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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萧逸之这才对着宇文轩、宇文娟、易玲珑一一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成公主,玲珑郡主。”礼行到易玲珑时,声音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转眼却又消失。就像晶莹透明的冰面上有过那么一道细微不可见的裂,阳光照过一闪即逝一般。

 易玲珑忽然之间觉得投进屋子里的阳光变得晃眼,晃得她脑袋有些发晕。

 相隔不过短短几天,再见到萧将军时却有如同隔世的错觉。她亲手绑在他肩膀上的绷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拆取了下去。今天的萧将军穿了一身她从前不曾见过的紫长衫,紫檀簪,黑皂靴,间少了一贯不曾离身的宝剑,只有一条白玉带束得甚是合体。他这样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屋外的阳光投在他的背上,为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嗜血沙场的将军,倒有几分文人学士的味道。

 她见过萧逸之披甲戴盔血战沙场的样子,见过他衣不解带困极而卧的样子,也见过他垂目冥思的样子,忧心军事的样子,更见过他伤重隐忍的样子,然而见得最多的,还是他望着她淡淡地、温暖地笑着的样子。

 这些样子的萧逸之,都是她所熟悉的,唯有此时的萧逸之,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不动,望着屋子里的一群人嘴角含笑,笑得一如从前一般温暖和煦,却有着她所陌生的疏离感。这疏离感让她感到没有由头地害怕,尤其是从他嘴里吐出的那句“参见玲珑郡主”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是相隔短短几天。

 几天前她紧紧攥着藏在袖子里的一方淡蓝色…肚兜,望着他战战兢兢地唤上一声:“萧将

 几天后他站在她的玲珑阁里不卑不亢笑着施礼道:“微臣参见玲珑郡主…”

 原来,在这短短地几天里,改变地。不只是她。也还有他。

 一旁,宇文轩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自从萧逸之一出现在这玲珑阁里,宇文轩心中就隐隐有没来由的不安。③Z中文网斜着眼睛不动声地瞥了易玲珑一眼有一眼。果不其然见她的脸色白了又白,他的心便也跟着紧了又紧。

 宇文轩暗地里低咒一声,挑挑眉毛准备开口。

 却被旁边的宇文娟抢了先。红着脸,宇文娟完全不见了适才和易玲珑斗智斗勇兼斗齿的张狂,揪着手中的手帕子,羞答答低语道:“逸…逸哥哥。许久…不见了。今儿怎么…怎么有空到宫里来玩儿了?听说前些日子你跟着哥哥出征边疆去了,还受了箭伤,已经好了么?不碍事吧?这宫里但凡有的灵丹妙药,逸哥哥只管拿去使,我去跟太医院说。还有,还有,早跟你说过地,你可以不必对我多礼。也不必叫我公主,只…只跟小时候一样,叫我…叫我娟,娟儿就好。”

 萧逸之脸上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依然含着风轻云淡的微笑回答宇文娟道:“微臣奉太后娘娘懿旨入宫赴宴。原本先去了长德殿叩见皇上,不料却听闻宫人说皇上来了玲珑阁,这才又转道来了这里。劳烦公主挂念。微臣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公主与微臣上下有别,礼数不可废。幼年时…幼年时逸之不懂事,胆大混叫,有冒犯公主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宇文娟被他如此不上道的话呛得一滞,小脸愈发地红了。抬眼望了眼萧逸之,又望了一眼宇文轩。被她望着的那两个人心有灵犀地一致保持沉默。

 见她望过来,萧逸之将头偏向了左。宇文轩将头偏向了右。四目甫一相对,空气中有火花一闪即逝。彼此的心思登时然明了。

 宇文轩嘴角噙着笑,开口淡淡唤道:“几不见逸之,逸之倒清瘦了不少。怎么?心里有事放不下么?”

 萧逸之粲然笑道:“皇上这是说得哪里话?微臣一介武将,一门心思只知道杀敌卫国。如今国家太平边疆安宁,还能有什么心事放不下来?反倒是皇上,微臣瞧着这面色并不是很好。(中文网&首&发)皇上心国事也要有个限度,至于心其他的事么…还要多多保重龙体才是。”

 宇文轩听了只笑不答。

 萧逸之就也跟着只笑不说。

 一时间,玲珑阁里仅有地两个男人相对而笑,笑得甚是灿烂,甚是欢喜,也甚是…暧昧。

 宇文娟望着那笑着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只觉得自己这个堂堂的公主反倒受了冷落,心中忿忿不平,一跺脚,一招手,气呼呼道了声:“回宫。”领着呼啦啦一大帮子随行的宫人侍女扬长而去。她这一走,玲珑阁里顿显宽敞冷清不少。

