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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飞侠经过验尸,并开立死亡证明后,遗体便被运送回台中。

 一个星期之后,晓瑭等人特别请了两天假,前往台中参加追悼会。

 由于小飞侠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所以,仪式是采基督教方式。

 小飞侠十二-放大照片,是大学毕业时拍的。黑框眼镜后的一对眼睛,虽小却也炯

 炯有神,角微微上扬,一脸惹人发噱的笑颜,怎么看都不像是短命的人。

 晓瑭泪眼模糊地凝视着照片,一旁的黎文,也是神容哀凄地扶着晓瑭;而肝肠寸断

 的肥肥,更是挥泪如雨,身子不住地颤抖。

 恳求慈光导引我离黑,导我前行,黑夜漫漫,我又远离家乡,导我前行…当

 诗班唱起“慈光歌”时,众人均无法遏止地泣不成声。尤其是小飞侠的父母,更是哀痛

 逾恒。

 看到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恸悲剧,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忍不住为之掬一把

 眼泪。

 仪式过后,众人排成一列,沿着灵柩,将手中黄的小雏菊,放置在小飞侠的遗体

 上?

 当轮到晓瑭时,她忽然如裂帛般地嚎哭起来,那凄厉的哭声,把在场所有人的泪水

 全催下…。

 小飞侠走后,整座厂区陷入一片哀凄霾中。他特立独行的作风、惹人发笑的装扮

 、篮球场上的乌龙事件…等等,在在令大家追念不已。

 晓瑭痛失知己,再加上黎文退伍在即,整个人一直陷在低中无法自拔。余悸犹存

 的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衬得两只大眼,茫然又带几分苍凉。

 “晓瑭,今天下班后,可不可以留下来?”李玲月在电话那头期盼地问。

 “有事吗?”对一切事,都觉索然无味的晓瑭,只想早点回家躲起来。

 “我想约大家一起把小飞侠的遗物整理一下。”

 只要一听见“小飞侠”这三个字,晓瑭就不润眼眶。

 小飞侠的寝室一直深锁着,因为!大家都怕睹物思人,而不忍踏入。

 推开寝室的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打开窗,大伙强忍悲痛,合力将室内整理妥当。

 几件衣服,空地吊挂在衣橱里。书桌的玻璃垫下,垫着一张营时与晓瑭的合

 照。当时,为足小飞侠的虚荣心,晓瑭应允故作情侣状。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仍温热

 有余,可是…往事历历在目,晓瑭忍不住悲凉地轻叹一声。

 “哎!想不到小飞侠还有写记的好习惯哩!”刘淑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嚷。

 “我…可以…看看吗?”肥肥渐形消瘦的脸上,有种冷然却又掩饰不住的期待。她实在很想一窥小飞侠的心灵世界,看看他的世界里可有自己?

 “拿去吧!”刘淑一改平的嘻笑怒骂。

 肥肥如获珍宝,迫不及待地打开来。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瞪得似铜铃般地大。“晓瑭!”

 闻声回过头来的晓瑭,着的竟是肥肥哀怨、木然的眼神。

 “怎么了?”晓瑭有点纳闷。

 肥肥不语,默然地把在晓瑭手中。晓瑭狐疑地接过来,低垂眼,突然,一股

 惊愕袭来,令她张口结舌。

 x月X小方糖,第一眼见到-,我就告诉自己,此生完矣!-

 是那么美丽、高不可攀,而我其貌不扬,身材五短,-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

 可是我…X月X今天结成哥儿们,唯有这样,我才能常常见到-,才能理所当然地

 保护。

 X月x送了一串风铃给-作生日礼物,一颗颗的心串成的凭证,不知-是否懂得?不,-不会懂得的,因为,此刻-的心里,只有何。

 X月X人家说,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是,为什么-总是体会不出我的真情?

