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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话 令她受创
八十三话 令她受创1

 单白一直养伤,只觉骨头都发了懒。每里闲闲晒晒太阳,便只觉一切美好如昨,没什么能比得上了。

 只是某些人的日子不太好过。

 乐正骁早已成为乐正家所有产业的掌管人,以乐正家的势力,与陶煜千所能掌控的实能,再加上宗执,纷纷联手从各种可能的行业对殷家的生意及门路进行抵制。

 陶煜千回头清洗自家堂口,誓要将自己管辖范围内,所有殷家的探子暗线全面剔除。结果居然让他发现一件很惊讶的事,那天他和单白出去,居然被人密线报给龙溏的接线人。而那人,分明是殷家的探子!他一怒之下,就将那个人嗯嗯啊啊了,气得差点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要掘坟鞭尸,怎么着都不解气!

 宗执的势力基本都在医药方面。他手下掌管数十间大型医院,以及完全归于他自己,不算在宗家名头下的药剂制品公司。虽然他与殷家的生意叉点不大,可因为他那些药品的特殊,造就了他的强悍人脉,所以他的主要出力完全在于人海战术。

 乐正骁一向都喜欢做出谋划策,并视情况给予最后一击的那种人。不过现在想要扳倒殷家这个亚洲霸主,想来还需要费上好一番力气。

 陶煜千一直嚷嚷着要给龙溏好看,然而龙溏那边却在道上放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龙溏相较深蒂固的陶家要势单力薄,可是人家占了一个理字!

 对于龙溏那边的回话,可谓是:单白是陶煜千的谁,又不是龙溏的谁!有人出钱,龙溏出力——他们龙溏顶多当个使!你陶煜千不去找正主罪魁祸首,来跟他们中间穿线的较哪门子劲!

 说到底,还不是你个所谓的陶家少主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陶煜千差点疯了都。

 所以后来几要离本家,一门心思和着乐正、宗执,冲看不顺眼的某某开刀。

 还别说,龙溏和殷家的易被陶煜千黑吃黑地搅黄了几次,殷家震怒,而龙溏而因着所谓“小门小户”的说法理由,渐渐淡出与殷家的易。——毕竟人家也想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不是咩。

 但是这样一来,陶煜千的名声可谓是一路down到谷底。就算之前他黑吃黑,没让殷家和龙溏发觉,但这种事情多了,不外乎就是道上那些手段,再顺藤摸瓜,再傻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更不要说…龙溏那边可是故意放水。

 陶煜千不知道,于是一瞬间他都快成了最臭名昭著的众之的矢。本家不赞同也不允他这种一味破坏两家邦的行径,而殷家那边也是怒极。

 不过所幸还有乐正和宗执,在后面以各种方法阻碍殷家前行的步伐,不至于令陶煜千步履维艰。

 手机摆在身边,吱吱叫了一声。她设置的短信铃音很奇怪,是自己录制的。——那时和无我一起做他所谓的实验,研究生物的脉动与本能。他让她亲手去实践,于是她活活捏死了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透过手机的摄像头,冷眼看着那可悲的弱小生物从生到死的整个过程,录下它一直凄厉叽叫的声音。

 单白静静坐在湖边,拿起来瞥一眼,默默将那短信删了,重又放在身边。然而嘴角却是微微出一丝笑意,很是舒心的模样。

 接下来,又是一场好戏。

 她让一直跟在自己前后的隐匿暗部去唤来唐和田。许久未见那一对姐妹花,她还真有点想念。

 同是因着良久不见单白再有什么指示,唐和田怯弱不安。时间是森冷的刃,划破记忆中的思,破除一切幻想的甜美。她们也不过是普通的女孩子,遭逢巨变,人生沦落,而这时间里吊着她们的心胆,即便原本仍存着一丝倔的田都不敢再在单白面前大声说话。

 唐与田遥遥走来,望见那少女一派沉静地安坐在湖边,身后波光粼粼,倒映璀璨光华,几乎耀花了人的眼,令人无法直视。

 致使她们也不敢走得太近,离得太远又怕听不到她说话,不尴不尬忐忑不安地向她面前蹭了几步,幽幽站定。

 单白笑睨着紧张的二人,微微一笑,语调轻快“别怕,我又不能吃了你们!做什么吓得都哆嗦了?!”姐妹花二人讪讪地笑,在单白向她们招手示意时,再度蹭前几步,扭扭捏捏似的。

