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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于敏的脸一下子就吓白了,扯起躺在上的皮皮就朝窗户拉,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在股上用力一托就将他托上了窗户,也不管会不会摔坏那还正腿软酥的小情人儿,一把就给他推了下去。皮皮人在半空人还轻叫了一声:“衣服…我的衣服…”

 话音没落,人就一个墩儿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再看那窗户早关起来了。

 这是一条很窄的巷子,另一边是什么工厂的围墙,左右看看倒是没什么人来往,只有于敏隔壁亮着灯,这才想起那是间卖汉堡果汁的铺子,料想是店面后的厨房了,厨房后面开了一扇门,门旁边搭了间很小的棚屋,里面放的是煤气罐之类的杂物。于敏的房间灯还是关着,也听不到有什么声响,过了一小会儿,才听见石夜来的声音:“于敏…于敏…”

 灯也随即开了。

 然后听见于敏用很慵懒的腔调打了个哈欠,似乎真的刚睡醒一样,说:“回来了?我刚才觉得乏得很,睡了一会儿,没听见你回来。”

 接着是悉悉索索起来的声响。石夜来没再说话,倒是老太太似乎在门口说了一句:“睡觉也不关好大门,你太粗心了,万一有贼进来了可怎么办…”

 陈皮皮一手护着,缩身团在窗下,心里大叫糟糕:于老师只顾着自己清白,也不管我了,老子光溜溜的躲在这里,那可危险的很!万一来个什么人,看见我这样子,我这脸可就丢大方了。

 虽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看样子再等下去,于敏也没机会给他丢衣服出来了。两边再仔细查看,也不见有谁家晾了衣服在外边,想要偷件来防身也绝无可能。不由得仰天无声长叹:天要灭我,老子我无可奈何。

 这是个平常的日子,不过不平常的事情往往会在很平常的日子发生。今天才发了新制服的店员妹妹本来很高兴的,她已经打扫完卫生,丢完垃圾就可以下班了,最重要的是恰好今天是发薪水的日子,一想到数钱的快乐,她满脸就都是幸福了。提着一大袋垃圾开门拐过墙角,突然看见了一副她今生再也难以忘记的诡异情景:一个赤身体的氓,正大大咧咧地站在她面前。

 没等她回过神儿来,那人就一把捉住了她肩膀,一手捂住了她的口鼻,恶狠狠地说:“不许叫。”

 妹妹的小心肝儿扑腾扑腾直跳,恐惧不可胜言!一时间脑子里转了千百个念头:抢劫!看他这样光着股抢劫,分明是要劫了!呜呜,我可还是‮女处‬呢,早知道,昨天晚上送外卖的小张哥哥调戏我的时候,就该顺水推舟依了他,好赖也算师出有名…现在完蛋了…

 那氓不由分说就剥她的衣服,小妹妹魂飞魄散,稀里糊涂就被他把上衣扯下来了,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忍辱偷生让氓蹂躏了。却见氓抱了她那件衣服就跑,刚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夺了她手中的垃圾堆,一溜烟儿扬长而去。小妹妹死里逃生得保贞,兀自不能相信,呆立了半晌,才想起大声呼喊救命。

 据其事后回忆,此罪犯年纪颇轻,猥琐不堪,虽然灯光昏暗,但妹妹依然可以断定其绝对未穿内!因为能清楚看到腿间的那话儿还是起之状态,这是小妹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下体,那记忆当然是刻骨铭心!小妹妹私下和众姐妹说起时,也曾经有过大胆猜测:这人多半是暗恋自己已久,痴心成狂,终于难耐倾慕之心,才干了这抢夺自己衣服的荒唐事情…

 事后店后门口聚集了大批街坊,纷纷猜测推论那人作案动机,说其为变态者有之,神经病者有之,众说纷纭不一而足。真相自然是掌握在围观人群里的于敏那里了,只是当事者下定决心守口如瓶,致使这件案子终成无头公案!但经此体抢劫事件之后,谣言四起,周围大姑娘小媳妇皆心有戚戚,出门之时或由家人陪同或自带防卫武器,惶惶然不可终。据传我公安部门还在该片区增派了人手力量,夜巡逻不息,以保一方民众之平安云云。

 陈皮皮从巷子另一头拐出,已经穿了那件粉红色的少女装工作服,下面用那黑色垃圾袋围起来,在腿中间扎了个,穿了妖娆鲜的包装带,似裙非裙,似,堂而皇之地去了车站。这里离他家足足十一站之遥,要他走回去那是打死也不肯的。

 上了车也不慌张,假意四下摸索,然后故作惊讶状:“咦,怎么钱包没带出来,坏了坏了!麻烦师傅停车,我要回去…”

 司机当然要到站了才停,陈皮皮下了这车又上那车,依法炮制,换了几次车,离家也就不远了。其间司机乘客售票员见他奇装异服,怪异不可言状,都侧目而视之,表情各异。均想时代果然进步了,如今的年轻人为求标新立异,可是大胆新的很呐!

