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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翌,小王爷一行人如期访潇洒,主事萧敬天和总管冯君衡一同出面,慎重接待。

 没有豪华铺张的排场,只有诚心诚意,宴后,萧敬天和冯君衡两人带着小王爷一行参观整个潇洒后,再转往码头看船只、货物和船工工作的情况。

 走访结束,加上冯君衡风趣又完整的解说,口头和书面资料皆详尽,对于圣命所托、该如何决定,小王爷心里已有腹案。

 许是缘份,小王爷和冯君衡一见如故,公事已了,两人的话题却停不了。回到潇洒,萧敬天从善如,吩咐仆人再备香茗糕点,让总管陪贵客聊个痛快。

 两人聊了一整个下午,发现彼此之间有诸多见解相似,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同样长年在外游历,两个人的话题从江北到江南,再从江南聊到西疆。

 冯君衡在西疆待了一年有余,深知西疆的文化,信手拈来便是有趣的话题,教小王爷听了不住拍案,称奇。

 “今潇洒之行,最高兴的就是能够结识你这位博见多闻的大总管!嗯,既然如此,冯总管,我有件事情想请教请教你,好不?”

 “请教不敢,有何指教,小王爷但请说,冯君衡知无不言。”

 “好,爽快!事情是这样子的,小王的家族里有位长辈今秋将逢六十大寿,因她老人家慈悲为怀,虔心向佛已久,每逢生辰,总不许子孙辈们大肆铺张,多加杀生造杀孽。但今年是她老人家六十大寿,一定要慎重庆祝一番,因此我们打算送她一份特别的贺礼,以兹庆祝,不知冯总管有什么好建议?”

 慈悲为怀,长年向佛…冯君衡问言,沉半晌,脑海里浮现一抹慈蔼的容颜,霎时灵机一动:“啊,有了!王爷请随我来。”

 冯君衡带小王爷到隔壁书房,看壁上所悬的那幅绣画。“嗯,这幅画画得好,泽明亮鲜活,栩栩如生,真是精致!不过用布来裱褙倒是少见!”小王爷看着绣画,欣赏之余也下了评语。

 “请小王爷再看仔细,这,不是画!”

 “不是画?”小王爷闻言,大感讶异,赶忙再走近看仔细。

 这一番再端详才发现这真的不是画,而是以绣线“绣”出来的画!

 “绝妙啊!竟然有绣出来的画,不简单,不简单哪!而且…咦,那个人…”

 小王爷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着绣画上某个男子的脸,再转头过来看看冯君衡,旋即燥出笑声:“哈哈哈,冯总管,这画上的男子和你生得好相似啊!”“呃…不只相像,那人…就是我…”冯君衡有些难为情道。

 “咦,为何?这是一幅警世画,难道你…“顾及个人隐私,小王爷后头的话蓦然停住,未再出口,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写满好奇。

 “多谢小王爷体谅,过去之事,就别再提了。”

 冯君衡主动接话,替自己找台阶下,小王爷登时意会,忍不住击掌大笑。

 “哈哈哈,好,小王我就从善如。咱们言归正传,冯总管,请问你带我来看这幅画的目的是?”

 “此画名为‘绣画’,既然小王爷的长辈虔心向佛,那生辰贺礼送上一幅观音绣画,再合适不过了。”

 “好,好,妙啊!观音绣画,我相信太…我家长辈一定会喜欢的!”

 头一次见到绣画,小王爷深感惊奇,不住站在画前浏览了好半晌,才回头问冯君街道:“不知这位绣艺湛的高人是何方神圣,可否为小王引荐?”

 “这位高人不是别人,正是主事的亲妹妹。她今正巧回潇洒,我可带小王爷过去找大小姐,您也可和大小姐就想要的观音绣画换意见。”

 “哦,是萧主事的妹妹啊?”

 小王爷一听,眼色微变,闪动着异样的光采。此女之绣艺绝妙,是天朝仅见,不知她的容貌是否也生得和她的绣品一般细致?

 “冯总管,你说得好,择不如撞,就请你带小王过去吧!”

