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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章 幻觉
 他忙不迭的拿起巾把瓶子盖上。

 突然,他停住了…

 他像见了鬼似的把巾撇了出去。

 巾拧了下身子撞到对面的墙掉了下来。

 巾…白巾…白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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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吱吱…”

 衣柜的门继续响着,可是那道隙却似乎没有变大。

 梁梓的每个孔都被这咯吱声搅出了冰冷的汗,他屏住呼吸,继续斜睨着那道隙。

 阴暗的空间有条白在微微晃动着。

 他情不自的哆嗦着,于是那白晃动得更厉害了。它好像在向那道隙靠近,靠近…

 梁梓仿佛看见它走了出来,下面…是一条腿…

 “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了,跑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门里,把门关上。

 门上没有锁,他用力挪过旁边的柜子抵住,自己也用力靠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抓起桌上的菜刀,又奔回到门口。

 他尽力平稳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静。

 非常静。

 他不可置信的支起耳朵,听到的仍是静。

 他又坚持了一阵,终于确定安全之后瘫软在地上。

 浑身是汗,好像所有的水都冒了出来,身子虚一般的轻飘,嘴里也干得要命。

 他,嘴角咸滋滋的。他伸了半天脖子,却什么也没咽进去。

 手在桌上摸索着,终于抓到杯子一饮而尽,又把它重重放在桌上。

 突然,他一个愣怔,抓过杯子。

 杯子,完好无损…

 不对,自己明明看到它碎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碎的,但是他的确看到了,而且碎片好像还跳动了一下,可是现在…

 他急忙看向地面。

 地面很干净。

 他又看了看杯子。

 杯子很完整。

 手一哆嗦,杯子掉在了地上。

 它骨碌了两下,居然没有碎。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刚是…幻觉?

 不,现在才是幻觉吧?

 他抓起杯子,用力向墙上掷去。

 “啪”的一声脆响,杯子真正的碎了。

 这声脆响似乎彻底撕破了恐怖,他忽的站起来,将柜子从门边挪开。

 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又停住了。

 他酝酿了半天,轻轻的扭动把手,缓缓的拉开了门…

 门外,没有令他胆战心惊的白裙子,没有让他经过无数次想象构思出来的恐怖的脸。只有桌子、椅子…仍旧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他探头探脑的打量了半天,小心翼翼的迈出门。

 一步,一步…

 卧室…门……柜子…

 他的气一下憋在了口。

 柜子…关得好好的。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

 的确关得好好的。

 怎么会…

 人有时很奇怪,当预计的危险没有发生倒会觉得有些失望。

 他琢磨了半天危险没有发生的原因,然后战战兢兢的走进卧室,战战兢兢的走向衣柜。

 手在门把手处停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猛的一拉…

 空的。

 汗痛快的出来了。

 突然,心又是一紧,他奔向厨房。

 杯子的碎片老老实实的在墙角呆着。

 幻觉,的确是幻觉。

 虽然在转身回到卧室之际好像看到有个白色的东西在身后闪了一下,他也触电似的回头去找,可是什么也没有。

 幻觉,还是幻觉。就像是地震之后会有余震,幻觉之后仍旧会有幻觉的影子,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幻觉。

 只是那个本子不会是幻觉,虽然他一直很难相信是自己杀了她,可是居然…这是怎么发生的呢?

 每想到这他都要不停的问自己,可是每次回忆他都会捎带着想起那夜的碎片,然后把它们粘在一起。

 当然他最希望的是这个逐渐完整的故事是幻觉,更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噩梦,他期待醒来。

 能够从噩梦中醒来是一种幸福,它会让人更加热爱生活。

 只是,似乎没有一个梦会做得这样长久。

 六年。

 这六年发生了多少事,每件事都那么真实。这六年经历了多少担忧与恐惧,每一滴冷汗都那样沉重。这六年遇到的多少人,江若蓝…她出去买菜了。

 于是,梁梓将目光继续放在顶棚。

 顶棚上嵌着十几二十个小灯泡,不知道哪个灯泡要出毛病,正像一直没头的苍蝇般“滋滋”作响。

 他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突然发现屋子的格局似乎有了变化,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操作台齐齐的向外移几公分,在桌面与墙的空隙处了几张样本,还把梳子和剪刀码在了上面。

 梁梓觉得这样的设置有些别扭,显得操作台特别凌乱。于是走到跟前拔出那几张样本,把梳子也剪刀也摘了下来,然后费力的把操作台向墙推去。

 “滋嘎”——

 地面发出了沉重的叹息,不过,仅是一声,叹息便停止了。

 梁梓的身子猛的一定,眼睛越睁越大,那尚未消退的血丝此时显出鲜的红色,似乎就要从眼球上蹦出来。

 他一下子跑到操作台的侧面,拼命的把头贴紧墙面。

 在桌子和墙的夹中,竖着一个本子。它静静的站在那,似乎在等着有人去唤醒。

 梁梓伸进胳膊去拿,可是隙太小了,手刚伸进去就卡到了。

 他拼命的推动桌子,桌子却像长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气急败坏的想要看看是什么卡住了桌子,却不想看到了一双鞋,一双白色的鞋。

 这双鞋不是凭空的摆在那里的,于是梁梓渐渐向上看去——白色的衣裙,凌乱的头发,大大的眼睛…

 “啊——”

 梁梓倒了口冷气,一下坐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那个居高临下瞪着自己的人居然是——江若蓝,她的满面春风又换作了自己进门时的面无表情,不过手中举着个本子,一个难以辨清颜色的本子。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梁梓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头顶的本子,它仿佛正在惨白的灯光下掀起冷笑的角。

 他艰难的扭转头,头像生了绣一般,在脖子上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

 隙中的那本记依然沉默的立在那,仿佛在看自己将要做怎样的选择。

 梁梓慢慢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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