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白惨烈记事(下)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ˇ
霄白惨烈记事(下)ˇ
霄白,你该试试给自己第二条路的。
裴狐狸的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他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有着一丝微光,明明灭灭,居然有几分小心翼翼。
霄白捏着杯子想,那个嚣张跋扈的混球呵,什么时候变了呢?
“霄白,云清许是你师父?”狐狸垂眸低笑。
“嗯。”“养育你的人?”
“嗯。”“三年前你那么狼狈,也是因为他?”
“…嗯。”“即使是这样,他有难,你还是…会帮着他?”
即使是这样,他有难,你还是…会帮着他?
很轻的一句话,少有的正经。
霄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想,本来想打哈哈敷衍,可是对上他那一双沉寂的眼,她忽然笑不出来了,只能在原地纠结。而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心里放着的,是不是云清许?”
裴言卿深深
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收敛,脸色却还是柔和的,只是这柔和像是白天的
珠,风一吹就会干一样。
你心里放着的,是不是云清许?
霄白手里的杯子险些跌落到地上,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霄白,别用你的脑袋衡量别人的。”他居然笑了,只是颇为无奈“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是不是?”
裴言卿难得正经起了语气,漆黑的眼眸盯着她。
霄白不说话,不抬头,不去看他,把一个鸵鸟能做的事情做绝了。
“是不是,嗯?”
是不是?她也在问自己,最后干干脆脆抬起头,咬牙道:“是。”
五岁那年霄青“死”了后,她霄白的世界,就只剩下一个云清许。爱也好恨也罢,所有的吃穿住行都是他给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他给的,她心上放的,只是他云清许。
“呵。”
裴言卿微微笑了,像是花了很多精力后虚
了,笑容也带了倦意。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眼神带了几分凄冷,他说:
“可是,他负你。”
沉默。
“那么多年,你是不是该试试第二条路?”
沉默。
“霄白,我…不比云清许待你假,我裴言卿做的事情,可曾入过你的眼?”
我裴言卿做的事情,可曾入过你的眼?
从头到尾,就只是这么一句话是他想说的。四年前的相遇相知结下的债,他还了好久好久了。可是债主却是块木头,他该如何?放弃木头么?他试了,结果失败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赌。
“狐狸…”
“你除了摘星楼就没有其他牵绊吧,”裴言卿微笑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手上那个快被她捏碎的杯子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试试看,让自己多牵挂些东西,这样…才像个普通人。”
牵挂的东西?
霄白的脑袋有些发晕,
迷糊糊想着,什么才是可以牵挂的呢,云清许一个,摘星楼一个,还剩下什么?她疑惑的目光撞上的是裴言卿镶了金丝的衣袖,那袖子耀眼得很,让她更加晕眩。
云清许的轻笑声就在她头上响起来,他说:
“譬如,我啊。”
裴狐狸果然挖了个大坑。
霄白也不知道,怎么会由惶恐地等着他算账,到后来被他说得差点没挖坑把自个儿埋进去,再到后来的稀里糊涂被他
汤灌得稀里糊涂答应了陪他先对付完小白眼狼,直到他有事出门,她才惊醒过来,掉坑了掉坑了!小白眼狼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啊!
再然后,中午了。
董臣带了几个丫鬟送来了膳食进房,说是王爷
代的。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铺满了一整个桌子,看得她又是一阵头疼。昨天甜点吃撑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
又过了半
,黄昏。
裴狐狸从外头回来了,她尴尬得很,只是在原地干笑。他似乎是形
匆匆,简简单单沐浴了会儿就出来了,似笑非笑看着她。
“…干、干嘛?”不详…
“你居然还没换衣服。”裴狐狸皱眉。
“…嘿嘿,忘、忘了…”
“过来。”
“…”“霄小白?”
“我马上换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结果呢?
结果,霄白后悔得那叫一个痛不
生。裴禽兽顺手一拉,她就失去了平衡跌了,他居然真的想自己动手扒衣服,他的功夫本来只是一般般,也不知道哪来的技术,
起衣服来那叫一个顺溜。
“停停停!”霄白被他抱着面红耳赤,最后拽着裴禽兽的衣襟咬牙切齿“混蛋这就是你让我选‘第二条路’的方式么!”不大鱼大
供起来就算了,居然死
不改禽兽依旧!