 单白一下子冷了脸,哼笑一声:“胆小成这样了?!只是叫你们走近些,能累死你们吗!”少女的神色骤变,唐和田吓得差点肝胆破裂。当即忙不迭地趋前,扯出笑脸,以期挽救颓局。

 单白扬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矮了一截的唐头顶,温声笑道:“乖…越是怕,才越真。就这样,很好!”最后的两个字,隐隐有了杀伐的味道。

 据唐说,自那次应无俦救治她将她送回右院后,至今其间两人也有过数次接触,不多,但每次应无俦对她的态度还算温和,也够周到。

 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应无俦是谁?

 那可是连应家族老都管不住的子!什么时候,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孩的柔弱悲切,肯驻留自己高贵的脚步,屈尊去注意并关照一个已然沦落入右院的女子?——即便他的关怀不是出于情感,可这也足够令人震撼了!

 单白没错过,当唐说起这些事件经过,也不由自主顺着心底的疑惑将那些隐含的娇羞和期待口而出。唐的眼中闪着微妙的希望之光,即便渺茫,却也是不愿放弃的样子。只不过被唐死死压抑着,惟有在真的惶恐害怕与期待织之时,才会压抑不住,透出一丝苗头。

 单白勾起角,不无嗤嘲。

 应无俦是为了什么,她怎能不清楚,可她决不能让旁人看得分明。在她看来,应无俦分明是个得不到母爱垂怜的可怜小孩罢了,所以将某种自以为的温情牢牢握在手中,放在心里,谁都不给看——殊不知,他所珍视的,早就在时光中破裂为齑粉,早已不复存在。

 而她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

 单白向唐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唐当即拨通电话,语气温柔中含着压抑的怯懦,不敢放大音量,只能怯怯请求的那种。

 “应学长,我是唐…我的伤都好了,很想当面感谢您,不知…”唐整段请辞用词婉转而柔媚,生生刻画出一个你不来我就泣心碎而死的花圣母形象,由不得应无俦狠心拒绝。

 “田。”单白微笑望向那女孩“推波助澜,总会吧?”田忙点头。

 这一场戏,唐是花圣母主角,单白是狠心大反派,而她田,只是来见证奇迹一刻的酱油,顺手推波造势,轻松加一快!

 应无俦最近的日子过得也不轻松,殷家的焦头烂额在明面上,而他却是在背地里,无声无息的,等到他发觉,差点被人掀了个底儿掉。

 先是常常受邀参加的表演赛,居然被主办人拒绝邀请。他本是不在意,但后来发现原本资金来源一般的赛上居然能够请来F1拥有记录之王美称的舒马赫!09年8月时他曾因身体原因而放弃重返F1赛坛,不过在当年底其又再度宣称将加盟梅赛德斯GP车队出战2010年的F1赛。

 虽然对他的高调复出,媒体难免诟病及舆论猜测,但其在F1赛车历程上的光辉经历,即便是邀请表演赛也是大牌到不行,就连应无俦自己对大神也是报以仰望膜拜之态。

 最先的动作并未令应无俦完全具备警觉之心,渐渐察觉到不对,是在他的路都被堵死,却又似被人引导着向某一方向而去。

 家族及企业也蕴生了一大摊问题,他并没怎么管过家族生意,只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答应唐的邀约,也许是想面对着那张纯然满含尊崇与敬惧的小脸,从这种可笑的方式来足自己疲累的身心…应无俦不苦笑。什么时候他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简直是丢份啊。

 也罢,就当是为自己当时的善心做个结,关照关照那个女孩,将她带出右院,找个好地方安置了,他也就仁至义尽了。

 他方从岛外归来,乘坐的直升机快要降落时收到唐的盛情邀约。唐已然在赶去他所住别墅附近的那个湖,还在电话中笑着对他说那里的景很美…湖?

 那个湖?!

 应无俦顿时深深皱起眉来。现在单白那个妖女轮在乐正、陶煜千和宗执三人的宅子之间居住,而她最喜欢待着的地方,也是那个湖边!

