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五十五)有情无情上
宣帝的反应令我费解,既不像满意的陶醉,也不是不满的不悦,一迳的高深莫测,他侧过脸,看向坐在他左下首的司马洛“今
要听歌的是洛,那么洛以为此歌舞如何?”
我借机将视线转向司马洛,理直气壮地望着他,他似乎清减了些,是想我想得瘦了吗?
忽地记起宋代柳永的一句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有点开心又有些心疼。
司马洛不知是没有觉察到,还是刻意忽略我的目光,他低眉垂目,回答汉宣帝:“依洛看来,此一曲《蒹葭》,歌美,舞美,应是完美无缺。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宣帝问。
司马洛突然抬头,大明大方地
上我的目光“只不过,此曲再美,却非洛心中想听之歌。”
我jin不住心脏狂跳,司马洛的眼睛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深情无限,那样恋恋不舍地胶着在我的脸上。
他太大胆了,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看我,他就不怕汉宣帝当场翻脸么?
但是宣帝没有翻脸,甚而面无表情“但不知洛要听的,是哪一支歌?”
司马洛忽地笑了一笑,他在对着我笑,为什么我又开始有那不祥之感,总觉得那笑容里包含着某种预示诀别的惨然,心惊
跳。
而司马洛接下来的举动,则越发加深了我心中的惶恐不安。
他从
间解下那管
箫,继而拿在手上,吹出了一支曲子。
所有的人,包括曲痴萧屹,均
出困惑之
。那是因为,这种曲调,他们从来没有听过,除了我,我不仅听过,而且唱过,只为司马洛一个人唱过。
他吹的是,我在云林阁唱给他听的《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曲子,是我们两个人相守一生的誓言。
我彻底糊涂了,司马洛,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吹这支曲子?汉宣帝本来就在怀疑我们之间有暧昧,他却偏偏还要当众制造暧昧,这不是在存心刺ji宣帝吗?
没有等到我的回应,司马洛一边吹着
箫一边深深地望着我,期待甚至乞求的眼神,好像在说:子服,求你了,就唱给我听吧,我很想再听一次。
那一刹那,冲动掩盖了疑惑,冲动得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高居正位的汉宣帝,看不见兀自摸不着头脑的萧屹,看不见那尚未散去的一班乐师舞娘。
所有的人,连同整座未央宫,乃至天和地,一切都不存在了。
眼里只有司马洛,只有他和他的箫。
“红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感觉歌声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是从心里,从灵魂深处,仿佛我活在这个世上,只是为了这首歌,为了唱这首歌给他听,给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人听。
就算因此沉沦地狱,就算因此万劫不复,我不在乎!
司马洛,不管今生是你欠了我的,还是我欠了你的,不管我们是受上天祝福的良缘,抑或应被世人诅咒的孽债,没关系不要紧。
你要**,我给你唱歌。你要找死,我给你陪葬!
箫声陡然停住,停在诡谲难辩的漩涡中央。一室的寂静,一室的诡异氛围。
我仍然情难自已、无法平复,司马洛却是轻轻松松、收放自如,就像用粉笔擦抹掉了一样,什么深情无限恋恋不舍,什么期待乞求诀别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偿夙愿的满zu。
他向汉宣帝谢恩“多谢陛下成全,洛此生无憾矣。”
成全?无憾?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所求的,仅仅只是一首歌吗?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我的
口,捏着我的心,越捏越紧。
汉宣帝默不作声,尽管脸上是一片空白的表情,但左边的眼皮控制不住地在微微跳动,终是
了一丝隐忍。
他在隐忍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司马洛隐忍?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就快要忍不下去了,漩涡沸腾,火山爆发,进而毁灭天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将至的压抑气息。
但是那也只是一瞬而已,最终,震动的火山归于沉寂,沸腾的漩涡没于海底,悄然无息。
汉宣帝开口,淡淡地,问萧屹:“屹,你觉得此曲怎样?”
“这个——”迟钝如萧屹,也察觉到了什么,为难地看向司马洛,沉
片刻才道“陛下,臣以为此曲虽好,却过于幽怨哀伤,实与今
君臣把酒言
之情景不符。”
此语似正中宣帝下怀,他居高临下,借题发挥“廉子服,你可曾听见萧大人所言?朕对你寄予厚望,而你今
献上两支歌舞,却不能令朕的两位爱卿满意,你实在是辜负了朕。”
他这是在一语双关吗?明里是怪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暗里却指的是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情意,因为我和司马洛借歌传情,视他如无物。
我已经快搞不懂男人的情意,如同沙子一样,满满地堆在了手掌,可是你合得越紧,漏得越快,你越想抓住他,他却离你越来越远。
就像眼前的司马洛,他惹起了这场风波,而我正因为这风波遭到宣帝的无理责难,可他却只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地坐着。
心,针扎了似的痛,我跪下请罪,同样一语双关“是子服辜负了陛下,求陛下责罚。子服,无怨无尤。”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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