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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世哀伤
 漆黑如星的眼眸,缓缓的对上了四海的眼睛。

 四海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全身不由的一僵,脑海中辗转着的画面,尽是自己将血玉笛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刺入陌离口的画面。

 蔷薇花气味芬芳,掺杂着血腥的气息。

 莫离看着四海,略动了动。似乎是想伸手去抚摸四海的脸,却被铁链阻止。

 他看着四海,眼神专注却呆滞,过了许久,莫离才缓缓的张开了他娇如蔷薇花瓣的嘴,费力的吐出两个轻得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的名字:“四,四海…”

 声音干涩低哑。

 四海听了,却有一股强烈的流泪的冲动。

 “你是四海…”莫离看着四海,开启嘴轻轻的重复了这个词,清丽的脸上惑不解的表情看上去近乎痴呆,另外还带着一股懵懂无知的天真,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表情。

 “别磨蹭了!”迁飞花将四海掉在地上的剑捡起回到她的手里,道“快,你快把这些铁链斩开!”

 四海的脸色惨白,握剑的手在不住的瑟瑟发抖,道:“斩,斩开?”

 迁飞花早已等不及,当既沉了脸色喝道:“快!”

 四海被他突然一吼。全身一个灵。几乎是条件反似地举起手中地剑便往莫离手上地铁链砍去。

 由于用力过猛又失了准头。那剑几乎是准确无误地对着莫离藏于黑袍下地苍白手臂直削了下去!迁飞花一惊。想都没想地举手抓住了直劈而落地剑身。

 鲜红地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

 迁飞花冷冷地看着四海。脸上满是鄙夷:“就没见过你这么蠢地女人。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一点儿。”

 四海像是被那血吓着了。颤抖着嘴后退了一步。

 迁飞花凉凉地看着她。扔了手中地残剑。上前查看莫离地伤势。他刚一走近。那丛蔷薇花突然像是活了一般。直蹿而起。扑向他受伤地手臂。血地蔷薇。狰狞地红。刺目地盛开。

 …像是急于吃掉猎物的猛兽。

 迁飞花一惊,连忙后退。

 那蔷薇花枝动作甚快,已经上了他的脚腕,花刺迅速地刺破皮肤,几乎在同一时间,迁飞花的脚上已凭空出现了一条脚镣。与在莫离身上的一模一样。

 迁飞花惊讶地脸色都变了,趁他怔神的当口,那些花枝飞速上长。席卷迁飞花全身,如一张网般将他罩入其中。

 花刺刺入皮肤又又痛地令人难以忍受。迁飞花又惊又怒。瞥眼看见四海仍旧呆呆的坐在地上,当下再也忍不住。中翻涌地怒气眼看就要化成暴风雨般的咒骂时,却见四海嘴轻轻开启。用极轻地声音说了一个字:“停。”

 …发生了奇迹。

 原本那用眼看得见的速度在莫离身上疯长的蔷薇像是听到了圣令般,立即听话的停止了生长。

 迁飞花惊疑不定的看着绕在自己身上的蔷薇花慢慢的褪尽了血,渐渐枯萎,最后竟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黑墨汁,如丝般渲染开来,变淡,然后溶入这淡淡的月

 他直起身,发现莫离身上的枷锁也已经消失了,黑色的丝袍在灰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肆意的铺展,出苍白的脚

 乌黑的的头发在在脸旁散落着。他的脸也是一样的惨白,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四海脸色白得不像活人,夜风缓缓吹来时,她才动了动呆滞的眼珠,然后发现,自己目前所处的地方,竟是一处断崖。

 断崖的尽头,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立在风中,眼神孤寒。他的发丝被风吹动的上下飘飞,极尽所能的舞出绝美的弧度。

 那人看着四海,紫的眼眸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千年寒潭。

 “四海,为师那么喜欢你,你的回报就是如此么?”

 四海初时的欣喜,在听到这话时,立即然无存。她有些慌乱的看着陌玉,脸上硬扯出来的笑容难看且生硬。

 “师父你…你好了?”

 陌玉看着四海,长长的头发被拖进风中上下摆动。

 在他的身后,是一轮巨大无比圆月。

 四海被那清冷的眼神盯的后退两步,勉强笑道:“师父为何这么看着徒儿…”

 陌玉面无表情的看着四海,一动也不动。眼底深处,是彻头彻尾的冰冷。

 “我一开始就错了么,苍央?”他终于开口。

 四海怔了怔,眼底有哀伤一划而过:“师父,我是四海…我不叫苍央。”

 陌玉嘴角轻挑,轻声道:“是,你不叫苍央,你是四海,是我的好徒儿…”

 四海心中一喜,上前道:“师父,你也这么想的么?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对么,师父!”

