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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大家都对三房夫人感到好奇,其实她没有真正出场过,只有三房少姚氏来打过酱油。)

 裴蓠看到她嘴角的血迹,微微一愣,就上前吻住她的,把那血去。一遍一遍,温柔的用舌尖去抚慰那小小的伤口。

 她既然有不说的事,他也不会问,只要自己能守住她就够了。

 裘晚棠蹭在他怀中,忍不住下泪来,只是那泪无声无息,悄悄热了裴蓠的衣襟。裴蓠只是用力的紧她,没有说话。

 现在这样,就很安心了。

 裘晚棠喟叹一声,想道。

 ——分割

 三房

 裴老太君轻抿了一口茶水,那茶入口微苦,涩后回甘,滋味清幽。然而再好的茶,也降不下此刻老太君心中的火气。

 她身旁坐着一个三十过半的夫人,肤白月眉,一张瓜子儿脸上挑着一双勾魂目。面貌丽,风韵过人,只是身上隐隐带着一股戾气,坏了那美感。她便是三房夫人——刘氏。

 她此刻颇为忐忑的望着裴老太君,那帕子在她手里被搅弄的变了形,皱成一团。

 “婆母…儿媳——”

 刘氏张了张口,就要说话。孰料裴老太君砰然一声把瓷杯按在了桌上,那微热的茶水四溢,有几许飞溅到了她身上,她却不敢动作。

 “没眼见的东西,我辛辛苦苦这么久的事儿险些叫你给毁了!”

 裴老太君恼怒道,那刘氏见此情形,忙一俯身跪了下来。伏在裴老太君面前道:

 “是儿媳的错,儿媳不该。”

 裴老太君冷哼,似是已经看厌了她这番作态。当下也不叫她起来,只训斥道:

 “你使得甚么不入的手段,人还没打听清楚就胡来。现在弄得撕破脸打草惊蛇,后还怎么行事?!你也不想想她是谁,她是能把宁王世子都害了的,还会愚笨到哪里去?便是我也只得拿身份来裴蓠,你倒好,直接把人给送上门去了!”

 刘氏不敢回嘴,只能不停赔罪。裴老太君心知这是个扶不上墙的,也不愿在她这里多费心思。她现下不过敲打一番,后没用了丢了便是。总归她把柄捏在自己手里,还多得是。

 “罢了罢了,”裴老太君摆摆手,着眉心瞧她“你也不必说了,平白恼的我气闷。你莫把裘晚棠当你那没头脑的儿媳,柳氏的本事她可一点不少的全学会了。你年轻时与柳氏不对头,何曾有胜过?”

 裴老太君说着便是冷笑:

 “你还是安生点,后相夫教子。把那些个歪门道给收了,免得不自量力的去办错事。”

 刘氏听得一阵憋屈,但面上仍旧卑微而惶恐的应是。

 裴老太君把该说的说完了,自然不会久留。刘氏亲自送着她出了门。等到她走的远远的了,这才朝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老不死的,迟早有一叫你跪下来求我!”

 她骂完,又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只留下自己亲信的嬷嬷守门道:

 “我去好好教训香覃那丫头,你替我瞧着,若是老爷回来了,就通报给我。”

 那嬷嬷恭敬的应下了,刘氏点点头,便神色阴郁的关上了房门。想着柜子后头侧开的小门,沿一条隐蔽的小道走到早被府里废弃的旧柴房里。

 打开木门,便是一股血腥味,带着微微的腐蚀恶臭,整个房间里都叫人难以忍受。刘氏却习以为常一般,她放下照明用的灯烛,望向被高高吊起的香覃,眼神逐渐狂热起来。

 香覃原本是昏着的,刘氏一盆水泼上去,她自然而然的嘤咛着转醒了。

 等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她双瞳立时被恐惧所填满。尤其是她此刻身边还吊着一个鲜血淋漓不知死活的人,这更是叫她想要尖叫出声。

 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只能发出喑哑的嘶鸣。香覃心里一凉,顿觉周身泛起了凛凛寒意。刺得脊背发麻。

 二少好狠的心,这是故意弄哑她,让她无法辩解的罢。

 眼见刘氏把一条浸在盐水里的皮鞭拿了起来,鞭上带着细碎的倒刺,密密麻麻,光是看着都知道打在皮肌肤上该有多疼。

 香覃呜咽着全身打颤,刘氏半边侧脸被烛火照亮,仿若鬼魅一般。

 “啪!”

