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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亲生气
 吴放歌回来后给了母亲200块钱,做为暂时住在家里的生活费,对此母亲暗暗的有些不高兴,总觉得亲儿子还说出这么生分的话来,只是由于儿子第一天回家也不好给脸色看。第二天带儿子上街,买了270多块钱的衣服后,就暗示说:“你给爸爸妈妈钱,还不是多的都花在你身上了?”

 吴放歌哪能听不懂,只是他身上确实没剩多少钱了,退伍前人情世故的花了一些,又给了丁香400块,一个义务兵也只能如此了。所以他只是笑笑,装着没听懂。

 回到家后,母亲要拿他换下的军装去洗,吴放歌坚持自己洗,母亲就说:“你洗不干净。”

 吴放歌笑着说:“那我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

 母亲白了他一眼说:“谁晓得你是怎么打烂仗过来的。”

 吴放歌继续坚持,母亲最后干脆说:“你不会用家里的洗衣机!”话说到此,就没有再争下去的必要了。母亲拿了衣服去卫生间,可是没隔一会儿,吴放歌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再静音的洗衣机怎么也得有点声音吧,怎么这进去好大一会儿了,里面连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担心,就进去看,却发现母亲坐在小凳子上,拿着自己的军装在眼泪。吴放歌忙问:“妈,你怎么了?”

 母亲不说话,只是哭,还把脸扭过去。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早在年幼时就领教过,母亲生了气有两种表现,一个就是暴跳如雷,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打,还有就是闷着不吭声,板,时间长时能持续半个月,不过有的时候这两种方法也结合在一起使用,颇具杀伤力。

 虽说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吴放歌却一直对这种脾气没有有效的应对方法,所以问了几遍没有回应之后,只得回到客厅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琢磨着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电视的内容全然没有看得进去,可正看着,就听母亲突然在里面很大声的说了一句:“你电视开那么大声干什么?烦人 !”

 吴放歌一听马上就把电视关了,可心里却窝火的很。于是想了想,就说了一声:“妈我出去一下。”

 “管求你的。”母亲说。

 吴放歌这才出了门来,自言自语地说:“这才第二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过在外面转转也好,毕竟还是需要重新熟悉一下环境的,于是悠悠嗒嗒地在外面晃了一下午,直到觉得肚子饿了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母亲没有做饭,连午饭都还没有吃,看到一家小笼包子铺,就进去要了一笼吃了,然后又想起母亲这一生气,估计晚饭也不会煮,于是就又买了两笼带回家。

 走到楼下的时候正碰到父亲下班,见他买了包子,就问:“想吃包子了?”

 吴放歌说:“不是,妈妈生气了,中午都没做饭。”

 “真麻烦呐。”父亲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生气啊。”

 吴放歌说:“不知道啊,开始都好好的,莫名其妙的的就发作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没想到我走了四年,她还是这样儿。”

 父亲说:“她这个年纪,怕是改不了了。”一边说一边和他一起上楼了。

 回到家,父亲让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去哄母亲,两人小声地说话,母亲又哭了一阵,他们说的是什么吴放歌也没听清,其实也没刻意地去听。过了一会儿,父亲母亲都出来了,母亲已经没有哭了,但是依旧板着脸,父亲亲切地对他说:“儿子,你在外头当了四年兵,长大了,也该懂事了,你应该知道父母其实都是为你好的,不会占你的便宜,你看你昨天给了妈妈两百块,妈妈今天给你买的衣服都不止两百块吧。”

 吴放歌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说:“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个!”母亲爆了一句口。

 父亲立刻制止了母亲,又说:“儿子,从小我就教育你,做人一定要诚实,对待家里人更应该如此。”

 吴放歌心说:有些话还真的不能说,可是父亲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话了?于是就说:“我没什么不诚实的啊,我在部队的情况也都写信告诉你们了,有时候消息晚了些也是因为部队有纪律啊。”

 母亲这时说:“你诚实,你诚实的很!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说着,把四五张百元的钞票甩在茶几上。

 吴放歌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又解释说:“这是从你军装口袋里翻出来的,还有这个。”她说着又扔出一封信,正是何建临分手时给他的那封。母亲接着说:“我可没拆开看过,我懒得看。”

 吴放歌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自己的口袋了怎么无缘无故多出四五百元钱来呢?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路小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到他口袋里的,因为只有她知道他给了丁香四百块钱,怕他囊中羞涩,真是个好女人啊,可是…也害得我不轻啊。

 母亲见他不说话,自以为得了道理,就继续说:“儿子,你昨天一回来就说给我生活费,我听了就不高兴,我是你妈妈,你说话怎么这么生分,还说把钱给了战友了,身上没钱了,难道你亲妈还会贪污你的钱不成?”