 X月X有热情就有希望,可是,我的热情却常没来由地被浇息。

 X月X何-结婚了。心中暗喜。可是,看到-悲凄的容颜,我却无法原谅自己的

 卑鄙了。

 X月X走了一个何-,却又来了一个黎文…X月X多想告诉-,我爱。可

 是,我没有勇气接受-错愕的眼光。

 所以,只有让这分情、永远埋藏在心里…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模糊了整张纸面。

 晓瑭缓缓抬起头。面对的竟也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肥肥的哀怨容颜,令晓瑭心痛不已。

 小飞侠,小飞侠,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不把握现有的真情呢?

 晓瑭自盒中取出那条缀有小天使的项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戴上。可是突然间,

 一种不胜负荷的感觉袭来。这是一分多么“沉重”的感情呀!

 她废然取下。还是让它永远珍藏在这锦盒中吧!

 来到餐厅时,肥肥已经落座,看到晓瑭,她急急地招着手。

 拉开椅子坐下,她和肥肥不约而同点了一客冰淇淋。

 “外…头很…热吧?”肥肥-哑着声音。

 “是啊!太阳大得像盆火似的,对不起,肥肥,我来晚了。”

 晓瑭拿出手绢,拭去额际间汗水“路上车,坐在出租车里动弹不得,急得我一

 身是汗。”

 “我也才…来…没多久。”

 “肥肥——”晓瑭这会儿才仔细看清楚肥肥。圆圆的脸,小了好几号,可是依然可

 爱有趣。“-会不会生我的气?”

 “生气?我…生-的气…干嘛?”肥肥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小飞侠…”晓瑭言又止。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哎哟!人都…已…经走了,还提…这些干…什么?”肥肥的口吃,并没

 有因这次打击而吓好,她费力地继续说:“倒是…我,一直…没…办法原…谅

 自己。”

 “别这样!”晓瑭拍拍肥肥的手臂“生命都在上帝的手中,他被接回天家,我们

 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呀!”

 “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他的。”肥肥低垂着头,嘤嘤哭泣了

 起来。

 “傻瓜,怎么会是-嘛!”

 一时之间晓瑭真也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不伸过手,去抚着肥肥握着杯子的手

 ,低低地喊了声:“肥肥!”

 肥肥抹去泪痕,了一下鼻子,转移话题:“对了,黎…文就快…退伍了,你

 们…打算…怎…么办?”

 “唉!我爸一直无法忘情那个段君平,对黎文还是不能接受。”

 “那…你们?”

 “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晓瑭,真羡…慕-有个…那么爱…-的人。”肥肥眼睫上又沾上了水珠。

 “肥肥,真心地祝福-,在不久的将来,也能遇到一个真心爱-的人。”

 “谢谢。”

 两个人紧握住手,彼此对笑。

 失去了一个小飞侠,可是却换来两人真挚的友情。

 “爸,黎文就要退伍了,您是长辈,又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总不好让人家笑您不懂

 礼数吧?”逸伦小心措辞,等待方爸的反应。

 可是,方爸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退伍,关我什么事呀?”

 “怎么不关您的事呢?他是晓瑭的好朋友,而晓瑭又是您的亲生女儿,这层关系可

 深着呢!”

 “我——”

 “你爸呀!就是这副德,死鸭子嘴硬。心里明明已经让步了,可是嘴上却不承认。”方妈打断方爸的强辩,却惹来方爸的不满。

 “谁说我让步了?告诉你们,在我心里,只认定君平是我的女婿。”

 “你是怎么了?哎!到底是你要嫁?还是女儿要嫁呀?”方妈柳眉倒竖,快有点按

 捺不住火气了。

 逸伦见状,立即打圆场“好啦!爸,您就定个时间,叫妹妹约他来家里,算是

 送他退伍。好歹,人家也为国尽忠了两年呀!”

 “为国尽忠?哼,拿国库去女朋友,这叫为国尽忠?”方爸嗤之以鼻。可是,一

 接触到方妈锐利的眼光,便立刻改口:“嗯,好吧!看在同乡之谊的分上,就叫他——

 嗯,十五号来吧!”