 经此一番惊心动魄,倒把妈妈的惩罚看轻了,如今是在自己家楼下,到处都是认识自己的人,还穿了这调调儿的衣服招摇,可有点说不过去!当下壮了狗胆上楼敲门,边想怎么解释衣服的事,想来想去,要解释得圆满通畅却是大大地不容易了。

 程小月正在客厅坐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墙壁,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想到阳台的事情,难免心烦意,儿子是一天天大起来了,可惜还没品尝到他长大的欢喜,烦恼却一股脑都来了!不说之前和那个无良的女人,还有胡玫这样可恶的勾引,现在倒敢对自己耍氓了!这件事非同小可,解决得不好了,说不定影响儿子一辈子,但是要想解决好又谈何容易!这个话题在母子之间自然是个忌,偏偏还有了那么一个稀奇古怪的荒唐之夜,想起来就叫人头疼!可是倘若不对他循循教导,不知道他还会干出多少让人崩溃的事情来。今天的事,按照以往的惯例,不揍他个头破血不能自理才是奇怪,可她这个儿子如今百打成钢,早已经是拳脚只等闲!要把他打到心服口服幡然醒悟,那是希望渺茫之极了。好吧,这次先不打,撕破脸和他好好谈谈…

 等开门看见儿子那一身打扮,不愕然:“你怎么穿成这样?你穿的衣服哪里去了?等等…看看你这脚,鞋子怎么也没了?我去给你打水来,洗干净了再进来…”

 那垃圾袋的气味难闻之极,当然不肯让他穿着进屋,回去又给找了件短,让他在门口换了。等到他把袋子扯下来,不由更是惊讶到不可思议——内居然也不见了!这个儿子虽然平里花样百出,常常叫人瞠目结舌莫名所以,但事后想想也总还是有迹可循,如今这样的情况,就算打破程小月的脑袋,那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了。

 “这件事…咳咳…说来话长啊,嗯嗯,妈妈你放心放心,不必为了我担心,虽然刚才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儿子我还是智勇双全平安回来了。”

 程小月的好奇心倒盖过了刚才心里的盘算,睁大了眼等他的解释。

 “我当时对妈妈亲密过分…咳咳…你别瞪眼行不行?好吧,是耍氓过分…下了楼心里十分不安,决心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正反省着呢,突然遇见一只好大好大的恶狗!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比藏獒还大了一倍。这个畜生正在追一个无辜的路人,眼看就要追到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大喝一声:孽畜,还不与我住腿!然后奋不顾身地拦住了它。它就掉转头来追我了,妈妈,说起来也奇怪,我本来跑不过它,但是一想到妈妈,立刻精神百倍精力无穷了,这样才刚刚和它旗鼓相当,它追不到我,我也甩不掉它。我就想啊,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必须要想法子把它引开了才行。于是我就边跑边衣服,扔一件不行,再扔一件,还是不行,最后我使出了绝招,把内丢给它了,嗨,还真是奇怪妈妈,它一见我的内,马上一口就叼住了,不停撕扯,我这才顺利了身。”

 他在那里滔滔不绝鬼话连篇,程小月啼笑皆非蹙眉不止,情知无论自己如何追问他也必定不肯说实话的,抓起果盘里的一只苹果砸了过去:“给我住嘴,你拿我当孩子哄吗?”

 陈皮皮稳稳地接住了,狠狠咬了一口,咬得果汁飞溅,含糊不清地说:“妈妈,给我先吃饭吧,我肚子很饿了…如果要打我,也先让我吃了,好做个死鬼。”

 程小月只得去给他热了饭菜端出来,说:“吃完了自己把碗洗了,我现在去洗澡,一会儿到我房里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陈皮皮大感意外,如此和颜悦的妈妈,实在是古怪得很,她要是说:“一会儿到我房间来我要打你。”

 这还可以叫人信服,妈妈有什么事情会和他来商量的?阴谋!一定是阴谋!当下故作镇静,问:“妈妈,是用子商量还是用嘴商量啊?要是用子,那就请你出来,要我自己进去挨打,我不干…”

 程小月着动手的冲动,放柔和了声音说:“今天不打你了,我打算以德服人,像我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和你这小氓撕打纠,太失身份了。”

 陈皮皮大喜:“那是那是,和平共处团结友爱是我们家的根本,妈妈能有这么高的觉悟,我很喜欢!”

 程小月刚洗到一半,忽然听到儿子敲门,顿时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口。然后听陈皮皮在外面低声下气地说:“妈妈妈妈,我吃好了,碗也收拾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要不要我进来给你背啊?”

 小月大怒,骂:“滚!”