 吴放歌解释说:“妈,我确实给了我战友四百块钱,我口袋里的钱可能是我的战友又悄悄还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

 母亲说:“你也二十出头的人了,包包里有好多钱都不晓得?你的兵白当了?好嘛,就算你战友把钱还了你,可这里有五百的嘛,你战友是白痴啊,你给他四百,他倒还你五百?”

 这时父亲了进来说:“你莫说这么急,让儿子好好解释嘛。”

 “有啥子好解释地。”母亲没好气地说着,却暂时停止了进攻。

 见母亲不说话了,父亲就又对吴放歌说:“好了,儿子,你说说你的理由吧。”

 吴放歌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原本以为父亲会慢慢的把母亲全好,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把皮球踢给了自己,而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一时想不出词儿来,就愣了那么两三秒,可就是这两三秒,却让母亲抓住了借口,她说:“瞧,没词儿了吧,你的战友那么值得你做,你干嘛还回家,不去陪你的战友?”

 这下吴放歌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他还是那个二十出头的老实小伙子或许能忍,但是他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心态是不允许被别人如此的指责的,他说:“妈,我真的不知道这五百块钱是怎么到我口袋里的,昨晚我叫两百块钱生活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减轻点家里的负担,毕竟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应该自立了…”

 还没等他说完,母亲就说:“自立,那你去自立去吧,就凭你…”才说到这儿,又被父亲劝住。

 吴放歌接着说:“还有,你不该这么说我的战友。好多事我怕你们担心再信里不敢跟你们说,爸爸,部队的立功喜报给咱家送来了吧。”

 “送来了。”父亲说“我给你拿去。”说着他站起来进里屋了,可吴放歌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想办法逃离是非之地,能离开一会儿算一会儿。

 没几分钟,父亲就拿了立功喜报回来了,放到了茶几上。吴放歌看了一眼,说:“我这次在部队上得了两个二等功,但是这功劳不是我的,是我的战友拿命换来的,如果不是有个战友在我身后挡住敌人让我安全撤退,如果不是另一个战友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把我背下阵地,爸爸,妈妈,今天我就不会坐在你们面前了。”

 父亲不再说话,母亲也自觉的理亏,但嘴还硬,说:“那,那这钱是怎么回事?”

 吴放歌说:“妈妈,儿子这次去当兵差点连命都丢在外头了,实在是不应该为区区几百块钱和我生气。”

 母亲不服气地说:“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好好的补习班不去读,擅自做主去当兵?”

 吴放歌叹了一声,忽然觉得这次时候和母亲吵一架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到给了自己一个离开家,不受束缚的大展拳脚的机会。父母总是关爱子女的,总是希望利用自己的人生经验为子女谋划好一条现成的道路,可大多失败的时候多,所以有句俗话叫慈母多败儿,好心办坏事。而且吴放歌的父母现在也不过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和他真正的心理年龄差不多,并且明显的经验滞后了,因为吴放歌的经验全是后二十年的积累,并且有很强的针对,如果这次屈服了,那么以后再想展开拳脚难免会被父母所阻碍——真是没有想到,回来打拼的第一个阻碍居然是自己的亲人,简直是莫名的讽刺。但是早吵比晚吵好,越晚积累的矛盾就越多,反而不适合矛盾的最终解决。

 想到这里,吴放歌站了起来,先去了卫生间,把放在洗衣机上的军装都拿了起来,还有条子已经沁在水里,也捞出来拧干了,顺手从水管上拿个塑料袋装了,然后走了出来,从沙发旁拉出旅行袋,把衣服放了进去,然后又拿出换洗衣服。

 父亲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就问:“儿子,那些衣服是你妈要给你比洗的,你放起来干啥?”

 吴放歌说:“妈妈不是要我去自立吗?我这就去自立。”

 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母亲一下子又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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