 “是,遵令。小王爷,这边请。”

 冯君衡带着小王爷,沿着回廊,穿过中庭,往位于主屋后半的双姝院而去。

 双姝院是萧敬天为双生妹妹所设的居所,占地宽阔的院落内,针对两个妹妹的个性喜好,各有其特殊的设计。

 萧婉若喜静,好刺绣,双妹院内理所当然有问精致的绣房。

 不论在婉约绣坊,抑或是回到风潇洒,萧婉若有空就是窝在绣房里,不是把脑海里想的新图样透过笔搬移到纸上,就是拿起针,配起线,埋头刺绣。

 “叩叩。”

 响亮的敲门声方消,萧婉若柔亮的嗓音应了声:“请进。”

 “大小姐,我带位贵客来拜访你。这位是江南运河特使,清明王府小王爷。”

 冯君衡领小王爷人内,为他和萧婉若相互引见。在潇洒,萧婉若和冯君衡的关系是大小姐和总管,除了主事、韩朔和二小姐,没人知道这两人过去和现在曾有过多深切的渊源。

 “民女萧婉若,参见小王爷。”萧婉若起立,侧身一福行礼。

 谁知,小王爷却闷声不吭,该说的“免礼”半天也没进出口,萧婉若和冯君衡纳闷,不约而同转头一看,只瞧见小王爷竟然瞧萧婉若瞧得出神了!

 好个清丽雅致的姑娘,气质高雅,生得纤细灵秀,身段、才艺都是上上之选。

 目光一移,发现她颈后的长发自然扎成一束,依旧少女发式,小王爷更乐了!

 瞧瞧多么巧啊!眼前的清妍佳人,才貌兼具,不是上天赐给他的“功”?“民女萧婉若,参见小王爷!王爷再不出声,民女的脚可是酸得快断了!”

 萧婉若忍不住出声提点。

 “啊,抱歉抱歉,是小王失态了!免礼,萧姑娘,快请起。”

 小王爷眉眼都是笑意,语毕就要上前扶萧婉若起身。

 小王爷一近身,萧婉若立刻察觉,裙下暗退一步,不着痕迹闪躲开来。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小王爷对她似乎存有好感?

 但对她而言,小王爷是个陌生至极的人,除了她大哥和冯君衡,她讨厌任何不识的陌生男人。

 “冯总管,你不知道我在刺绣时,最不喜欢被打扰吗?”

 萧婉若回头对冯君衡薄嗔,眼神暗带怨怼责怪之意,但脸上始终维持着浅笑,看不出任何不悦:“不过,小王爷是难得的贵客,自然另当别论,你真是‘尽责’的好总管啊!不知今天带小王爷来有何指教呢?”

 “多谢大小姐谅解。今儿个带小王爷来,是想和大小姐商量,请大小姐代绣一幅观音绣画,小王爷要赠他族里长辈做为生辰贺礼之用。”

 冯君衡陪笑脸,悄悄用眼神对萧婉若说抱歉,心头七上八下,有些忐忑,因为刚刚小王爷对萧婉若的“无心之举”他也发现了。这…小王爷该不会对婉若…?

 两人在眉眼和话语之间互通心思,是长期累积下来的默契,小王爷并未发现,他整个心思都专注在萧婉若身上,愈看愈是欣赏,心底更加认定今天之遇是上天的巧安排,她,定是老天爷恩赐给他的三美之一。

 “观音绣画啊?只要小王爷不赚弃,民女自当全力以赴。只是不知在这方面,小王爷有什么样的要求?“萧婉若送冯君衡一记白眼,告诉他”这笔账改再算“之后,回头浅笑向小王爷询问。

 “嗯,要求嘛,我这位长辈…”小王爷趁机靠萧婉若近一点,同她仔细讨论起观音绣画的事情来,而带头提议的冯君衡就被当作消失一般,冷落在一旁。

 不知为何,眼皮无端狂肆跳,心头浮现一股闷闷的慌乱。

 看着小王爷和萧婉若相谈甚,冯君衡只觉口里喉里肚里全都溢满酸意,他活该啊!

