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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宫闱(五)
 回头一看,才发现来人竟是柳絮,她今着了一条丹碧双纹双裙,再梳一个参鸾髻,与初次见面那一次竟是两个人一般,今她明丽过人与上次的清丽脱俗竟是全然不同,念语心中一叹,能入得宫来的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便取笑柳絮道:“淡妆浓抹总相宜这一句用在姐姐身上可真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今不过兴起才拣了这条裙子来穿,没得到让妹妹取笑了,回头我就去把它换下来,”她瞥到了月柔手上所端的礼盒,便了然地笑了一笑“妹妹可是去个汀嫔贺喜的?若妹妹不嫌弃的话,你我便同去吧。”

 她既出声相邀,念语也不好拒绝,只是想起那日本想邀她同赏御花园却被宁素素打断一事,便颇觉尴尬,只是见她神情竟不似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便也稍稍心安了。

 柳絮却看了月柔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听闻那德妃娘娘将玉漱宫宫中的姑姑调入妹妹殿中,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了。”

 “是,那德妃娘娘说是体恤我单身入宫,所以才将月柔调入霁月殿的,倒叫姐姐费心了。”念语也不多说只是淡淡回道。

 柳絮一怔才知自己方才失言了,不由在心中苦笑一声,在这宫中,少说是错,多说亦是错,奈何话已出口,也只得以笑带过,由是,二人路上竟不再言语。

 及至入了惠竹殿才发现里面已是莺声燕语一片,两人俱是向汀嫔行了礼,又递上礼物,后又忙着与殿内众人相互见过不提。

 韩毓汀今着了花树对鹿文绫群,梳一个凌云髻,不似前一般通身只着素,那丽的颜色倒映在她脸上似替她抹了胭脂一般,生生地透出几许灵动来。

 念语见她脸色娇,不觉出了神,在心中想着,大抵在这后宫之中,惟有这圣宠才能给这些女人们带来些真正的欢乐罢此番一想,心中悲戚顿生,再望向这一片衣香鬂影,只觉凉意阵阵涌上,喉中一堵,更觉呼吸艰难,念语不愿在众人面前失态,便绕出殿门,去到了这惠竹殿后的小花园内。

 一丛湘妃竹长势正好,念语不由被它吸引了过去,摸着泪斑,浅浅道:“永巷长年怨绮罗,离情终思风波。湘江竹上痕无限,岘首碑前洒几多。人去紫台秋入,兵残楚帐夜闻歌。朝来灞水桥边问,未抵青袍送玉珂。”毕,眼角竟似有泪花闪闪,却也不拭。

 “朕竟不知这靖远将军的女儿竟也有如此伤悲秋做小女儿态的时候,古有湘妃泪撒翠竹,今有朕的语才人泪对斑竹,倒也颇得‮趣情‬啊。”景琰帝戏谑道。

 念语急急转身,正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那楚澈在她耳边轻声吐气,柔柔说:“且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念语心中虽有万般羞涩与不肯,却也不敢违旨不遵,依言谈起头来,因着眼泪还未完全褪去,泪痕未干,双瞳剪水,那盈盈双眸之中闪出的光芒竟让楚澈移不开眼去,情不自地用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两人正对视间,却有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选侍晚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又向念语行礼道:“晚清请才人安。”

 听见被人打断,楚澈不由移了目光去,回头再看念语,却见她的目光已复常态,方才目光转竟似一场错觉般,便松了手,整整衣服摆手让晚清起来。

 因晚晴这一声请安,倒把屋里那般人都吸引了出来,众人还未说话,景琰帝便道:“不必多礼了,今散朝的早,朕便随处走走,走到这里来,倒扰了你们的兴了,罢了罢了,朕还是去他处走走吧。”

 他正抬步要走,却无意看见众妃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念语的眼神,却是微眯了眯他的桃花眼,含笑问道:“不知语才人可有雅兴与朕把手同游?”

 念语正开口拒绝,却看到了其余众人望向自己的表情迥异,心中思忖,今即已如此,恐怕总要掀起一番波澜来了,与其留在这里与这些个后宫女子假情假意,倒不如跟了皇帝同去,还可求一番清净,便展颜道:“那念语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澈颇有意味地看着念语脸上表情变幻,倒也觉得有趣,尤其是她那一个豁出去的眼神,瞒得了众人,却瞒不了他,及至听见她答应那一刻,才收了笑容,与她走了。

 在众人或羡或轻视的目光中步出了惠竹殿,念语这才发现楚澈竟是只身伊人,连个跟班太监都不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楚澈看出她心中所疑,便伸手挥一挥道:“如此春光美景,若带着一班太监,前呼后拥岂不是煞风景的很?怎又及得上佳人在旁,共赏的好?”

 “皇上说笑了。”念语却只轻轻退开一步,福身说道。

 楚澈皱皱他那颇为好看的眉头,不解问她:“语才人对朕似乎是颇感厌恶?”

 “婢妾不敢,皇上乃是天子,婢妾对陛下只有景仰之意,何来厌恶一说。”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要退开那一步,她不知那究竟是何感觉,只是这般与他并肩而立,只觉迫重重,不由苦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子之气?

 楚澈见她敛了情愫,恢复了那般谨慎的神态,此时的她竟于他的其他后妃并无不同,也顿觉无趣,当下也不说话,只是任由她在身后跟着随意闲逛罢了。

 再说回那惠竹殿中,因皇帝来了又走,竟似全然未曾看到韩毓汀一般,众人望向她的眼神已不复方才那般的热烈,反而夹杂了些许看好戏的表情或是同情之意,只有那柳絮却是呆呆的,望着那丛湘妃竹而已。

 众妃现今也只有叹息一声,今的细心装扮看来又是白费一番心思了,再呆下去也着实没有意思的很,便陆续向韩毓汀行礼告退了。

 “絮姐姐,今那语才人可是出尽了风头呢,皇上竟然…”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小跑几步来到柳絮身边撅着嘴说到,可是话未说完,便被柳絮打断了“婉灵妹妹还是不要再背后议论皇上吧,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妹妹可要小心啊。”

 听完这番话,婉灵脸上不由红一阵白一阵的,却也只得说声谢谢柳絮提点了。

 柳絮虽含笑看她一眼,在心中却已不把她放在心上了,不过还是未成的小女孩儿罢了,只是那另三人却不是那么好相与了。

 那惠竹殿中,汀嫔正换下首饰并盛服,换上常服,她身边的侍女芸茜一边提她整理发髻,一边说着:“小姐,今圣上故意邀那语才人把臂同游,却连看也不看小姐一眼,这…”“芸茜,做好你手中的活吧,我如今只不过是大周朝后宫里的一个宫妃罢了,还能有个什么想头,不过是盼份平安罢了。”韩毓汀幽幽说道,那双眸中似随时能滴下泪来一般。

 芸茜见自己让她更添难受了,犹豫良久,终是开口道:“小姐,那顾…”

 “芸茜,你不想活了吗?以后休再提这件事。”话未说完,便被她厉声喝断。

 芸茜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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