 陌玉看着四海,眼底光芒转:“对。”

 四海欣喜的上前,扯住了陌玉的袖子,道:“师父,我——”

 声音戛然而止。

 月凉如水,寒得令人惊

 耳边闻得水潺潺,却听不到不远处迁飞花呼喊她的声音和飞鸟破空而至的鞭声,以及随后响起的打斗声。

 空中花气袭人,着淡淡的荷香。

 陌玉角含笑,道:“你如何?”

 四海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眼前一片朦胧。

 耳边有稚的童音在念诗,声音清甜,一字一句。念的极其认真: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那是年少时地自己。颇识得几个字后,见一个纨绔公子的扇面上题着这几行字,虽不解其意,却也暗暗地记了下来,然后拿到教自己识字的算命老头儿那里卖弄。大声地将这诗给读了出来。四海还记得自己当时被那算命的狠狠斥责了一顿后,心中不忿,却又怕顶撞了老儿他一气之下不愿教自己认字,便拿那纨绔公子作题,逞一时口舌,撇嘴道:“看那人那样定然不会写字。他扇上的字也甚是俗气,瞧着倒像是药铺王掌柜的手笔,定是他去药铺抓药时。请王掌柜代写的!”又想起那公子扇子上地几枝杏花画的甚有意境,就又厚着面皮大摇其头。叹道“那花儿画的也不好。太也难看,儿不够。枝儿不够直,不知的人,只道是三岁小儿信手所涂。”

 当时算命的老儿一听之后,笑得几乎岔气,道:“天山画仙若听闻此言,定要活活气死。”

 四海也是那时才知晓陌玉的名头。

 只是那时也只是听听,谁又想到,数年后,自己会成为那个冒雨立在船头,吹奏一支玉笛地清冷少年的徒弟呢?

 与陌玉的初次相识,在江南杭州地西湖湖畔。

 魂里梦里的西湖。

 诗里画里地江南。

 看青烟袅袅,看雨打芭蕉,看飞燕擦水,看落红纷

 自古女子以绣为美,蜀绣,锦绣,十字绣,但凡女儿家,不论贫,无一不会女红针织,好在将来出阁之时,能亲手为心上的人儿哪怕绣一个小小地香囊,制一双精致的布鞋。

 而四海却不会女红。

 别人家地女孩儿,在窗前绣牡丹花开,绣落雁平沙。她则手握狼毫,以笔为针,以墨为线,在平铺的雪白宣纸上,绘出二月花,描出三秋明月。

 人的心思总是这么难心捉摸。不知何时起,原本单纯的师徒情感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样了。

 喜欢看他的笑。

 喜欢听他不厌其烦的唠

 喜欢他在自己稍稍离开时,那担心的眼神。

 不论寒暑,她一遍又一遍的挥笔铺纸,研墨作画,只为了得到他的肯定,得到他的称赞,让他不会后悔收下自己,让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要送她下山的话。

 送她下山。

 送她下山…

 若当真离开了他…

 她会怎么样呢?

 首先…会哭的吧?

 会不舍得吧?

 会怀念吧?

 也会…会很难过,会觉的难以承受,活不下去。

 因为没有他的日子,心里总是空的。

 空空

 什么都空空

 没有了你,空空的我该到哪里去呢?

 那些没有了你的空空的日子,我又该怎么办呢…

 陌上桃花发枝,余杭城外,行人未归家。

 江南烟雨。

 十里荷风。

 的石侧总是长着薄薄青苔。四海想起了自己初到天山时,曾与陌玉亲手种下的桃花。

 那桃花如今不知开的如何?

 或许已经死了吧…

 死在那场大火里。

 记得曾听人说过:若两个人合种一株桃花,待两人死后,将尸骨埋于树下的话,那么来生,这两个人一定会相爱。

 四海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自从听了这话后,她就开始天天的盼着小桃快快生长,等自己与师父百年归老后,将尸骨埋于树下,那么来生,他们一定会相爱。

 相爱呵。

 还有那奈何桥上的誓约,不知师父还记得吗?

 若有一,自己提前死了,那么她在奈何桥上等他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桥上的鬼魂太多而错过他呢?

 师父呢?他会不会看见她在那里等呢?若他刚好也没有看见她,那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违约了呢?他会生气吗?会伤心吗?

 提问:四海是苍央吗?四海不是苍央吗?

 V答案明天揭晓…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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