 外面的人却不生气,嘿嘿一笑,说:“好吧,料想妈妈也不给我服务的机会,既然这样,你慢慢洗着,我去把你的房间收拾一下…”

 程小月这才恍然:这家伙多半是害怕她在房间里藏了什么刀叉,先要进去检查一遍才肯放心!人家都说母子连心,我这妈妈做的,却是让儿子防贼似的来提防了。一时间摇头无语,大是落寞。洗完了,换上睡衣,站在镜子前面看自己,窈窕妩媚的一个美人儿,白的出水芙蓉!想起胡玫称赞自己的话来,心情大好,对着镜子深深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我要心平气和,千万不能忍不住打他,自古征战,都是攻心为上攻城为次,我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到他心悦诚服为止。”

 等回到卧室,不由得哭笑不得——房间里给陈皮皮收拾得连一件能打人的东西也找不到了。没好气地问:“你把我的东西都搬出去干嘛?我说不打你就不会打你的,还信不过我吗?”

 陈皮皮连连点头:“哪里哪里,我怎么会信不过妈妈你,只是收拾得太过投入,情不自就全搬光了,等妈妈和我谈完话,我给你搬回来就是了。”

 清了清嗓子,程小月到边坐了,忽然变得局促起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犹豫了一会儿,才蹙着眉头对儿子说:“今天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咳咳…非常要紧!今晚的谈话内容,你要给我严防死守,有一个字儿出去,我非把你杀了不成!”

 说到这里,自己脸先红了起来。

 陈皮皮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不知道程小月要跟他说什么,打了个哈哈,笑得皮不符:“这个,这个是当然,我一向守口如瓶的,要是万一妈妈你了几个字出去,那可不关我事。”

 程小月瞪了他一眼,恶声说:“那我也收拾你。”

 陈皮皮吐了吐舌头,他认识的人当中,蛮横不讲理当然是齐齐,但是她和妈妈比起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齐齐蛮横起来,顶多算是球场上耍赖,犯规不承认而已,妈妈却堪比球场上的黑哨,大权在握,足可颠倒黑白!那是要谁输谁输要谁死谁死,自己要是被她盯上了,就算不小心放个,都可能被直接出示红牌罚出场外!强权之下无真理,除了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去看她这个裁判的脸色行事,别无法则可循。

 只听程小月继续说:“你今年十五岁了,也算是半个男子汉啦,妈妈以前的教育很是暴,经常打你,嗯,那是我的不对,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放弃武力同你和平共处,有什么事情咱们娘俩好好商量解决。今天要解决的…是关于你方面的问题…”

 看陈皮皮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给了他个微笑:“男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那个…方面就开始成了,难免蠢蠢动,关心注意女孩子了!这个也是正常之极,你以前和那些…女人七八糟…我也原谅了你,不和你斤斤计较了。不过,这里面还有些忌,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你和那些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亲近,也算不上罪大恶极…我还能忍了,可以后要是再和胡玫阿姨有什么纠葛,却是万万不行的!论起来她是你的长辈,和你…胡闹…那是了尊卑长幼,不能被人容忍的。”

 陈皮皮大吃一惊:原来我和胡阿姨的事情妈妈早知道了!不知道妈妈还知道些什么?今天这谈话可是鸿门宴!我要小心提防,别给她再套出什么来。干笑了几声,故作镇静地说:“这个,嘿嘿,妈妈你误会了,我和胡阿姨,那是君子之…清白得很…”

 程小月忍住了在他鼻子上打一拳的冲动,哼了一声,说:“先不说这个,更重要的就是:父母子女之间,只能够相亲相敬,绝对不可以有什么歪念头的。比如你和我,生而为母子,你不能对我有什么想法…要是有了,那是很严重的事情!严重到…不能再严重了!”

 “要是已经有过了呢?”

 “没有…”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假设…”

 “不许假设!”

 “为什么呢?”

 “因为那是伦,禽兽不如人神共愤!会被人笑话。”

 “为什么不能伦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

 “要是没被人发现…”

 “那也不行!”

 “妈妈,那我和胡阿姨算不算伦?”

 “现在…还不算,要是你将来和齐齐结婚,那就算了…”

 “要是和老师呢?”

 “什么?”

 “咳咳…当我没说…要是不和齐齐结婚,就可以和胡阿姨…”

 “那也不行。”

 “不是伦也不行?”

 “她比你大…”

 “为什么比我大就不行?”

 “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

 “啊…你干嘛打我?不是说好了不打的吗?”

 “你个氓…那里为什么在动?一定是在想龌龊的事情!”

 “我没有想你,在想胡阿姨…啊啊啊…又打…”

 “不许跑…”

 “啊…停停停妈妈,打到小了!”

 “真的?我看看,伤到没?”

 “不给你看,你笑得很阴险,一定有阴谋。”

 “过来…”

 “不…”

 “早知道你不可救药,我跟他谈什么话…”

 “啊…啊…啊…”明月当空,清风拂面。对面楼顶之上,几个文雅之士正把酒言赏月论道。

 突然有人发现,对面的窗户里,有位窈窕美貌佳人,正按着一人拳脚相加,举手抬足招招狠辣,只是看那漾粉腿迭出,一片白花花频闪,几个文人也不赏月了,也不论道了,趴在那里仔细观摩,生怕漏掉珍贵镜头!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看得格外仔细,旁边一人打趣道:“小脸猫兄,别看得太认真了,小心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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