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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太平来贺
 杨帆对小蛮低声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你先陪着客人!”

 小蛮轻轻点点头,看着杨帆匆匆向门口行去。

 太平公主府的外管事李译是个太监,当年太平公主出嫁的时候,由宫里拨为陪嫁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如今他已成为太平公主府的大管事。

 一见杨帆出来,李译无须的圆白面孔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踏前一步,揖手道:“呵呵,恭喜,恭喜杨郎将成亲之喜呀。我家主人特遣咱来道贺,并送上我家主人贺礼,还请杨郎将笑纳!”

 李译说着,侧了侧身,把手一摆,后边便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抬了一口长匣子上来。看他们的动作,那口长匣十分沉重,闻讯赶出来看热闹的贺客很多,许多人便议论起来:“这样一口长匣,会是什么礼物?”

 “看起来很重啊!”“瞧这样子,像是一口剑!”

 “瞎说,什么剑这么长,而且你瞧他们俩个,好像很沉重的样子,剑有这么沉么?”

 “没准是斩马剑呢!”

 “宝剑赠英雄,杨郎将是一员武将,送一口宝剑原也没错,可是你听说过送斩马剑的?”

 杨帆看着抬到面前的那口长匣,有些谨慎地看了李译一眼,李管事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家主人为贺郎将新婚之喜,特意准备的一件礼物,请了能工巧匠,多打造而成。郎将不瞧一瞧么?”

 旁观众人听了,连连起哄道:“二郎,快些打开叫咱们开开眼界!”

 杨帆把心一横,伸手扯开匣上系着的红丝带,将那匣盖轻轻掀开,一眼看清匣中的东西,顿时便是一呆。

 匣中铺了红色的丝绒。里边只有两样东西,一球杖、一枚鞠球。

 球杖呈金黄,上面细细镂着各纹饰。浅一看,鲤鱼水、莲子荷花,松柏仙鹤。俱是吉祥之物。杨帆轻轻伸出手去,想把那球杖拿出来,球杖入手,一股凉凉的金属之意传到心里,暗自又是一诧:“难怪这两人抬得如此吃力,果然不是木制的球杖!”

 杨帆深一口气,单臂用力,将那珠杖抓紧,猛地抓离长匣,那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收力不及。抬着长匣的手竟向上一扬。杨帆只觉球杖入手十分沉重,急忙又伸一只手把那球杖抓在手中,这才从容一些。

 “金的!这是一纯金的球杖啊!”“公主出手好大方,这球杖得值多少钱呐!”

 “钱?你就知道钱,你有这么多金子。造得出这样一球仗么?而且,这可是太平公主所赠的贺礼,能拿去换钱么?”

 贺客们看杨帆抓杖入手的动作,马上猜出了这球杖的材质,不惊叹不已。丘神绩和武攸宜自矜身份,并未离开座位。但是众人的议论已经传了进来,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想:“太平公主竟然送了这样一份厚礼?公主送这么重的礼,我…我送的礼是不是轻了一些?”

 杨帆也面惊容,将那球杖小心放回匣中,对李译道:“大管事,杨帆成亲,能劳动殿下来贺,已是荣幸之至,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杨帆不能收下!还请大管事拿回去吧。”

 李译笑道:“若是咱家再把送出手的礼物拿回去,公主那里咱家可不好差。郎将大人已经验过了球杖,还不曾看过这鞠球呢。”

 他这一说,杨帆才注意到那枚拳头大小的鞠球。方才刚一开匣,就有一道红光入眼,隐隐透出晶莹剔透、润泽华丽的光茫,他就觉得这枚鞠球不同凡响,只是当时注意力都被那金光灿烂的球杖给吸引住了,这时听李译一说,这才想起去看那红球。

 红球也镶在丝绒之中,杨帆探手一抓,把那红球托在手中,只觉沉甸甸的,似乎也是金石一类的器物,他把红球托起,廊下彩灯一照,那红球烁烁放光,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的人,似乎都能看到一道奇异的红光映入自己的眼帘,尤其是杨帆的手只要稍稍一动,那红光四下游走,仿佛道道金蛇横空,彼此望去,大家都能看到对方脸上、身上被映红的一片片光芒。

 手中捧着红球的杨帆站在最中央,整个脸庞都被映成了红色,一道道红光闪烁不定,把他那一身绯的新郎倌服一照,似乎连他的身体也发起光来,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红光之中,仿佛被一朵火云罩定了似的。

 贺客中也不乏识货的,忍不住叫起来:“火玉!这是火玉啊!天呐,这么大的一块火玉,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丘神绩坐在座位上,抬眼望去,也看到了仿佛被一团火云罩定的杨帆,杨帆身形一侧时,他也看清了那块浑圆天成的火玉,不由吃了一惊。

 所谓火玉,是当时人的一种称呼,实际上就是红宝石,红宝石有暗红色、有亮红色,还有些是有杂质的,无论是什么颜色,都少有这么巨大的。而眼前这块红宝石不但硕大如拳,如圆如球,而且通体没有半点杂质,那就更是价值连城了。

 丘神绩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带,他的带上也镶着一枚红宝石,只有指甲盖大小,而且是暗红色的,远不及眼前这块宝石瑰丽出奇。丘神绩袍袖一垂,很自然地便遮住了自己的带。

 “这礼…实在是太贵重了,杨帆无论如何不敢收受!”