 “十五…”逸伦扳手指算算“哎!老爸,他这个月初就退伍了,你教他这半

 个月住哪呀?”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这可是我最大让步了,爱来不来。”

 逸伦无奈,只好让晓瑭转达黎文。

 “什么?你爸愿意让我去-家?”黎文雀跃不已。

 “别高兴得大早,你有没有想过这半个月,你要住哪呀?”晓瑭眉心纠结。

 可是,黎文却充满了希望。“嗯,只要他肯接受我,就算要我宿街头,我都愿意。”

 “黎文--”晓瑭感动地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黎文神采飞扬,抓着晓瑭的手“晓瑭,我真的好高兴,-不觉得我们愈来愈有希

 望了吗?”

 “嗯,…”晓瑭仍一个劲儿地为他这半个月的生活发愁。

 “我看这样吧!听说李姊在南门路上有一间空房子,看看是不是可以借你半个月。”

 于是,退伍后的黎文,瞒着台北家人!留在南门路的空屋内。

 由于房子年久失修,且空置太久,显得毫无人气。晓瑭遂利用周末,与黎文合力整

 理,作为暂时栖身之所。

 可是,由于纱窗破损,蚊虫肆,再加上正值酷暑,闷热难当,这半个月过得可真

 是非人的生活。不过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就能与晓瑭长相厮守,这一切也就算不得什

 么了。

 九月十五星期整个上午,真可以“坐立难安”来形容晓瑭的紧张心情。因为“

 搞怪”的方爸,不知会出什么状况给黎文。

 正午十二点,当壁上的挂钟甫敲毕第十二响时,门口的电铃声大作。

 晓瑭从椅子上霍然跳起,飞奔出去。

 经过十五天的“非人生活”,黎文显得有些清瘦,可是却难掩、心中的喜悦。

 “爸、妈,黎文来了。”

 方妈闻声,自楼上下来,笑容可掬地:“!黎文,坐呀!”接着,转过

 头吩咐着:“晓瑭,-嫂嫂已准备好了一壶伯爵红茶在厨房里,去端过来吧!”

 晓瑭旋身转向厨房。她今天一身居家装扮,白色的棉质T恤,配上一条泛白的蓝色

 牛仔,脚上趿着一双绣了银色花朵的墨绿色拖鞋,一条马尾在脑后甩呀甩的,姿态轻

 盈娇俏,黎文看了实在不忍转移视线。

 “振明,黎文来了,快下来呀!”

 经过三催四请,方爸这才拖着他那彷佛有千斤重的脚,两步拖成三步地缓缓步下楼。

 看到方爸,黎文神情显得有些紧张。霍然起身,必恭必敬地喊了一声:“方伯伯好!”方爸点点头,眼睛却瞟瞟壁上的挂钟。“迟到两分五十秒。守时乃军人本,虽然

 你已退伍,可是别忘了,你仍保有后备军人的身分。”

 方爸突如其来的下马威,令在场的人错愕万分。

 晓瑭不服地抗辩:“爸,明明是你迟到,还怪人家。”

 “我是长者,让晚辈等是理所当然。难道-没读过张良与圮上老人的故事吗?”

 “妈,-看爸啦!那么不讲理。”晓瑭转向方妈求助。

 方妈斜睨了方爸一眼“振明,你也真是的,人家孩子头一次来家里,你起码也要

 表现出一个长者风范呀!别把人家给吓着了。”

 “我--”方爸正想辩白,却见逸伦端着菜自厨房出来。

 “黎文,你来了?”逸伦边走边朝着晓瑭说:“晓瑭,快去厨房帮-嫂嫂端菜呀!”

 “喔!”

 看着晓瑭离去的背影,逸伦悄声地在方爸耳畔道:“老爸,拜托,给妹妹一点面子

 嘛,更何况,要是黎文真成了您的女婿,不怕他待妹妹来报复您吗?”