 香覃所不知道的是,这折磨会一直持续到她断干净最后一丝气息。

 裴蓠紧紧的蹙起眉,感觉身子仿佛浸在滚水之中,煎熬般的热烫。他额际泛了细细密密的薄汗,梦中的一幅幅画面浮光掠影,在他眼前穿梭。

 他朦朦胧胧的走在雾霾之中,眼前似乎是府里的院子。又有些不同,错落的灌木越过他的身子,小径的尽头就是府门之外。他看见一顶小轿停在门口,半柱香时间,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裴蓠凝神去看,不由大吃一惊。

 竟是他家娘子!

 只是那个裘晚棠不似如今,反倒两颊凹陷,身形消瘦。那双目之中的空叫他不揪紧了口。他见她痴痴的最后看了一眼这朱门,似决绝,似哀恸,那容颜犹如一夜枯槁,凋谢零落。

 她看了那一眼之后,就坐上了小轿,轿身微动。她就被送离了这里。

 裴蓠张嘴想要叫她回来,但是自己不仅身子突然动不了了,连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固定在原地,然后,过了半晌,又有一个红衣男子走了出来。

 这回裴蓠是真的被梗了一梗,因为这人与自己打扮模样都是一个样,若说有甚么不同。便是那眉宇间的沧桑和憔悴。

 他愣愣的看着那个“裴蓠”站在府门外,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裘晚棠离开的方向。许久,他突然一个趔趄,嘴角溢出血丝。

 这,仿佛有些——

 “裴蓠”擦了擦血迹,抿着冷笑:

 “该死的李非。”

 对了,这是李非伤他的时候,但那会儿,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回到了院子里,被娘子搀扶住的。为此,娘子还割了手臂,就是为了替他找来太医。

 那这会儿,他是在做梦吗?

 裴蓠有些困惑,但是很快他就来不及困惑了。因为他的身子动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带他追着裘晚棠的方向而去。

 他看着轿子转了个方向,忽然绕到丞相府的后方,从一个十分隐蔽的小门里抬了进去。他跟着穿过小门,就见一行人拖着昏的裘晚棠,来到一个柴房里。看那模样,是府里废置了许久的。

 他看见昏的裘晚棠被捆绑着吊了起来,那头歪向一边,苍白无力。

 然后——然后——

 他熟悉的三房夫人走了进来,拿起皮鞭,在众人的眼中,狠狠的了下去。一鞭就皮开绽,他分明瞧到裘晚棠疼的一阵搐,却睁不开眼睛。

 “你们在做什么!”

 裴蓠只觉得那一鞭在了心口,感同身受。他想要冲过去把那刘氏一干人等碎尸万段,但是他的身子只能在原地,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放开她!混蛋!”

 裴蓠咬着牙,眼里充满了血丝。

 那皮鞭一鞭一鞭在裘晚棠身上,刘氏几近疯狂的尖笑,裘晚棠断断续续被疼的忍不住的呻,。裴蓠看在眼里,但是无能为力,那种明明剜着心肺的血,却甚么都做不了的挫败感。排山倒海的袭来,他只能瘫软下来,双目里的血丝被泪水浸润,显得狰狞而悲哀。

 娘子,晚棠。

 他呢喃着,裘晚棠身上的衣物都打的裂开,条条血痕刺在他心头,一笔一划,浓墨重彩。

 他盯着那一个个人的容貌,仿佛要刻入骨髓。

 不杀他们,誓不为人!

 破血落,裴蓠毫无知觉自己嘴间的血腥味道。他只是那么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只有那双眼里的滔天风暴,逐渐成型。

 剥皮骨,还是做成人彘。对于他来说,这些人的下场只有如此。

 血蔓延了裘晚棠的大半个身子,猩红的颜色,同化了他的目光。他突然憎恨起了自己,那个“他”,那个“裴蓠”呢?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她?!

 时间过了许久许久,裴蓠从一开始的暴怒,到最后的麻木。他真正体会到了甚么叫哀莫大于心死的痛苦,裘晚棠生死不明的时候,他以为已经足够深刻。然而现在的心情却更甚,她所受的折磨,一遍一遍,许多人,许多事,都在她一人身上。

 被接进宁王府,她受尽了白眼与辱骂,却还是默默的为他收集着那些有用的消息,但那个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然后,国公夫人走了。

 然后,就是那一场染红了半边苍穹的大火。

 “裴蓠”握着簪子跪在砂砾上,他也在一旁,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上,都淌下了血泪。

 “啊!——”

 裴蓠重重的息,坐了起来。

 裘晚棠惊醒过来,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冷一片。她一惊,忙替他擦拭道:

 “怎的了,被梦魇着了?”

 裴蓠木木的转过头,看到她颇为担忧的望着自己,凤眸里是满满的柔情。他心口窒闷,忍不住用力的抱住了她。

 裘晚棠不明所以,但还是回抱了他,轻轻安抚。

 还好,只是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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