 他没忘,当时单白是如何横眉怒目,冷酷残忍的挥鞭模样…她的眸子曾经柔软一如记忆中的那份宁馨,可为什么转眼她便一手将所有记忆与现实转换间的残存温情全部摧毁殆尽!

 她根本没有她母亲那般美好温柔,还不如…还不如那个怯懦却知语的唐

 应无俦不有些担心她们俩会碰上面。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可是想当然,一定是单白狠狠欺着唐,后者根本回不了手!让他怎么能不担心!

 八十三话 令她受创2

 应无俦赶到别墅区湖边时,正正看到那一出好戏。

 唐缩着身子,田努力护着,但谁都不敢真正对单白阻拦动手。单白一脸冷笑,因着田的阻挡,不耐烦地挥手过去,正正一巴掌呼上田的脸,打她个猝不及防。

 田捂着脸,表情有丝瑟缩之意。正是这一犹豫,单白侧身,一把将其身后的唐揪了出来,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吧?我在哪里,你必不能出现当场!——碍我的眼,当我已经死了不成?!”单白忿忿骂着,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唐的额头,而后者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敢还手。单白挑眉“真是对你这种半哭不哭的臭样厌烦死了!赶紧给我滚,别在这碍眼!”唐怯怯地低声说:“单…单小姐,我,我今天邀——”“要什么要!”单白啪的一巴掌扇过去,随即伸手用力一推“赶紧滚!真是恶心,令人不快!”唐被推了个后仰,脚步一阵趔趄,田慌忙上前来扶,却是晚了!

 应无俦赶得再快,终是只能遥遥望着唐被单白狠狠推了一把,当即背脊重重可在鹅卵石地面上。所幸唐坠落时犹记得保护自己,伸出双手抱住自己的后脑,只是在跌磕地面时,猛地挫到了手腕,当即痛得唐紧握手腕,直直痛呼。应无俦怒吼一声:“你在干什么!”边喊,他边提步向那三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田愣了一愣,眼眶一红,冲着单白叫嚷:“你想害死她啊?!我们和你就那么深仇大恨吗,至于要这样撵着我们追打?——唐若是有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单白冷哼,脚步向前微微踏出,很快便要近跌落在地痛得打滚的唐。“厌憎旁人,需要理由么!”说着,她一脚就冲唐踢过去,同时狠狠瞪着田,像是怒斥对方的多言多语。

 应无俦倏地从一旁冲了上去,制住单白双肩,下意识地那样狠狠推了一把!随即有些心急惊悸地回身去查看唐的情形。

 身后只闻扑通一声,应无俦根本没心思在意,一把将唐抱了起来。田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冷峭寒光,小手不轻不重地推着应无俦,口中急忙喊着:“应学长,快!快!唐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啊!”应无俦下意识点头应道:“对!走,送唐去医务室去!”田艰难出笑颜,重重点头“是!学长,咱们快走!”应无俦抱着唐,低头看看怀中那张泪痕满布痛苦非常的小脸,心中了一。慈姐的女儿怎么会…怎么会败坏沦丧到这种地步!到底她们有什么仇怨,单白能狠下心,对唐这么柔弱的女孩也会下死手?!

 他迈开大步,抱着唐就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自他越发跨大的步伐,越来越嘹亮地在他心中叫嚣,久久不去。

 回头…回头…回头!

 他终是无法抗拒内心的呼喊,终于…轻轻的,微弱的,扭过头,看向身后。

 然而他大吃一惊。身后早就没了人影,空气静静动,但与他来说,却无异于冷锋刺骨!他忐忑地探头向湖内看去,却见一簇黑发正若隐若现漂浮在水中,如此明显!

 应无俦脑中的弦当即噼噼啪啪断了个彻底。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却是第一时间放下唐,让田支着,而他自己则当即回身,一个猛子扎进那波水潭之中。

 这湖看似不深,水波清浅,实际上却是完全足以没过单白的个头!只是他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不会游泳!

 应无俦根本忘了,她自出生起,家里一直穷困,而母亲为了筹措她的未来,已然竭力将能够抠出来的小钱一点点积累成那份以单白名义购买的保险,又哪有余力还能让她吃好喝好,甚至…闲来无事,学个游泳?!