 “他敢--”

 方爸突然声俱厉!令大伙震慑不已。

 一餐饭下来,晓瑭可真是食不知味。

 倒是黎文,对方爸的问题,是有问必答,早先的紧张与不安,早已消逝无踪,取而

 代之的是从容不迫的侃侃而谈。

 方爸暗中思量。比起前次的何-,这个黎文的确是多了分神采人的魅力。其实,

 方爸倒也未必真讨厌他,只是始终放不下心中那个乘龙快婿段君平。

 “好,既然你说你真心诚意,那么,就从十一月开始,每两个星期南下一次。记住

 ,不可以搭飞机。”

 台北到台南,光是坐车,就耗去半天时间,看你这样南北奔波,能挨到几时?方爸

 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是,是,谢谢方伯伯,我一定会照办的。”

 看到黎文眉飞舞,有成竹的模样,方妈及逸伦心中的那块大石,不放了下来。

 “还有,你是几点的火车返北?”方爸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下午四点。”

 方爸抬头看看钟,时间指的是下午两点十分,随即斜睇晓瑭一眼。

 哼,丫头,别高兴,我可不会让你们称心演出十八相送的。

 “晓瑭,-嫂嫂忙了一天也够累了,待会儿这些碗盘让-来清洗。”旋即转过头对

 黎文:“黎文,家里事一大堆,晓瑭就不送你去车站了…。碧娟,-不是要恩巧教你

 画画吗?要的话,就快上楼,否则,人家恩巧要回房休息了。逸伦…”

 方爸发号施令,编排着每个人的工作。

 “爸,这些碗我来洗,洗完再上楼去教妈妈画画。”恩巧动手收拾桌面。

 “不,不!”方爸阻止着。“-也够累了,总有一天,晓瑭也要做人家的媳妇,让

 她实习实习也好。”说完,又回过头对黎文道:“黎文,我们大家都很忙,不送你了,

 十一月再见-!”

 对方爸的老巨滑,晓瑭真是恨到骨里,可是,为了长远计,只好屈服在他的yin威

 下。

 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上,黎文凝视着窗外的倒影,心中充着一片光明的远景。

 明天起,将会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他要好好利用这见不到晓瑭的两个月,为自己

 的前途打拚。

 没有黎文相伴的日子,真是苦涩难熬。

 为了学以致用,晓瑭辞去目前的工作,考入一家出版社,担任编辑之职。

 大家获悉晓瑭辞职的消息,无不依依不舍;但是,为了她的前途,也就寄予无限祝

 福,并纷纷争相邀宴。

 晓瑭百感集。共事多年,一同走过璀璨的黄金岁月,这分浓郁的感情,真的令她

 难以割舍。

 然而对文字工作一向情有独锺的晓瑭,对这分角逐而来的职位分外珍惜。

 她很认真地学习。无论审稿、润稿、撰稿、校对、发打、与作者沟通、签约,甚至

 盯厂,无不事必躬亲,全力以赴。因此,才来没多久,就获总编赏赐。

 美丽的女子,到哪里都不会寂寞。

 因着晓瑭的加入,整个出版社,立刻朝气蓬了起来。

 懒得梳洗的人,开始注重仪容;爱说话的人,开始注意修辞;犯了职业倦怠症的

 人,更因着她那明眸皓齿的一笑,而精神百倍。

 业务部、营销部的男同事们,更是三不五时有事没事就过来转上一转。

 可是,心有所属的晓瑭,一概一视同仁,丝毫不给任何可乘之机。

 然而,相思的滋味,实在苦涩。虽然鱼雁频传、电话热线!可是仍然无法却除相思

 之苦。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此苦所挟制,晓瑭遂去报名补习外文,如此一来,日子也就过

 得踏实多了。

 这天,回到家里,意外见到段君平端坐在客厅沙发上。

 “段大哥!?”晓瑭在玄关换上室内拖鞋。“今天怎么有空呀?爸妈呢?怎么让你

 一个人坐在这里?”为了保持“距离”,自始至终晓瑭都唤他为“段大哥”

 “喔!方伯伯他们出去了。听说-有一些英文文法上的问题,方伯伯要我来帮-看

 看!”

 堂堂大学教授,面对专家、学生时的口若悬河,这会儿到了晓瑭面前,却是

 吐吐。

 “哦!”这个老爸又在玩什么花样?可是,爸爸毕竟是爸爸,又不好拆他的台。“

 谢谢你,已经解决了,真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在心中已把他归类为方爸朋友的晓瑭,下外衣,正登上楼梯。

 “晓瑭!”段君平热切地唤住她。

 晓瑭回过头,只感觉到他灿亮眼眸中的期待。

 “有事吗?”

