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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九章 血色禁锢山
 转眼之间,尤基和梅克斯这两个倒霉鬼便被缚在滚滚的尘烟之中,声势浩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符羽烟飘然落地,亲昵地搂住婕儿的肩膀,像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亲妹妹般,关心地道:“小丫头,好久不见啦。”

 婕儿好像兀自还在为刚才那风暴里传来的尤基和梅克斯的鬼哭狼嚎分神,呆了片刻,才回头向符羽烟道:“烟姐姐,你…好厉害,这样就被你打飞了…他们…是死了吗?”

 符羽烟晃晃脑袋,居然很痞地打了个响指,狡黠一笑道:“小意思。不过没死,我不想杀人,只是赶走他们。对了,神庙的事,解决了吗?”

 婕儿毕竟年少,她与符羽烟也算是故知,此番重逢极是亲切,再者戟烈虽然被公主扣押,但性命暂时无碍,她一时竟也忘了自己拼命赶来这里的目的,只顾挽着符羽烟的手臂,一边向丁香城堡里走,一边唧唧咕咕说个不停。

 她一古脑儿就把两人从永翼城出发开始,在森林与间极诡的相逢,到弯刀河遇险,再到神庙里的一路坎坷,最后克克鲁斯出现,神庙崩塌,以及戟烈突破亚神级从废墟破土而出,都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符羽烟。

 “你们这一趟,可真是一波三折,也算戟烈反应快,否则若是让玄离镜落到妖族手里,涅迦大陆的前途,可就是一片黑暗了,”符羽烟连连轻叹,她刮了一下婕儿细得几滴水的俏靥,忽地想起一事,道“对了,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的戟烈大哥呢?”

 婕儿怔了一怔,这时才想起要面见女皇的事来,噌地原地蹦起三丈高,大叫道:“哎呀,我险些给忘了,烟姐姐,烈哥他,他被关进封魔狱了!”

 “什么?!”符羽烟见她一下子急得满头沁汗,赶紧拉住她,好生安慰道“怎么啦?别急别急,慢慢说。”

 婕儿这才将戟烈在永翼城所遭到的不公待遇也告诉了符羽烟,然后告诉符羽烟,自己这次急急赶来,就是想让女皇陛下能前往永翼城,或直接发下旨意,释放戟烈。

 符羽烟驻足蹙眉,道:“妹子,你来得真是不巧。”

 “为什么?”婕儿奇道。

 符羽烟咬了咬道:“今天早上,女皇与侍神尧,碧火寒三人,已经一起动身,急急赶往艾雅基大陆去了。”

 “什么?!”婕儿诧异道“她们…全走了?不会吧?怎么会全跑了的?”

 符羽烟摇头叹道:“很奇怪,昨天晚上,圣洗大人忽然告诉我们说侍神尧已经在怨息之巢战死了!我们还奇怪呢,却突然注意到,圣洗大人的能量大增,甚至已超过了当初在暴月天堂上的尸魔王戒古拉!”

 戒古拉在暴月天堂上掌毙十万余人,那令穹天呜咽的能量整整炸裂了天堂上的一大段河,足令婕儿毕生难忘。

 “怎么会这么厉害?!”婕儿略作回忆,便想得脸色发青,不由喃喃道“那圣洗大人该强成什么样子啊。”

 符羽烟霜叶般的眉紧了一紧。

 那天晚上,侍神尧自从树神族在群星港外建立的树神村冲到丁香城堡的时候,着实让众高手倒一口冷气。

 侍神尧好像瞬间从八岁的儿童成长为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黑发雪肤,银眸隆鼻,神俊非凡。

 他的身体被一种隐约可见的银色光芒覆盖,如同月光下的水般在他皮肤表面折出极不安定的涟漪。

 立刻就将在上躺了数十天的符羽烟治愈得活蹦跳。

 依依为之惊叹不已。

 但是侍神尧接下去说的话让她更为惊愕。

 “我的恶分身死了,他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幸好死了,否则他一旦回来找我,我必定不是他的对手。”侍神尧面色凝重地道“裂瞳窟将我分成了两半,若出不了咒阵,必然互拼至两败俱亡。但现在闯出了咒阵,命运就开始扑朔离了。一旦其中一个分身死了,力量和记忆就会被另一个得益。”

 依依是一方国君,见事最快,立即道:“侍神尧怎会那么容易死?他可是修为极近亚神级的罕见高手。”

 “他死在怨息之巢!”侍神尧道“他本是想利用怨息之巢的恶力量提升自己,从而打败我,汲取我的力量。可是不料有人闯入巢**,在他成功之前将他杀死了。”

 “是谁?!”碧火寒,依依和符羽烟不齐声相询。

 “黑暗中只见得这人相貌丑陋,满身灰,不似是涅迦大陆人物!”侍神尧一字一句地道“依我看,十之**就是旭狨!”