 扑通一声,应无俦划入水中,泛起重重涟漪。只是水下的模糊度明显没有明面上那么清透,他几乎睁不开眼,双臂竭力前伸去打捞,却是怎么都摸不到半丝单白的衣角。

 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他在后悔,他在害怕!他到底为什么,方才要那么狠命地推她一把,甚至忘记她正站在湖边,就那么硬生生地推开了她!

 这种时刻,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到底在自己心里究竟是哪个更为重要!——是那个恍若玉恩慈般温柔怯弱的少女唐,还是…那个令自己无法不沉却又心狠手辣的慈姐亲女?

 对于唐,他根本说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初见时唐的挣扎怯弱却又倔强着不肯求救的样子,恍如印象中慈姐那明明含泪却又强撑着和善微笑一般,令他神思恍惚,不由自主心软了,想要出手帮一把。

 而单白,他是又恨…又…又怎样呢?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感受!她是引阿年、又间接害死阿年的妖女,是有着一双勾动了他的心、却又被他唾弃鄙夷的脔玩物,也是得知真相后,分明令他心痛而又矛盾的慈姐的亲生女儿!

 可是…她之余他,真的只是这些,这样…简单么?

 视线一片模糊,应无俦挥舞的双手忽地触到一片柔软,随即紧紧捏在掌心。水中,手心的触感降低许多,但他仍能感觉到,那分明是少女一缕柔滑若绸缎的长发!

 心底隐隐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莫可名状的欣喜。他猛地一跃而前,在水中将那个有些僵直的纤细身子牢牢抱在怀里,将她一手搭在自己肩上,他浮出水面,长长呼吸一口,这便稳健地滑水向岸边去。

 上了岸,他看到田在那傻愣着,环着昏的唐不知所措的样子,失而复得后骤然的轻松令他有些难以承受那之间的反差,不坏脾气地冲她怒吼:“你傻啊,在那里光站着,不知道打电话叫人来抬走伤员救治吗?!都像你这样二楞的,人不早死了!”吼罢,他探手叫田:“喂,手机给我!”

 之后用田的电话打给医务室,那边当即效率非常地派车来接,很快便安顿好受伤的唐,及溺水的单白。

 单白的手机在推搡间,无意中掉进湖中,于是暂时乐正三个人没法联络上她,也就不知道这等令人憋屈的经过。应无俦离开了一阵子,对当前的形式不算明眼,也无从想象牵扯到单白身上,也就没有给乐正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打电话说要来接单白。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将单白出去吧。

 ——这个用词实在太诡异,牵连到的人物也是令他心惊跳的。应无俦从不知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鸵鸟的时候,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他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通透。

 他只是害怕,太害怕,怕…怕这世上,同慈姐关系最亲密的那个人,就这样被他一手误杀。

 对,没错!——他一遍遍同自己说,一直用着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也因为他在心里着自己承认,她不重要,她不重要!于是,上午在单白被带来医务室之后,他硬着心离去,顶多关照关照唐,嘱咐一下医生注意着两人的动静。

 ——瞧瞧,在他口中,单白倒成了唐的陪衬了!

 只是应无俦根本没有想到,下午他得了空,又去了趟医务室时,医生胆战心惊地说,单白浸了脏水,本就旧伤未愈,这下更是火上浇油,几个小时里体温直直窜升,他们想尽办法才终于令她的高温降了一点点,却只是杯水车薪!

 应无俦眼皮一跳,没注意到医生们言又止的惊恐模样,径自一头冲进单白的病房。

 一进门,当即一不知名却足够强劲的拳头腾地朝他的面门飞来,应无俦猝不及防,险险避开,却被拳风和剩余的力道仍是打歪了脸。

 应无俦脸,当即吼回去:“靠,有病啊?!打我做什么!”“打你?”一个男音用力嘶吼“我他妈还想一崩了你,一刀捅死你丫呸的!”应无俦瞠目结舌,看向梗着脖子通红着脸,被宗执紧紧拉着才没冲上来给自己好一顿暴揍的陶煜千。不庆幸,方才是他作为赛车手的临场快捷反应,要是现在陶煜千再度不客气地打过来,他应无俦就是被打死了,也都没有还手之力啊!

 再一扭头,应无俦的心却是紧紧一

 单白半倚着头,明明高烧不退,两颊红彤彤的,精神有些差,却还是冲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分外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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