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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只同榻,尚且并肩
 回味着若酒娘说的话,小蛮忽然便想起昨夜与郎君你侬我侬的时候,他还说过什么“四十八颤”,要等她的身子受得起时才与她尝试一番,小蛮只是想到他昨夜那般勇猛已是难以承受,真不知那什么“四十八颤”又该怎生才能消受的。

 不过若依着若酒娘所言,那是能叫人更加快活的?

 天呐,昨夜那般已是死,还要快活到哪般地步?

 小蛮想着,便是一阵心猿意马。

 就在这时,她们已经赶到南市门口,正要往南市里拐,就见对面那个坊里,许多人拖着女人抱着孩子匆匆地逃出来,还有一些推着小车的商贩,仿佛那坊里出了天大的事情,有人高声叫嚷着:“杀人啦!好多歹人当街杀人啦!”

 小蛮纳罕地站住脚步,疑惑地想:“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居然会有一群人当街杀人,这是要造反么?”

 又有人一边跑一边气吁吁地道:“不要胡说!我认得策马停在旁边的那个人,那是武驸马,想被必杀的那人才是歹人吧!”

 小蛮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武驸马?当朝哪还有第二个武驸马!这武驸马要杀谁?

 小蛮沉不住气了,对面片儿她们说道:“你们且在此稍候片刻,我去看看!”

 “杨家娘子!”

 若酒娘倒是个老成持重的,开口便想唤住她,谁知小蛮脚速奇快。片刻功夫已掠出十数丈远…

 武府的侍卫们把杨帆围在中央,他们没想到杨帆的武技如此高明,长被削断,杨帆的反击反而更加犀利了,长削出锋利的尖,被他刺伤了多人。长街上一片静谧,只有重的息声、呻声和战马的偶尔一声长嘶。

 那带头的魁伟武士惊讶地看着杨帆。目光渐渐落在杨帆手中那上,短头上血模糊,伤痕累累。看来这短怕是也支撑不了几个回合了。那魁伟武士嘴角渐渐绽起一丝狞笑,把锋利的长刀向前一举,大喝道:“杀!”武士们纷纷举刀在手。向杨帆冲过来,杨帆长一口气,将那短一举,正再度搏杀,猛然间一声娇叱,就见无数竹竿利箭般至,劈头盖脸打得那些武士纷纷收刀护身,杨帆抬头望去,就见一位俏丽女子一身彩衣,衣带飘飘。云寰雾鬓,仿佛一位飞天的仙女,凌空跃来。

 杨帆欣然叫道:“小蛮!”

 “郎君,接!”

 小蛮手掷出一,杨帆抬手接过。一试那,虽比手中这子短了两尺,却似重了三成,身柔中有刚,笔直光滑,乃是一武器行中制作的真正用于作战用的子。不由得精神大振。

 这时小蛮飞落过来,身形翩然一转,堪堪落在杨帆身前,两人不约而同扬起手中子,分别指向左右斜前方,杨帆揽紧小蛮的纤,在她元宝般的耳朵上轻轻一啄,柔声道:“娘子,与我一同杀出去!”

 …

 长街尽头,若酒娘踮着脚尖儿,紧张地道:“咱们要不要去报官呐?”

 小东姑娘努力瞪大眼睛,可惜远处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便拉住面片儿的手,急急问道:“旭宁姐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面片儿忽地欣喜地跳起来,嚷道:“他们出来了,出来了,没事了!”

 长街上,丢弃了一地的蔬菜筐篓,没有半个人影,空的街道上,只见一匹骏马缓缓而来,小蛮侧坐在马背上,杨帆一手揽着她的小蛮,一手拿着只蒸饼,小夫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相视含笑,好不甜蜜。

 小蛮就着杨帆的手,甜甜地咬了一口香的蒸饼,然后低低地道:“阿兄,今这一关虽然过去了,可那武攸暨难保不会再寻你的麻烦。阿兄今后出门,须格外小心才是!”杨帆道:“嗯!今天是我大意了,以后我自会小心,你不用担心。”

 小蛮低下头,幽幽地道:“这两,若不见我离开郎君,怕是…怕是她就会登门责难了呢!”

 “她敢!”

 杨帆紧了紧她的小蛮,道:“不用胡思想,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和她说!”

 小蛮答应一声,轻轻咬了咬细红润的下,又道:“奴…虽是在誓言中做了手脚,毕竟是欺骗人家,要是叫奴去面对她,奴…还真的羞于辩解,只好麻烦郎君了。另外,郎君既说与她并无私情,这事还是要想个办法怎么撇清了才好,否则…于郎君终是大碍。”

 杨帆想起此事,也不觉头疼。盖因别的事情都好办,总有个办法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唯独这种男女间的情事,是很难说清楚的。你不说,人家要猜疑,你解释,必然越描越黑,哪怕你用什么决绝的手段,证明跟对方绝无关系,人家也只会以为你是因爱成恨,奈何!

