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大局已定
车子在左掖门前停住了。
宫前并非不可以乘马乘车,但是像黄旭昶这般挥鞭如雨、策马如飞的,倒是从未见过,左掖门前的侍卫已经攥紧了长
,那马车到了宫门前猛地一勒马缰,马车戛然而止,黄旭昶抬眼望向面前厚重巍峨的宫墙,竟尔有种眩晕般的感觉。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后背上的衣衫已经全
了,
搭搭地粘在身上,这一路浴血厮杀、斗智斗力,他都没有觉得紧张,可这最后一段路,竟让他紧张得出了一身透汗。
李显已经掀开车帘,怔怔地望着面前紧闭的宫门,一枚枚碗口大的铜钉,在阳光下烁烁放光,李显的眼睛忍不住又
润了。
“咦?这是…这是黄旅帅?”
守左掖门的一位
军门官儿看着黄旭昶满脸诧异,有些不敢相认。
黄旭昶跳下车子,只觉脚下发飘,他回头看看,平坦的宫城广场上空寂无人,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可他的心犹在“嗵嗵嗵”地急跳不停。
黄旭昶咽了口唾沫,快步走到宫门前,从
带里翻出他的
符,双手
与那个相识的守将,沉声道:“速速禀明皇帝,百骑旅帅黄旭昶回京复旨,现携一人,
入宫见驾,请皇帝恩准!”
他有百骑的
符,是在籍的宫中
卫,随时都可以入宫,但他想带人进去却不可能,而他现在又不敢把李显放心地交给别人,必须自己看着才放心,是以只好把他的
符
出去。
那守将见来人果然是百骑的黄旅帅。神色凝重,一身民装,料到必有大事,不敢耽慢。连忙接过
符,说一句“请黄旅帅稍候”,便飞也似的奔进宫去。
黄旭昶这才回身走到车前,放下脚踏。恭声道:“殿下,请下车,咱们…到了!”
李显也是激动的浑身发抖,若非有黄旭昶扶着,几乎连车子都下不了。他被黄旭昶扶着颤巍巍地下了车,举目四顾,除了宫前那
直
云宵的擎天巨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整座宫城与他当年离开洛
城时一般无二。
离京前,他是皇帝。是一个意气风发、雄怀大志。意图效仿父祖。创建一番丰功伟业的青年天子,今
归来,他
背佝偻、两鬓银霜。已是一个意气消磨、谨小慎微的半百老人。
思及于此,潸然泪下。
武则天今
没有上朝。她坐在武成殿上,由婉儿陪着。
一大早她就来了这里,一身盛装,等着她那个被软
房州一十六载的儿子前来觐见。
“陛下!”
宫门官一溜儿小跑奔到武成殿,在门口
匀了气儿,才高声禀报道:“百骑旅帅黄旭昶于宫门外求见,他带了一个人来,请陛下恩准入宫。
符在此,臣已验过无误!”
“黄旭昶?谁呀?”
已然白发苍苍,懒得在儿子面前掩饰的武则天将一双老花眼
惘地看向一旁俏立的婉儿。
婉儿微微一惊,俯身低声道:“圣人,此人就是您派往房州接
庐陵王归来的两位百骑旅帅之一呀,仪仗未到,他怎么先回来了,还带来一人,莫非…”
“哦!”人年纪大了,就爱忘事,武则天得上官婉儿提醒才想起来,不过她现在虽有些健忘,多年宫廷生活、权力轧
下磨炼出来的心思智慧却没有因此迟钝,只一动念,便察觉了其中的蹊跷,立即吩咐道:“准他带人进宫,武成殿见驾!”
那宫门官得了皇帝口谕,赶紧答应一声,又退了出去。
武则天望着静静的门口,若有所思地想了半晌,忽然道:“婉儿,你说…这个人带来的人会是谁?”
上官婉儿眸波一闪,静静垂眸道:“婉儿心中没有头绪,实在无从猜测。”
武则天屈指轻叩桌面,喃喃自语道:“太平对朕说,显儿这番回京,可不太平…”
宫门官回到左掖门,黄旭昶正陪着李显站在宫门处,虽然不言不动,心中焦灼万分,宫门官把旨意一传,黄旭昶不
松了口气,收回
符,由宫门
卫搜过了身,黄旭昶扶着李显走进宫门,经过一段长长的城门
,再度出现在阳光下时,他们才下意识地放松下来,好象背后一直有一只无形的魔鬼在追着他们,直到此刻才得安全。
黄旭昶在内侍的引领下,扶着李显一路前行,到了武成殿前,黄旭昶轻轻松开李显,朗声道:“百骑旅帅黄旭昶,奉旨往房州接回庐陵王,今携庐陵王见驾,向陛下缴旨!”