 * * *

 往后几天,萧婉若恼火了,故意躲避冯君衡,却躲不掉小王爷。

 连着三天,小王爷都以观音绣画为借口,上婉约绣坊找萧婉若。

 碍于对方是皇亲,又是主宰江南运河专营权的决定者,萧婉若心有忌惮,不敢得罪,只能强颜欢笑,勉强自己应付。

 该死的冯君衡,没事婆个什么劲?

 帮她招来了这么个麻烦的瘟神,想打不能打,要赶又赶不走,真真烦死人了!

 以女子天生的敏锐纤细,萧婉若察觉小王爷对她的殷勤热切,绝对不如他所说的那样单纯!这人…怕是黄鼠狼给拜年,不存好心!

 他望她的眼神似曾相识,现在她的‘前夫“冯君衡不就常常这样瞧她?

 等等,那…这不就表示…小王爷对她…

 脑海里瞬间又闪过昨方采衣曾对她提过有关小王爷执意娶三美之事,萧婉若心一惊,恍然明白,看来小王爷是把她当成他的目标了!

 糟糕!

 这下她非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自己身,顺便解决小王爷这个大麻烦,不然再拖下去,她就惨了。

 * * *

 三天下来,几番“闲谈”让小王爷对萧婉若更添好感。他三番两次,有意无意暗示,但萧婉若不是置若罔闻,就是巧妙回避过。圣命所托,进行出奇顺利,结果即将出炉,距离回京尚有十来左右的时间,小王爷决定速战速决,直接明示,这天就改扮微服,只让参谋曾大鸿随行,简单车驾直驱,往婉约绣坊而去。

 途中,曾大鸿边驾车,边同小王爷闲聊。

 “小王爷,听说朱河镇有位神医,人好心慈,尤其针灸的功夫一喔!”

 “神医?你没事跟我提这个做什么?“小王爷的脸色莫名一僵。

 “哦。没啊,我只是随口提起,因为很有趣嘛!这位神医听说是位女大夫唉,针灸术又好,镇上的人说,女神医的药铺好像就在萧姑娘的绣坊附近,咱们等会儿过去应该会经过。说到女神医的特征,王爷,您不觉得跟您的…”这个混蛋,明知他的心结就在“神医”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等他完成任务回江北,非把这个笨蛋降职不可!。

 “住嘴,住嘴,不准再说了!不准再提什么神医!绕路,绕路,给我绕路!听见没有?”

 小王爷突然发狂大喊,曾大鸿一惊,这才发现神经的他一不小心,竟然又踩着了小王爷的筛处!他惨了…

 * * *

 “婉若姑娘,你才貌兼具,令小王倾心不已。你正是我梦寐以求,符合‘妇功’的终生伴侣!我在此诚心提出请求,希望你能首肯,待观音绣画完成之后,能与我一同回京。王府妃子的封号足令你荣华一生,我们可以做一对恩爱夫相伴,共度晨昏…”

 “我不你,不过…嗯。风潇洒可否取得运河专营权,最后的决定关键在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小王爷“亲切”的要求言犹在耳,萧婉若愈想心愈烦,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着杀回潇洒,差人去码头捎消息,要冯总管马上赶回。

 手边摆着一壶每都会煮给冯君衡喝的药茶,只是今天的茶和平常不同,少了点“用心”多了点“计较”相信尝起来的滋味定是“格外”不同。

 冯君衡一获报,以最快速度将身边事情代妥当后,立刻赶回潇洒。为了引见小王爷之事,萧婉若已气得好多天不肯见他。

 如今,乍闻心上人“召见”教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婉若,你…终于肯见我了。”冯君衡一路赶回,手扶着门,气吁吁。

 “嗯,来,先喝口茶,顺顺气。”萧婉若不动声,一如往常,敬笑招呼。“好,多谢。”冯君衡不疑有它,大刺刺坐下,端过茶就喝。

 “噗…咳咳…啊,好辣,好辣,辣死人了!”一口茶倏地出,冯君衡呛红了脸,起身猛跳脚。

 “哼,只是辣死还便宜你了!”萧婉若冷斥,看他一张俊脸红得像辣椒,心头终究不忍,又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他:“喏,放心喝吧,这次不整你了!”