 杨帆心中虽也毫无头绪,却不想让小蛮跟着他烦恼,便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会跟她做个了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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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堪堪赶至长街路口,面忽有一骑飞驰而来,许厚德眼尖,扬声叫道:“公主,那是匡寒!”

 太平一看,果然是自己府上的匡寒。太平一共派出三人,这是最后一个。

 太平公主勒住坐骑,眼看着匡寒赶近,一句话到了嘴边竟然不敢问出来,小手把马缰绳攥得死死的,掌心里已全是汗水。

 匡寒老远就看见公主带了一群人伫马街头,连忙过来,对太平公主道:“公主,驸马爷调了好多侍卫。把…”

 太平公主沉声问道:“结果如何?”

 匡寒忙道:“还好,杨帆一身武功端地了得,驸马手下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关键时刻,杨夫人也到了,夫二人把驸马手下侍卫打得落花水,如今已然困离去。”

 太平公主悬起的心一下子落下去,她沉了一下。拨马道:“回府!”

 太平公主回到府门前,翻身下马,一众家人侍卫也都下了马。太平公主把马鞭丢给一个侍卫,举步要往府中走,忽然看见方才继许厚德之后赶来报信的那个家人。便淡淡地道:“吴有道,你收拾一下,去邙山田庄报到吧!”

 吴有道茫然站住,一时不知所措。众侍卫从他身边过去,俱都向他投以同情的眼光。

 氓山田庄是太平公主的一块产业,大约百十顷的土地,设了一个田庄管理佃户,且为太平公主饲养一些马匹。到了那儿,就得跟一帮泥腿子打交道了,干的活儿比那些佃户也强不到哪儿去。收租子自有公主府的大管事每年秋天过去,他们也没啥油水可捞,这一去前程可就毁了。

 吴有道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怎么…就被发配了呢?

 太平公主回到后宅花厅坐定了身子。先饮了一杯醴酒定了定神,便对闻讯赶来的内管事周敏冷冷地吩咐道:“你去,等驸马回来,叫他来见我!”

 武攸暨和武攸绪拐进尚善坊的大门,后边垂头丧气地跟着一些武士。人数少了一大半,有些人伤重。由另一些武士扶去看郎中了,随着他们回来的这些武士平素自视甚高,出门一向趾高气昂,如今被人家夫二人打得落花水,当真好不气。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养你们这些东西何用!”

 武攸暨怒不可遏,气到极处扬手一鞭,在一个侍卫身上,那侍卫疼得一哆嗦,却不敢反驳。

 武攸绪劝道:“三弟,算了!今朝失手,只是因为我们没料到他一身艺业如此高明。下一次咱们有备而去,定能将他当场斩杀!”武攸暨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好!回头我自军中搞几架弩来,任他本领通天,逃得过弩机攒么?哼!”武攸绪听说要用弩,微微有些不安,道:“咱们下次多挑些于技击的人去就是了,弓弩岂能随意调动,万一皇帝怪罪下来…”

 武攸暨愤愤地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我已经想通了,此时还真得闹得越大越好。只要我杀了杨帆,这事张扬开丢的就是皇帝的脸,我是皇帝的侄儿,太平是皇帝的女儿,皇帝不怕丑事传遍天下,就只管责罚于我。再说,就算责罚我又怎样,大不了这个内卫大将军我不做了,皇帝还能要我替杨帆偿命不成!”

 武攸暨愤愤然说着,便到了公主府前,他们带来的武士有武攸暨府上的,也有武攸绪府上的,都由武攸绪带走了,武攸暨便下马进了府门。

 武攸暨一进大门,就见管事李译恭立在照壁前面,身后还站着两个胖大的相扑妇人。李译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见了他便作个长揖,漫声道:“驸马回来啦!”

 李译是太平公主下嫁薛绍时就陪嫁过来的,一步步熬到公主府外总管的位置上,在公主府里位高权重,别看他在太平公主面前得作奴婢,在外边也是个爷字号的人物。起码来说,武攸暨这位驸马,在公主府里说话都不如他管用。

 武攸暨对这位公主身边的第一走狗自然懒得理会,冷哼一声就往后走。

 李译笑眯眯地又道:“公主吩咐,驸马回来后,请去云雅轩相见!”

 武攸暨然大怒,喝道:“公主这般跟我说话?吩咐我去见她?”

 李译微笑着欠了欠身子,道:“驸马爷误会了,公主是吩咐奴婢告知驸马,请驸马回府后过去一见。”

 武攸暨冷笑一声,道:“我没空,她想见我,叫她来翠萍阁!”

 武攸暨说完,便绕过照壁大步流星地走去,李译不愠不恼,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那两个胖肥大的妇人便紧一紧带,微微晃着膀子,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李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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