一旁李显脸颊急剧颤动,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恐惧,浑身哆嗦着颤声道:“阿母!儿…李显…回来了,求见母亲!”
武则天闻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婉儿急忙上前轻扶,武则天定了定神,向她摆摆手,重又缓缓坐好,沉声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婉儿用清越的嗓音道:“皇帝有旨,请庐陵王觐见!”
李显佝偻着
身,也不知道是门槛太高绊了一下,还是腿双发软站立不住,迈过门槛只走了三步,便“卟嗵”一声跪伏在地上,以额触地,悲声唤道:“阿母!显儿回来了!”
一语说罢,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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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
庐陵王的仪仗过了天津桥,杨帆骑在马上,警惕地打量着人群,虽然他也预料既已到了这里,就不太可能出现问题,但是小心无大错。
目光从人群中一扫,忽然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神,实际上该说是那双眼神看着他,
出了见到
人的眼神,杨帆扫过的目光掠回去,定在那人身上,是个极清秀的小书僮,容
间有五六分与阿奴相似。
一身男儿装扮的阿奴向他一笑,很婉媚地一笑,杨帆的嘴角也不
逸出一丝笑意。
亏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庐陵王的车驾上,否则若被人看到杨帆与一书僮对视浅笑,脉脉含情的模样,明
洛
城便要传出一出断袖分桃的风
雅事了,京都百姓,从来不介意这样的花边新闻多一些。
仪仗向宫城方向一拐,闲杂人等便不宜跟随了,看热闹的人群在天津桥头停住,渐渐散去。仪仗拱卫着庐陵王一直到了端门,由张昌宗和张易之先行入宫,前往武成殿禀报。
片刻功夫,宫中传出旨意,职方员外郎徐彦伯便要领着庐陵王入宫。扮成庐陵王的古竹婷求助地看向杨帆,杨帆微微一点头,古竹婷便强作镇定,硬着头皮随徐彦伯向宫里走去。
她是个江湖人,皇宫大内还是头一回来,看到那庄严巍峨如同天阙的宫殿建筑群,一种紧张敬畏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她相信杨帆不会害她,既然杨帆点头同意她入宫,那就一定没有问题,不会有什么欺君之罪一类的事情发生。
东宫里面,高力士对李隆基神秘地道:“王爷,您知道今儿朝里有什么大事吗?”
正呆呆地坐在阳光下晒太阳的李旦瞿然一惊,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最近朝里对他的看管松懈了许多,自打上官婉儿和符清清控制了宫廷,也没有韦团儿那种小人三不五时地来折腾他一下,难得过几天安静日子,莫非又要出事?
李隆基刚跟高力士在庭院里打了一趟拳,拭拭额头的汗水,对高力士道:“有啥事发生了?”
高力士和李隆基年龄相仿,又是李隆基宫廷生涯里唯一一个对他很友好,又非亲兄弟的人,而且正因为高力士的同情和帮助,他们的饭菜伙食乃至四季衣裳较之以前大为改善,李隆基现在对高力士真比亲兄弟还亲。
高力士道:“早朝时,皇帝传下旨意,说是庐陵王在房州生了病,此前已然遣了人去接庐陵王回京治病,庐陵王妃和王子们都一起回来了,今
进京,故而歇了早朝,但是皇帝又说,庐陵王正有恙在身,免百官相
,说是等庐陵王病愈再接见群臣!”
“哦?”李隆基一听,不
眼望宫门望向,嗒然若失。
高力士又道:“估摸着时辰,庐陵王这时也该到宫里了,也许明
王爷您就会和庐陵王府的几位王子见面了呢。”
李隆基慧黠聪明,一听这消息就知道祖母已经决意免了父亲的皇太子之位,虽说父亲就算来
做了皇帝,他也依旧是个王爷,皇位与他无关,可皇帝的儿子和亲王的儿子,地位上终究还是差了一层,一念及此,难免有些怅然。
高力士貌似天真,不经意地说起此事,其实他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再说宫中不乏善于揣摩上意的太监,这消息一传出来,众太监就不免私下议论,晓得皇太子要易人了,高力士是高公公的义子,这些话岂能听不到?
如今消息送到,目的已达,高力士便道:“今
庐陵王还朝,宫中必定忙碌,或许干爹那里还有事情
待,奴婢先告辞了!”
李隆基点点头,目送高力士离去,忽然拳掌一
,神色间满是痛惜之意。
一旁,皇太子李旦却是一跃而起,浑身颤抖,激动的泪
满面:“七郎回京了?七郎回京了!母皇有意易储!天呐!我李旦终于可以逃出牢笼,重见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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