 段君平红着脸,好像极为困难地说:“我可不可以…和-谈一谈?”

 晓瑭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一个转念。也好,跟他谈个清楚,免得误人青春。

 于是,她踅身,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当然可以呀!谈什么?”

 面对晓瑭的落落大方,段君平不恼恨自己起来。

 “我…我…-…”

 “噗哧!”一声,晓瑭忍不住笑出来“什么我啊-的,段大哥,我们是从小一起

 长大的好朋友,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嘛!”

 “我爸妈很喜欢-,而且两家父母一直希望…希望…”段

 君平了一下口水,有些腼腆地:“希望我们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段大哥!”晓瑭有些不忍,可是,此时不说,尚待何时?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也只能说很抱歉;因为,在你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个

 非常要好的男朋友。你的条件这么好,不必为了我而耽误了自己。”

 晓瑭一口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两只眼睛却不敢直视他。

 “可是,我心里只喜欢-一个人。难道-忘了,-要当『王妈妈』,将来要嫁给我

 ,一起开家糖果屋的?”

 “段大哥!”晓瑭竟有些不耐。“我真的很抱歉!说实在的,今天就算没有黎文,

 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没有什么,人都会长大,都会变的呀!”

 晓瑭告诉自己,绝不能给他一点误导,让他兴起一线生机。

 当段君平意识到真的大势已去时,不一阵阵地黯然神伤。

 目送段君平离去的背影,晓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种不忍之情油然而生…就在

 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大作。

 “喂!”

 “晓…瑭?”

 “肥肥!?”晓瑭十分兴奋。

 “-…怎么…知道是…我呢?”

 晓瑭不大笑“-的声音举世无双!谁会听不出来呀!”

 “讨厌!喂,跟-…说,下星期晚…上有没…『有空』?”

 “-都说啦『有空』呀!”

 “死…相!”

 “喂,究竟什么事呀?”

 “-知…道我那…个舅妈啊,一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是知道

 …我的,见…到男生,口吃就…更厉害,所以想找-…作陪,顺…便帮我鉴

 …定一下。”

 “哈!-终于红鸾星动了?”晓瑭兴奋地大叫:“身为好友,当然是义不容辞-!

 更何况又可以混吃混喝,何乐而不为?”

 约好时间、地点,晓瑭挂上了电话,她的心充满了喜悦,因为,肥肥终于从阴郁中

 破茧而出了。

 经过刻意的妆扮,身形较往昔消瘦一些些的肥肥,因着相亲的娇羞,倒还凭添几分

 从未显现的妩媚。

 男主角是一家巧克力工厂的小开,一如他的名宇“海和”般满脸的敦厚老实。不算

 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深度镜片后的眼睛,虽小可是却诚恳笃定;再加上阔

 嘴、大耳,和肥肥配在一起,倒还真是登对。

 “斐斐,”在外人面前,绝对不可以叫她“肥肥”,这是肥肥百般叮咛的。“对不

 起,今晚黎文要来,所以,我只能待到七点半。”因为爱情的滋润,晓瑭的双颊酡红。

 “今…天并不…是你们…鹊桥相…会的…日子呀?”肥肥可是一点儿也

 不含糊。

 “昨天半夜,他才临时来电话告诉我,连我爸都不知道。”

 “喔!原来是…夜半私…会情郎呀!”

 “少讲!”晓瑭嗔怪着。眼光转向肥肥的舅妈与巧克力小开“舅妈,真对不起

 ,不能陪你们大久。李先生,斐斐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朋友,希望你们的友情能『开花

 结果』。”

 突然被点到名,李海和先是一惊,接着是一脸和气地笑着。

 “方…小姐,真…谢谢…。”

 天啊!难怪打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坐在那儿静默不语,除了点头,就是微笑,原

 来…哈!这下可好“大哥莫说二哥哥,两个哥哥差不多”,这桩姻缘配得还真妙呢!