 冯君衡犹豫半响,见她不耐赏了记白眼,赶忙接过茶杯,小啜一口,确定这次的茶水正常,跟着咕噜咕噜就灌下肚,连着三大杯,总算解了他的辣。

 “婉若,出了什么事?该不会是小王爷给你出了什么难题?”

 她会这么生气整他,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何止是难题?这根本就是祸从天降!冯君衡,你知不知道,小王爷要我跟他回京?他还拿运河专营权来暗示,我不点头,风潇洒就拿不到专营权!”萧婉若瞪着他,怒斥心头的担忧和不满。

 “小王爷他…他不是已有室了吗?要你跟他回京,岂不是要你委屈做他侧妃?不行,我不答应!”婉若是他的,绝不让给任何人!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大笨蛋,弄巧成拙,现在我该怎么办?”

 萧婉若气不过,粉拳猛捶冯君衡出气。

 “婉若,你冷静点!听我说。”冯君衡抓住她的双手,制住她后,一把将她搂人怀里,手抚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

 “你叫我怎么冷静叫、王爷说要娶我,我不要!”靠在他的前,嗅着熟悉的气息,心头的慌乱竟无端平缓下来。就是这个人啊!只有他能令她信赖安心。

 不管什么大王爷小王爷,就算皇帝老爷来到她面前,她也不要!

 她心里早认定了眼前这个人…

 “这事有办法解决的。”冯君衡嘴角微扬,心头已有主意。

 “有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对方是官,我们是民,怎么跟他争?”

 想到小王爷心仪她的眼神、对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想来就教她害怕。

 “就算是官,又如何?咱们跟他比的是脑袋,不是权势。”

 “可是…他拿运河专营权来威胁我们…”

 “婉若,你放心,风潇洒一定会拿到江南运河专营权,而你也绝对只能属于我,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冯君衡坚定对她许下承诺。

 他话语的肯定和自信,平抚了萧婉若的不安,心头顿感踏实。

 “那你要用什么方法?”

 “这次你不需要用什么方法,只要老实对小王爷坦白就好。”

 “老实坦白?”

 “就是我们第一次在韶安药铺后园遇见的时候啊!”冯君衡稍稍提点她。

 “哦,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如法炮制!”明了冯君衡的意思,萧婉若总算重屉笑颜,没想到当时隐瞒没揭穿,现在竟又派上用场了!

 “对,如法炮制。”

 两人相视而笑,萧婉若稍早眉宇间的霾尽扫。来找他果然是对的,他的一句话,让她的处境拨云见了。

 * * *

 翌,接到萧婉若捎来的邀请函,小王爷满心欢喜赴约,谁知…

 “婉若姑娘,你你你…什么时候成亲了?”

 韶安药铺后园里,满园的药草清香,让人闻了为之神清气,但小王爷却教眼前这一大一小甜美的笑脸给吓得头昏脑,三魂七魄震飞了一半。

 “这是个人隐私,怎好时时挂在嘴上说?承蒙小王爷您的抬爱,但一女不事二夫,婉若应当向您表明立场,所以今才请您前来。您的好意,在此婉谢了。”

 “这…没想到你竟有了个女儿?那你的夫君如今何在?再则,既已成过亲,你为何还维持少女的发式?”

 “维持这样的发式,是为了行事方便,免去闲言闲语。小王爷,您也知道我经营一家绣坊,出入的人多,身份单纯点,总是好的。况且,对外有风潇洒为我打点,我可以着重于刺绣工作上,不必再为其它事费心。至于我的夫君他…”萧婉若依样画葫芦,将之前骗冯君衡那番说辞,一字不改,照本宣科地说。

 只见小王爷愈听脸色愈沉,俊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惋惜,未了,深长叹了口气,向萧婉若道别,垂头丧气走了。

 “小王爷叔叔,慢走!”小晴儿挥起小手,以稚的童音甜甜向小王爷道别。

 “喔,小晴儿,再见。”看着小睛儿和萧婉若相仿的脸,小王爷心头一暖,涌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他竟无端对小晴儿生了好感,可这丫头却是阻碍了他求亲的绊脚石,唉!