 “旭狨?!”碧火寒哼了一声道“他到那里去做什么?”

 依依咬了咬牙道:“我立刻符文传书东藏王,让他们去看看,他的小红龙脚程快。”

 侍神尧来回踱了几步,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沉重地道:“不对,怨息之巢下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我看他们去到那里用心险恶!光是东藏王一个人去,只怕还是太凶险了,不行不行,我们也去,若晚了,真是来不及!”

 “什么?!”依依奇道“那怨息之巢,究竟有什么古怪?”

 侍神尧额上沁汗,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异样。

 他若有所思地道:“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里有奥丁古神设下的一个封印,唉…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不好。”

 几个人一作合计,除了符羽烟刚从重伤痊愈,身体还比较虚弱,留下来坐镇之外,另三人便赶紧回房准备,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直赴艾基大陆去了。

 而这份十万火急的符文传书,也是当夜就传到了旷古壁垒。

 可是,在壁垒中心的议事厅里接受这个消息的,却不是东藏王,而是狼族族长柯古伦。

 “酋长,您看…这事怎么办?”鬼袭在一旁小心地问道。

 柯古伦背负双手,面色冷峻地看着窗外的圆月。

 今晚的月光不知为何有些灰暗,反倒不如锢山漫山遍野那连到天边去的白雪来得纯亮。

 “急报东藏王。”他斩钉截铁地道“妖族是涅迦大陆共同的敌人。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怨,做天下的罪人!”

 鬼袭颔首称是,想了想又道:“东藏王现在在格隆半岛平原,那里没有符文传输装置,您看这…如何是好?”

 “看来我们也许只能用飞鸽传书了。”柯古伦挥挥手道“虽然慢了些,可也别无他法!”

 “好,我马上去办。”鬼袭答应一声,躬身退出。

 柯古伦背对着他,依然看着窗外。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一向最信任的这个侄子的眼神里,掩藏着一抹诡谲的煞气。

 但他总觉得今夜的月光里,隐隐泛着暗红色的诡芒。

 鬼袭走出议事厅,却并没有去传送什么书信,而是七拐八弯,缓缓地走到了壁垒北部,靠着锢山石崖的一排小屋中。

 他走近其中一间屋,左右四顾了一会儿,见没人跟在后面,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一开,烛火便随着袭进来的夜风轻轻摇曳。

 于是昏暗的灯光下,影子便扭来扭去地来回晃动,却有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边,还有一个人则躺在上,气氛寂静得森。

 坐着的是血魔王克克鲁斯,鸠萝姑妈,躺着的是丛林十二。

 鬼袭恭恭敬敬地向克克鲁斯行了个礼,然后把那书信对克克鲁斯双手呈上。

 克克鲁斯略略扫了一眼,叹了口气,又低首看看尚未苏醒的丛林十二,那目中竟有万般柔情。

 “大人,怎么办?”鬼袭轻声问道。

 克克鲁斯回过头来,一张刚才还柔肠百结的俊脸竟霎时变得阴冷狠毒。

 “今晚,就动手!血洗旷古壁垒!”他不带一丝热气地下令道“旭狨在怨息之巢一定是想要撕开新的裂。这样虽然不是上策,但是我没拿到空间之匙,化古净地的通道又在敌人的严密控制之下,此刻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在我们的大军能顺利过来之前,我得让我们有个新的基地才行啊。”

 “是!那…我们如何做?”鬼袭眼中竟不知所谓地兴奋起来。

 “呵呵,你放心吧。我已经将我的血咒附魔在了诸多将领的身上,只要我动动手指,立时能操控他们,将这里变为人间地狱。”克克鲁斯皮笑不笑地道“今晚,我便让你看看我血魔王的威力。鬼袭,我教你的控血术,练得如何了?”

 “还刚刚摸到些门道,”鬼袭小心应道。

 “慢慢来吧,你是初学,还需要勤加训练,今晚,可真是你练习的好机会啊。这样吧,你去前厅看看你那位刀啮老兄,看看他的行动是如何被我控制的,感应一下他的血动状况,多动脑子,好好想想。他一旦身死,他的血,便是你的了。”

 “是!谢谢老师。”鬼袭目绽烈芒,浑身的热血都仿佛开始沸腾起来,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这个狼族的叛逆,居然为了能学到血魔王那惨绝人寰的控血术,不惜屠杀自己的同胞亲友。而且不但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足被人害死,还要食其血以供自身强化,这份心肠实在真是令人发指。

 只怕柯古伦知道了此事,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此刻身在格隆半岛平原的炼苍穹是怎样也无法想象得到,旷古壁垒竟然会在他离去后半个月都不到的时间里,就面对了这样一场血腥的劫难。

 而且,已经无可挽回了。

 壁垒的‮夜午‬伸手不见五指,连那皑皑的白雪都变得浑浊起来。一股刺鼻的腥味在整个山间的空气中漫溢。

 这一夜锢山的落雪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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