 杨帆吃惊不小,赶紧把宝石放回匣中,连声推却。他只知这枚宝石珍贵,却还不知道这枚宝石乃是大唐国宝,当年李世民讨伐高句丽时,依附于高句丽的靺鞨为免自己遭了池鱼之灾,而敬献于大唐天子的一件宝物。

 后来李治爱女太平出嫁,特意把这件国宝做了她的嫁妆,杨帆若是知道这枚宝石乃是太平公主最贵重的一件嫁妆,恐怕就更要把它当做烫手山芋了。

 李译呵呵笑道:“杨郎将,咱家只是奉命送礼的下人,郎将要是跟咱家这么客套,咱家可是不好向殿下待了。”

 他笑地往四下瞧了一眼,说道:“有劳哪位搭一把手,替郎将把这礼物接下了。咱家身边这两个小厮力气小的很,可别有个闪失,碰坏了公主赠予郎将的贺礼!”

 “这好东西,既然是人家主动送的,哪有不要的道理!”本着肥水不外人田的心思,楚狂歌和马桥不约而同踏前一步,忙不迭替杨帆接下了那口匣子。杨帆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大管事,请入内喝杯水酒吧!”

 李译呵呵地笑了两声,向杨帆拱手道:“多谢郎将美意了,今儿是郎将大喜的日子,咱家是残缺之身,入内不祥,可不敢登堂入室,带了晦气进去。差使已经办妥了,咱家这就告辞了!”

 李译说着返身便走,杨帆只好把他送出门去,这厢送走了李译,转身再走回客堂,许多人瞧着杨帆的眼神便有了些敬畏之意。

 杨帆这个郎将或许还不会叫他们太放在心上,可是一个能让太平公主遣人致贺的郎将,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能叫太平公主以如此瑰宝相赠的郎将,那就更是…,他到底算是干什么的呀?哪怕是一个王爷,太平公主也未必就肯以如此重礼相赠的呀!

 “黄金鞠杖、红宝石鞠球…”

 杨帆一边往堂上走,脑海中一幕幕情景历历而现:洛水河边的那场击鞠,一尾美人鱼般卧于软榻之上的太平公主,顺水送来的一杯美酒,扬手掷还自己的那枚鞠球。上元节时,她振臂一呼,跃马沙场、大败吐蕃的英姿…

 他知道,利用自己立下大功的机会,巧施计谋,骗天子许婚,拆散自己和婉儿,是太平公主的妒心使然。可是今这份厚礼,却绝对没有什么恶意。太平公主精心挑选这件礼物时,真不知她是一种什么心态。

 走到堂上,杨帆抬头,恰看见小蛮正凝视着他,眼神中有一抹古怪。太平公主馈赠如此重礼,在小蛮看来也是不可想象的。她以前侍候在武后面前,对这些权贵来送往的事情见多了,这么重的礼,连武则天都没收过。

 小蛮自然不知道太平公主与杨帆之间的情事,可太平公主却送出了这样的厚礼,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上官婉儿,在她看来,也只有上官待诏才有这样的大手笔、也舍得赠以如此厚礼,只怕是上官待诏自己不好出面,这才借了太平公主的手…

 如此一想,小蛮心里忽然有点儿酸溜溜的感觉。

 本来,她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却破坏了人家的感情,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是抢走了上官待诏的男人。可是一旦嫁了,这身份不同,立场也就不同了,杨帆如今可是她的男人呢,要说眼见此情此景,一点儿也不吃味,她还真的做不到。

 “哦,方才是…”

 杨帆瞧见小蛮有些古怪的神气,竟也莫名地有了一种被娘子捉的心虚,刚想解释一番,就听那司仪像一只打鸣的公,用高亢喜悦的声调又叫起来:“护国法师、白马寺主持怀义大师到…”

 一听这话,就连武攸宜和丘神绩也“忽啦”一下站了起来,杨帆赶紧对小蛮道:“小蛮…,咳!娘子,这是吾师到了,你我一起去一下!”

 满堂宾客随着杨帆和小蛮一起出大门,到了门外一看,只见一个干瘪老僧站在门口,屈指弹着光头,一脸苦笑。不远处蹄声急骤,大家探头一瞧,却是一群光头和尚骑着高头大马匆匆离去。

 杨帆奇道:“一浊师兄,师尊何故来而复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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