裴狐狸眯眼一笑,眼里光芒星闪,他说:“当然,我不需改。”
“…”“怎么,霄小白你想违约?”
“谁跟你又有什么约了?!”霄白暴跳了。
“上次。”裴禽兽微笑“你吻我的时候。”
“…”“三
阁的那次。”禽兽眯着眼补充。
“…”那是…那是…
“霄小白,你不会想始
终弃吧,嗯?”
如果前一句始
终弃讲得是可怜兮兮,那后面那声嗯则是带了明显的威胁意味,配上某禽兽眯起来的眼睛,霄白发现了,她会死得很惨,很惨很惨。
“不要叫我霄小白!”这个称呼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呵。”
“…”混乱的一天终究是过去了,霄白抱着被子躺在
上回想着一连串的乌龙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好在裴言卿并没有坚持住一个房间,不然就连晚上都不得安宁。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在主卧边上腾出了个房间,她现在住的就是紧挨着他房间的那个地方。
静下来的时候,思绪也渐渐理清了。
霄白想起了小时候被师父抱着的岁月,那个时候多单纯,一心一意地相伴,没有摘星楼,没有杀父仇,没有一切的烦恼事。她一直是看着他的,一转眼,居然已经那么多年。
裴禽兽说,给自己第二条路,指的就是试试除了云清许外,还有什么留恋的吧?她抱着被子叹气,这路,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裴禽兽今天已经把话说那么明白了,她就是个傻子,也听得出他话中意到底是什么。可是他要的东西,她真的给得起吗?
那个禽兽不是个好人,却一次次地为她破例。虽然他用的方法很混账,虽然他的行为动作言语通通很混账,可是有些东西写在眼里…是遮挡不住的。
她虽然迟钝,可终究还是明白了。
砰——
奇怪的一声在门外响了起来。霄白被吵醒了,披着衣服出门查看,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她正疑惑,忽然注意到脚下有什么声音,拿着门口的灯笼一照,才看清了地上躺着一个人,满身的血。
“啊——”她惊讶失声。
“第五?”裴言卿的声音在她身边响了起来。
躺的人并没有死透,不过也差不多了。显然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挣扎着翻了个身,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锦,朝裴言卿伸出了手。
“主子…”
他的眼睛本来浑浊不堪,没有任何光泽,见到裴言卿的一瞬间却恢复了一点点光泽。
裴言卿接过布锦匆匆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奇怪。
“第五,伤势如何?”
叫第五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脚颤抖,从地上稍稍起来了一些,努力看着裴言卿。
“没、没救了的…主子。”
裴言卿沉默着,似乎是在想怎么答复。
“阁主…让属下告知主子…尽快!…一定…尽快…”他说不下去了,痛苦地
搐着身子。
“我知道了。”裴言卿道,想了想补充“第五,谢谢你。你放心,归楚会照料好你牵挂的东西。你为我裴王府做的,裴言卿铭记于心。”
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第五的脸上一瞬间浮现一种类似
足的神情,僵固了。
死了。
“你先回房吧。”裴言卿对霄白说。
“嗯。”霄白难得没有多纠
,乖乖进房了。
——那个叫第五的应该是三
阁的人吧。他身上的伤倒不奇怪,但那双浑浊的眼…应该是云清许曾经动过手。可他居然还有意志力熬了过去。就连摘星楼训练最有素的杀手,都绝少有人可以骗过云清许啊,三
阁下面居然有这种人?难怪裴言卿可以从摘星楼里得到情报,她以前一直还不大敢相信,直到现在才确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刚才送到裴言卿手上的,是摘星楼的…什么?
“小白。”临进门,裴言卿喊住了她。
“什么?”
“这份东西,是关于段陌的。”
他笑了笑,眼神里有几分落寞,眉宇间居然依稀有些当年那少年被她一度丢在村子里的时候的影子,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哦。”
一瞬间,霄白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脸上发烫,赶忙关门。片刻后,听到裴言卿在外头道:
“小白,明天我们得进宫去。”
“啊?”
“去不去?”
“去干嘛?”
“查一些东西。”
“…我可以不去吗?”居然有选择的余地?霄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以。”
“…”不用看就知道,外头那禽兽的脸是什么样子的,霄白在房间里狠狠鄙夷了一番。
“老子不去!”见那白眼狼,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有种,押她去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寒
林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