 再重重一叹,小王爷沮丧离去。麻烦顺利解决,萧婉若终于出开怀的笑容,忍不住抱起小晴儿,在她粉的脸颊上亲上一记。

 “小晴儿,谢谢你,你又帮了阿娘一个大忙喔!”

 “阿娘,上次你拉我骗总管叔叔,这次叫我骗小王爷叔叔,他们两个都喜欢你,那你到底喜欢谁?哪一个叔叔才能当我的阿爹?”小晴儿瞅着眉开眼笑的萧婉若质问,萧婉若一听,一时错愕,笑容凝结在脸上,随后变成苦笑。

 天哪,这丫头脑筋活得很,问人的模样和她娘亲如出一辙!

 认识一年余,萧婉若总算认同小晴儿是方采衣的亲生女儿。

 思至此,嘴角的苦笑忍不住转为大笑。

 “阿娘,你别光笑啊,快告诉我答案!”

 * * *

 往后几天平平静静,小王爷一行人离开驿馆,不知上哪儿去了。

 运河专营权的评估已告一段落,应该揭晓谁家雀屏中选,但小王爷却迟迟未做决定。另外,他对萧婉若求亲一事,也未曾再提起,事情仿佛就这么了结。提心吊胆了几,一切却风平静,萧婉若和冯君衡总算放下了心。

 再隔两天,小王爷又回到驿馆,差人送来请帖,邀天海和潇洒主事出席,即将指振运河专营权的商家。萧敬天和冯君衡胜券在握,连袂出席。

 席间,依旧宾主尽,但愉快的气氛在小王爷正式将运河专营权指给风潇洒宣告终结。天海主事心有未甘,事前对小王爷会做出此决定,心中隐约有底,是故在赴约前,已悄悄安排人马在外部署。未了,结果真未如期所愿,天海主事一声令下,小王爷一行和萧敬天、冯君衡等人顿时陷入危机…

 * * *

 同一午后,萧婉若又带了一批新绘的图样过来韶安药铺,让方采衣评鉴。

 “采衣姐,前两天瞧见你后园的并蒂莲开得正美,我喜欢得紧,随手又绘了几款新图样,请方大神医惠赐高见。”萧婉若俏皮道。

 “嗯,我看看。”方采衣接过图稿,仔细端详。半晌,面微笑道:“婉若啊,你绘画的技术可是愈来愈好了。瞧这莲,简直就像是把那些并蒂莲全给搬进画里去似的,好鲜活!好生动啊!”“多谢采衣姐的称赞,我可是受之无愧哦!”萧婉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害臊,脸皮愈来愈厚了。”方采衣不客气取笑。

 “哈,我这叫做耳濡目染。不是有人每次让人称赞医术湛,诊断如神,那位某人就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吗?”

 “好啊,萧婉若,你愈来愈大胆,敢光明正大取笑我了。看我怎么回报你?”

 方采衣取出银针,狡猾一笑,眼光打量着要从哪儿下针比较好。

 萧婉若一见银针,整个人气焰立消,一样是针,她只爱刺绣针,可讨厌死这针灸针了。

 “嗯,前两天不是有人喊说颈酸肩膀痛吗?只要我针上几针,保证病痛全消。婉若,来吧,别跟姐姐我客气。”

 “不要,不要,采衣姐,你…你不必费心了!我的颈子…好了,肩膀…也不疼了,没事了,没事了。”萧婉若边说,边拿起图稿,准备随时逃命。

 “唉,咱们是好姐妹,别这么客套嘛!”

