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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远客(五)
 “走吧!咱们去救你妹妹。”剔牙剔得舒服了,陆谦站起身,拿起白天时偷来的木,带上朱慈烺,两个人轻声蹑足向周府走过去。

 “咱们先进去,之后找到你妹妹,带她走,记住没有?”陆谦丝毫不拿这个前朝太子当一回事,吆喝道。

 “记住了。”朱慈烺现在还沉浸在复国的美梦中呢。

 朱慈烺踩着陆谦的后背,跳上院墙,两个人入了周家宅院,在一片漆黑中向着朱慈烺所指的方向走去。

 “谁?”屋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喊声。

 “皇妹,是我,我是长兄。”朱慈烺小声呼唤道。

 “皇兄?快进来!”紧接着是一串门庭响动,屋门被开开,一个素颜女子披着衣服站在门口。

 初见长平公主,陆谦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究竟是皇家女子,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大气,不像那些地主老财家的闺女扭扭捏捏,矫造作。

 (对长平公主的描写过于简单了,因为作者现在还没看到那种贵族女子的风范,难以下笔。谁让咱们是下里巴人呢,哈哈!)

 “皇兄深夜来此,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长平公主朱嬍娖将二人进屋子,点起一灯烛火,急忙问道。

 “皇妹速速随为兄下江南,京师留不得!”朱慈烺催促道。

 “就在此刻?”朱嬍娖觉得这位皇兄是在说胡话。

 “是!快随我走,要不然来不及了!”朱慈烺现在倒是很焦急。

 “好!我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了!我们掘港什么都有,到那里都会给你们配齐的。”陆谦话道“快走,被满酋知晓了咱们谁也出不去。”

 就这样,朱嬍娖在陆谦的鼓动下逃出周府,顺着花园的墙边跳了出去,狼狈逃跑。

 “咱们马上出城门。”朱慈烺建议道。

 “你脑子坏掉了?现在已经关了城门,严出入。如果咱们现在硬闯城门一定会被发觉的。”陆谦毫不客气的反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朱慈烺还真的不敢反驳陆谦的话。、

 “找个地方睡觉,等天亮。”陆谦笑笑,从一个水沟边抓起两把泥巴抹在两个人的脸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朱慈烺爱干净,连连闪避。

 “这样满清的巡逻兵就认不出来了。”陆谦笑道。

 倒是长平公主很识大体,她虽然没让陆谦抹脸,自己用仅存的右手抓了一把泥涂在脸上,衣服上,又把衣服撕开几个口子,涂上泥巴,看上去和乞丐没什么两样了。

 “这就对了嘛!你要知道,伪装是很重要的。”陆谦学着李辉的腔调,怪气的说道。

 天刚蒙蒙亮,城中就传来一阵阵喧哗声,紧接着大队的骑兵开始四处巡查,不时有六扇门的人四处持着铁链子抓人。

 “怎么回事?”朱慈烺用脏手抓着包子,感到有些难以下咽。虽然落民间,但至少每顿饭都是要洗手的。

 “长平公主被发现失踪了,现在正在全城缉拿呢!瞧瞧,又抓起来一个。”陆谦仍然在剔牙。附近饭馆里的牙签都被他偷光了。

 “这位,侠客,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朱嬍娖问道,声音软软绵绵的,听上去很是享受。

 “我们要去长江边上,你们见过长江么?”陆谦瞪大了眼睛说道。

 两个人一起摇头。

 “老土!”

 搜查直到下午才结束,抓了不少人,陆谦看差不多了,领着兄妹二人向城门口走去。伸手还从地上抓起一把牛粪,拿在手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好小子,你是不是诚心恶心我!”守城门的还是那个斗眼,见陆谦这小子来到,歪着脑袋喊道。

 “瞧爷这话说的!我就是一泥腿子,不拣点牛粪咋能种出好庄稼呢!”陆谦一笑“你们两个还跟我摆谱啊!都把牛粪捡着,这都是好肥料啊!”“后便那二位是?”斗眼心里纳闷,这小子,刚进城就收了两个跟班?

 “是我舅舅家的表兄妹,这不嘛,舅舅前两天蹬腿死了,留下两个活累赘,谁也不要,你说这身上没三两的家伙,养着也是白费粮食,咱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辙!”陆谦摇摇头,非常无奈的表情。

 “要不,找个牙行,卖给大户人家得了!”斗眼帮着出主意。

 “靠!别提了,走了三家,人家看都不看就给轰了出去。还是领回家看看我妈的意思吧!真他娘的丧气!”陆谦说着照着朱慈烺的股上就是一脚“你TMD快点走!别磨蹭!”