 数月未见,黎文虽然少了那分飞扬跳的年少稚气,可是却增添了一分英气。

 两人在车站前对视许久。在街灯的照下,晓瑭显得娇美无比。

 数月的煎熬,此刻终于获得舒解。

 两人都因兴奋而显得有些羞赧。

 考入一家外商公司担任信息管理师的黎文,已放弃继续深造的打算,决定全心投入

 工作,以获得晋升的机会。

 黎文把旅行袋背在肩上,誊出手搂住晓瑭,两人紧紧依偎着朝李玲月南门路的空屋

 走去。

 才刚踏进门,黎文便扔下肩上的背包,迫不及待地拥住晓瑭。

 狂暴又霸道的吻,如急时雨般地落下,低沈的息和起伏急骤的心跳,使晓瑭整个

 人酥软在他的怀抱中。

 “晓瑭…我的晓瑭,-这个小魔女,知道我有多想-吗?….”

 黎文着,-哑地在她耳畔咕哝。

 晓瑭醺然醉。

 黎文轻含她细小的耳垂,摩挲着她如丝的秀发。他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细白-的

 颈项及柔软润的上。

 晓瑭偎在他的怀里,一种快要窒息的亢奋袭来。

 “我好想-…好想-…”

 黎文的呼吸急促,吻狂烈,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剥除她的衣物。

 晓瑭的**被点燃,竟有一种以一夜绵,来换取千万相思的冲动。

 黎文把她抱至木板上,为了怕伤及她的细肌肤,便下自己的衣垫在下面,

 而后开始循序地揭去她的衣物。

 当晓瑭luo裎在他面前时,黎文燥热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多美的身体啊!晶莹剔透,宛如一尊圣洁、华丽的艺术品。

 他温热的手轻抚她每一寸肌肤,抚过她纤细的,滑向她弧度优美的部。

 她的身躯因着亢奋,而泛起一阵颤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不,不可以!”

 黎文忽然抬起埋在晓瑭酥中的脸,嘎地喝止自己,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压抑。

 “我说过,”黎文-哑着嗓音。“不可以伤害-;我要等到新婚那一夜才…拥有。”

 晓瑭缓缓地睁开眼,仍漫着**的双瞳蒙蒙。

 黎文不由自主地再度倾身抱住她,用力地她的朱…忽地,像想起什么似地

 ,晓瑭遽然跳起——“几点了?”

 翻下身,就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晓瑭看看腕上的表。接着,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

 蚁般,又跳又嚷:“糟了,怎么会那么晚了呢?我的裙子…哎哟!我完了啦!喔!黎

 文,你什么时候回去?”

 黎文边套上衣,边回答:“送-回去后,我就赶搭夜车回台北,因为我只请了半

 天假。”

 看到晓瑭掩上门扉后,黎文这才无限眷恋地转身离去。

 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但见客厅灯火通明,一家老小竟全都端坐在客厅里。

 晓瑭心虚地打了声招呼,正想若无其事地登上楼,冷不防——“相亲怎么相到这么

 晚啊?难不成还送人家入房了?”方爸的口气,充满了怀疑。

 “是啊!丫头,-究竟上哪儿去了?快把我们给急死了。斐斐来过电话,吱吱唔唔

 地,像瞒着什么似地。”方妈也忍不住责备了。

 这个死肥肥,明知我是私会黎文,偏偏还要打电话来,分明想害死我!?晓瑭在心

 中暗骂。

 一抬眼,却瞥见方爸正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眼中净是狐疑。

 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看着电视的恩巧,则不时抿嘴窃笑,眼底饶是兴味。

 晓瑭借口回房沐浴,赶紧远离了这一片怪气。

 潜至浴室,揽镜细看。

 天啊!难怪大家要出那副匪夷所思的怪表情。原来,那两片原本就红横的,因

 着烈的狂吻,而渗出血丝,哦,怪不得有点咸咸的血腥味。

 想到自己这副情痴模样,在他们眼前曝了光,晓瑭不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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