 “啊…”屋里,两人童心大起,追逐嬉闹着。

 一会儿门外僮子敲门,有事禀报。

 “报告大夫,潇洒冯总管身受刀伤,前院已先帮他止血,冯总管这次受的刀伤颇深,请大夫速去看诊。”

 僮子语毕,屋内的嬉笑顿成死寂,萧婉若和方采衣一前一后奔至屋外。

 “冯总管受伤?小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萧婉若焦急问着。

 看萧婉若担心溢于言表的模样,方采衣看了,心里暗自取笑。

 “听说是在怡红院受的伤,冯总管意识还清醒,我刚刚是听他这么说的。”

 僮子据实以告,但话才起个头,萧婉若一听见怡红院之名,小脸愀然变,焦急换成了薄怒。她二话不说,将图稿揣在怀中,对方采衣道别,转头便走。

 “婉若,唉,等等,婉若,你不跟我一起去探视冯总管吗?”

 “不必了!去怡红院挨刀,痛死活该!”萧婉若头也不转,冷冷抛下回话,脚步飞快,一下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大夫,婉小姐怎么了?怎会突然说翻脸就翻睑,气呼呼走了?”

 萧婉若大发娇嗔,僮子不识个中玄机,一脸纳闷向方采衣询问。

 “她呀,此地无银三百两。”方采衣凉凉道。平萧婉若总是死鸭子嘴硬,谁知“怡红院”三字一就将她打回原形,真是有趣。

 “银子?这儿哪来的银子?”僮子一听更糊涂了。

 “哈哈,天机不可漏!僮儿,走吧,带我上前院去看冯总管。”

 * * *

 冯君衡再清醒,已是隔傍晚之事。

 怡红院一场混战,天海想以武力恫吓迫小王爷就范,实在不智!

 之前已有风声传出,天海的财务吃紧,拿不下运河专营权,将危及后生存。天海主事该是被急了,才决定铤而走险,放手一搏。

 幸好,官家援兵来得及时,加上他为小王爷挡下一刀,免去致命危机,整场混战终于宣告落幕。

 悠悠醒转,眼睛张开,手微微移动,便惊醒了伏首在榻边的人儿。

 “婉若…是你?”

 “君衡,你终于醒了!老天保佑啊!”萧婉若双手合十,口里喃喃道谢。

 “我…昏…了多久?”

 “足足一天一夜。”

 双眼红肿,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看来这一天一夜她都未曾好好合眼。她对他的关怀悄然形于盲表,心头涨满暖意,她对他的情意不言而明,又何须多说?

 是积月累的相处,多了了解,添了情份,他们的感情竟在不知不觉之中累积增长,如今已臻至成之境了。

 “婉若,谢谢你。”

 他温柔笑望她,所有的情意化作一句简单的谢意,手跟着伸出,向她致谢,萧婉若见状,赶忙伸手回握,她怕他一用力,会扯疼伤口。

 “说什么谢,这是我该做的。君衡,你要快快康复!还有,以后别再随便替人挡剑挨刀子,就算要挨,也是小王爷贴身护卫的事,不许再这么婆了!我不准你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萧婉若说着,忍不住又红了眼。

 “我知道,你的吩咐,我一定牢记在心,这也是我该做的!婉若,风潇洒拿到运河专营权,我做到一个要求了,再来只剩下一个…”

 “君衡,够了,没有下一个要求了,没有了!”一场生死关已足够让她认清一切,把握当下要及时,什么原则要求、什么埋怨亏欠都已然不重要!

 既然她早认定了他,就该坦然倾吐真心,携手共度余生。

 “婉若,你是说…”他眼底满是惊喜,却不敢说出心中臆测。

 “等你病好,你欠我一个婚礼,名正言顺的婚礼!想要取回龙玉凤?,告慰冯家祖先和你娘亲在天之灵,你要拿出诚意,我才肯点头,再做‘冯’妇。”言词虽然已尽量含蓄婉转,但说完,萧婉若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看她双颊酡红、语还羞的娇美模样,让冯君衡怦然心动,情难自己,要不是此刻身上有伤,动弹转身是大忌,他真想将她搂入怀里,热烈亲吻她,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她。

 眼眸一转,视线相,她仿佛读出了他的心意。她轻轻蹲待后白头时,他会永远记得这一天,这个互许真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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