 易玲珑望着那笑着地两个人,黯然心伤。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这样,那两个人每次一见到对方,就好像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似的,也瞬间丧失了视觉功能,再不多说一句话,也看不到旁边的其他人,只会在属于彼此地二人世界中,傻呵呵的相视而笑了。都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颗沙粒,原来她在他们的眼里连一颗沙粒都不如,属于直接被无视掉的透明群体。

 真是倾国倾城,相看两不厌啊…易玲珑暗自忧伤了一阵,忽然想到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被忽略掉的透明体小三子。心头一紧,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伤心了,连忙转头去看小三子。

 小三子此时正垂手默默立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如何。然而细心的她却注意到了小三子那低垂的眼帘下,长长地睫一抖一抖颤动地很是烈。

 看到此时此景,他地心,应该比自己的,更痛吧…易玲珑地同情心转眼便如黄河绝口,一发泛滥不可收拾。

 不动声地移步。偷偷靠近小三子。易玲珑伸手握住了小三子地手,只觉手中微凉。紧了紧手,试图将自己手中地温度传递过去。心中默道:小三子,这感情一事最是勉强不来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如果宇文轩心里喜欢的萧将军,那你就算是柔肠寸断他也看不见。你又何苦非要为难了自己呢?不如就这样放手吧,从此后让自己学会坚强…”

 小三子微怔,联想到前阵子易玲珑看着他是那恨不得生活咽了,末了还要嘴巴意犹未尽的眼神,心中登时如明镜一般全明白了。

 小心肝抖了一抖,大惊失,小三子张慌着要将手从易玲珑的手里出来。无奈易玲珑握得甚紧,他又不敢动静太大。唯恐惊动了身前不远处的宇文轩,百般无奈之下,只能眨巴着一双眼睛苦巴巴望向易玲珑,试图用眼神传达道:“郡主您行行好。您,您,您就放过小的吧。小的。小地原是个公公,恐怕,恐怕伺候不了郡主的。再说,再说还有皇上,他对郡主你…”易玲珑无动于衷,依然握着小三子的手不肯放松。见小三子惊慌,以为他担心宇文轩看见了会有什么想法,不由得更加同情。心中对宇文轩成见也更大:“该死的妖孽轩。吃着碗里的。还要霸着锅里的。这会儿你跟萧将军在那里眉来眼去,四目含情的。也不知道到了晚上又会跟小三子说些什么甜言语地糊弄他!只是可怜了这几个男人,一个个为了你的风憔悴地不成人样,却又要为了你地风忍气声委曲求全。让你风,让你风,让你迟早得上风病,还上一身的风债!”

 或许是感受到了易玲珑毒辣辣的眼刀,前方的宇文轩微晃了晃身子。却吓得小三子更加惊慌,再也顾不上许多,暗中用力,一把甩开了易玲珑地手,索挑明了低声说道:“郡,郡主,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易玲珑听了这话,以为小三子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宇文轩,不由得暗赞他心境开阔,对事情看得甚开,点点头悄声附和道:“你明白这点就好…其实,爱不一定是要占有,爱也可是是放手,也可以是释怀,当然更可以是挂念。单方面地爱,未尝不是一种令人回味的憧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抄来的歌词,一番关于爱的话说的甚是文雅,易玲珑不要为自己喝彩。

 小三子的脸黄了一黄,汗津津问道:“郡主您说,这也是…爱…”

 易玲珑点点头,肯定地说:“没错,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小三子的脸开始转绿:“糊涂的…爱?”

 易玲珑再点头:“没错没错,你怎么知道?”小三子太厉害了,一说就说中了这首歌地歌名!

 小三子地脸开始发黑,身形晃了两晃,紧跟着扑通一声便昏厥了过去。

 满屋子便听见易玲珑大喊道:“来人哪,不好了不好了,三公公中暑了…三公公因为…那个那个,心酸地中暑昏过去了…”

 最后附上一首老歌的歌词,请跟着易玲珑地思路,一边阅读一边分析小三子和宇文轩之间复杂而糊涂的爱——

 《糊涂的爱》

 爱有几分能说清楚

 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情有几分是温存

 还有几分是涩涩的酸楚

 忘不掉的一幕一幕

 却留不住往日的温度

 意念中的热热乎乎

 是真是假是甜还是苦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这就是爱他忘记了人间的烦恼

 这就是爱能保持着糊涂的温度

 忘不掉的一幕一幕

 却留不住往日的温度

 意念中的热热乎乎

 是真是假是甜还是苦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这就是爱能抛弃人间的脆弱

 这就是爱他再累也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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