 “好小子!有你受的!”斗眼看看脸上黑一条白一条的朱嬍娖,急忙挥挥手,让他们走过城门。

 出了城门,三人狂奔好几里路,直到跑不动了这才倒在地上,呼呼气。

 “大侠,咱们现在怎么办?”朱嬍娖趴在地上,连连气,问道。

 “从这往西走有个三义庙,我在那有点东西,咱们先去那里取了东西之后买偷驴,一路南下,到了我大哥的地盘就好了。”

 三人商量完毕,走到三义庙,从供桌下拿出银两和火铳,朱慈烺端着火铳爱不释手,仔仔细细的研究。

 “皇兄,咱们这次真的算是逃出京城了。”朱嬍娖破天荒的一扫阴郁的心情,微微一笑。

 “不要这么称呼,记得千万不能这么称呼,要是漏了陷咱们谁也走不了。”陆谦急忙纠正道。

 “记得,你叫铁牛,朱铁牛,你叫花,朱花,我是陆谦,咱们三个是表兄妹的关系,你们随我去江南投亲戚,咱们都是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记住了么?”陆谦赫然道。

 “记得了。”朱嬍娖倒是很明事理。

 “为何要改名?”朱慈烺还是不肯。朱嬍娖拉了拉他的衣袖“哥,父亲曾经说过,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那好吧!”朱慈烺点点头“我是朱铁牛了。”

 一路无话,陆谦在保定府买了一头驴,供给朱嬍娖骑乘,朱慈烺几次走累也想骑驴,被陆谦好顿笑话。

 三个人过黄河,入中原,跨过淮河,一路上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三个人虽有银子但无处买粮,经常是饥一顿一顿的凑合,偶尔用火铳打些野物,却也不够吃。

 闲话休提,这一天终于来到应天府地界,赶上阿勒泰领兵攻打掘港新败,各地提防李辉提兵北上,所以在各个渡口都严防死守,声称要捉拿李辉的探子。

 “没奈何,现在不能过河了,咱们绕路吧!”陆谦长叹一声,三个人放弃了横渡淮河的计划,从安徽绕道,过凤入滁州,跨过运河,从被屠城而变成废墟的扬州城边路过。

 这一路所见真是触目惊心,尤其是扬州城外那个高大的坟丘,像小山一样哭诉着满酋的暴行。

 朱慈烺看得须发皆张,怒火上涌“早晚要灭绝满酋,为死难的臣民报仇!”

 “嘘,小点声!低调,低调!”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陆谦觉得这兄妹俩虽然出身高贵,但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尤其是朱嬍娖,虽然少了一只胳膊,见识并不比男人差。倒是朱慈烺总是热血上涌,满嘴胡说,好几次差点惹出祸事来。

 过了如皋,前面就是李辉的地盘了。此时已经是冬月二十七,马上就要过年了。

 由于李辉修建边墙,将触角伸向内陆,所以各地都严防死守,对进入李辉底盘的人都严加盘问,稍有对不上的就抓起来。

 “惨了惨了,看来咱们只能在此等待时机了。”

 “那咱们要等多久啊?”朱嬍娖也是慌了神,一路上风风雨雨都过来了,眼看目标就在眼前了,竟然生生被卡住!

 陆谦一脸茫然:“等多久只能看咱们的运气了。”

 三个人找了间荒废的屋子住下,连火铳也不敢用了,只好烧点火取取暖,将存下来的干粮充饥。

 这一等就是三天,到了年三十那一天,设卡查人口的士兵们也都轻松了许多,每人端着一瓶酒,就着五香豆猪头在那里胡吹。

 “各,各位爷,闲着呢!”陆谦凑上前去,将手中的银子给那个领头的把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你这小孩,有事啊?”把总喝了一口酒,抓过几片猪头到嘴里,慢慢咀嚼。

 “您看,今天不是过年了嘛!”陆谦一笑“小的家在白蒲镇,现在老娘还在家里等我买米下锅呢。”

 “买米?你小子能买到米?哈哈!”士兵们大笑起来“现在粮秣全部充公,生的这帮刁民资助叛逆。”

 “是啊,所以这才空手回来的。怎么办啊!这再不弄点年货,灶王老子老子都不答应的。只能把家里的老母杀了。”陆谦一招手,朱氏兄妹急忙跟上。

 “表哥,表姐,见过官差大人。”陆谦导道。

 两个人也不答话,只是打了个千,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您看…”陆谦见把总面有难“今天叛逆们也在过年,不会出来的,再说我是进去又不是出来,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回家吧!”

 “这个…”把总迟疑间,陆谦急忙将手中一块三两多的银子递上去“兄弟们辛苦,过年了买点酒暖暖身子吧。”

 “下不为例!”把总见了银子,脸上出笑,摆摆手,示意三人过卡。

 朱慈烺走在最后边,正当他要走过关卡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站住!我怎么看你有点像…朱家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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