睛睫很长,忽闪着,很可爱的样子。

 两个对于我来将完全陌生的人在我对面隔着玻璃墙坐下了,我拿起了面前的电话,对面的男人也拿了起来。

 “喂,爸爸!您老了,您的身ti还好吧!我娘还好吧?”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胡乱喊道。

 对面的那人居然下了眼泪,他说道:“生子!你受苦了!”边上的那个姑娘竟然也红了眼圈。

 我也受到了感染,声音也有了些哽咽,我说:“爹,是孩儿不孝!孩儿知错了!爹爹保重身ti,等孩儿回去孝敬二老!”

 那个做为我的父亲出现的男人不善言语,只是一个劲地哭泣,我说什么他就一直点头,到是何雪,就是那个姑娘,我的“妹妹”她把话筒接过来,对我说:“哥,你就安心在里面改造吧,其他的不要多想,家里有妹妹我呐,只要哥哥保重身ti就好,我们都等着你。”

 半个小时的接见很快到了时间,我的爸爸为我存了一千元的大帐,还给我带了好多真空包装的食品,和一些换洗的nei衣nei。给我留下了家里的通信地址和电话号码,据说到了监狱,是可以往家里打亲情电话的。

 这次接见,为我的看守所生涯画上了句号,此后不久,我便和十几名已决犯被押往海港市新收犯监狱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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