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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桂冠小姐”的选美活动热热闹闹展开了。新闻媒体、妙龄少女一窝蜂涌来,声势浩大。

 虽然目前此项活动的影响力暂时还止于法国本土,顶多欧盟,但是主办者打著“美丽无国界”,期望招揽世界上所有对美丽充满憧憬的女孩于麾下,为她们提供舞台。

 “美丽无国界”的旗帜,真是充满惑的口号,难怪那么多小妹妹前仆后继,不过实际上,恐怕未必如表面这么光鲜。

 如果犹太老头提供的情报确实,那么幕后操纵的人简直太可恨了——意利用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女青春来铺垫自己的黄金天堂!

 甄珍一边用力拖地一边思索对策。

 混入选美已十多天,她除了打扫还是打扫,根本无法接近核心,而且说好要联络的卧底佳丽也没半点消息,也许她们临阵打了退堂鼓。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女孩子…

 这些也就算了,更郁闷的是本该飒的手,现在被拖把、抹布、洗洁给占据了!

 大材小用,珍珠蒙尘也不过如此。

 如果不从最初就掌握一定线索,那么工作就很难展开——

 料事如神的犹太大叔,你为什么要派给我这工作啊…她无语问苍天。

 本人既没有惊世骇俗的容貌,又没有诸葛孔明的机智,更不像○○七詹姆士庞德那样每遇危险就有美女(俊男)相助——

 等等!她直起身,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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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看到想要的猎物没有?”

 “咳咳…”赵凌扬故作惊讶状。“老兄,你认为我除了赛车,还会对什么特别留心?”

 他可以想像电话彼端那人恶的微笑——披着羊皮的狼——他曾和林梓铭评论过这个家伙。

 “算了吧,不然你为什么特地要求当评审?我不参加都是为了成全你。梓铭已经踏进爱情的坟墓,看来你恐怕是下一个。”

 方黎原本因为时装和化妆品连锁店在法国颇有名气,所以主办单位特意邀请他当名誉评审,风的他对这个机会自然不打算拒绝,只是没有想到向来对美女不感兴趣的损友竟会主动要求。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赵凌扬叹息,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这帮损友。眼角余光瞄到那个东张西望的熟悉身影,笑容不自觉浮上他嘴角。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我记得你也是焦头烂额,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

 一针见血,那端顿时没了声音。

 “方黎,放下骄傲吧,爱情之前人人平等。”

 “她值得吗?满口谎言,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向来风度翩翩的方黎,此时竟有些咬牙切齿。

 算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旁人也不好说什么。“总之,选美这事我不会让你没面子。我还有事,再联络。”

 “美女投怀送抱,有的你纠了。”方黎很快恢复谈笑自若,仿佛刚才的失态根本没有存在过。

 “少来,你管好自己那个才是!”赵凌扬轻笑,他肯定死这次是放了真心,可惜死要面子活受罪。

 收了线,他走到假装没看到自己的甄珍身边。“珍,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眼下这种情境加上心情不好,她干脆装糊涂,反正她从来就不是“君子”

 “我怎么记得在犯罪现场,某人当场做了承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吧?你搞错别了。”甄珍得意洋洋,使劲把抹布拧吧。“大少爷,别挡我的路,而且你西装革履,和我这个工作人员说话,不会太纡尊降贵吗?”

 “我不介意。”他微笑,虽然有些路过的人会好奇向这里望望,但在格外注意隐私的选美会上,不太会有太无礼的人。

 可是我介意啊!

 甄珍奇怪这萍水相逢的家伙怎么老是黏着自己,而且看她的眼神也有点奇怪。

 他不是变态中年欧吉桑,她也不是出尘惊世美女子,所以这样纠胶着的情况就更诡异了。

 “凌扬,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甄珍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瞥到花蝴蝶般的人影闪过,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浓到她简直快无礼地打个嚏。

 赵凌扬苦笑着任来者放肆地在他脸上印下响吻,这下引来更多人侧目,虽然大多是为了那花蝴蝶般的人。

 “我早该想到这种场合你绝对不会缺席。”他终于挣脱魔爪,微微侧身向甄珍那里靠近。赵凌扬确实比较烦恼这个魔女花蝴蝶——娜塔莎,一位俄德混血的美丽女子。

 “那当然,我要把每个女孩子都打扮得漂亮漂亮,像公主一样站在舞台上展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甚至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OK。”他扯扯嘴。“是方黎介绍你过来的?”

 “NO,NO,NO,我免费为大会服务!”

 “你这个小气鬼竟然不收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赵凌扬可不会忘记这位女损友的“特点”和敲竹杠的能力。

 “因为有更具价值的宝藏。”她眯起明亮的大眼睛,风情万种,连甄珍都有片刻心动。

 什么是女人?眼前这位就是极品!甄珍不带嫉妒地仔细欣赏,赞叹怎会有生得如此完美的女人。

 “身为好友,友情提醒,评审可不好当,尤其是要——坐怀不。”娜塔莎的手指暧昧地划过赵凌扬的膛,媚笑着离开。

 送走喧闹的花蝴蝶,赵凌扬松了口气,意外看到向来精明的甄珍竟然在发呆。

 “如果你是在吃醋,我会非常荣幸。”

 “吃你个头啦!”她刚想挥抹布,马上想到什么硬生生停住,怒容慢慢转换成笑脸,过程非常精彩。

 “你又想干嘛?”赵凌扬警觉心顿起。看她从横眉怒目突然变为笑脸以对,又变化出那么多种表情,一定有问题。

 “你是这次选美的评审之一?”

 她笑靥如花,谄媚得几乎恨不能用抹布把他的西装好好擦一遍,虽然上面什么污渍都没有。

 “好像吧!”他抱,大概已猜出一二。

 “赵先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吧?”

 “目前还没有犯法过。”他已经从“该死的家伙”提升到“先生”,不错的进步。

 “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呃…我知道有商人本一说,如果没有多少获利的事,做之前还是会考虑考虑。”

 “现在正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在你面前,你愿不愿意协助我?”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其中蕴含的渴切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也完全没注意到他刚才的“商”理论。

 “报酬呢?”

 “如果成功破案,我会和上司建议颁发荣誉市民给你。”这可是许多同事们的心愿呢!

 “虚荣并有没有实际利益,记住我是商人。”

 甄珍一脸茫然。

 对她来说,荣誉比爱情更重要,而比荣誉更重要的只有自由,除此之外,没有东西值得她汲汲营营追求。

 “那…你想要什么?”她问得小心翼翼,似乎被拒绝,那颗心就会像水晶般破碎。

 这个男人婆竟然也有如此楚楚动人的表情,赵凌扬感到新奇。捉弄她的念头一起,他慢悠悠地说道:“要,你…”“你说什么?”甄珍马上脸色大变。“我很认真,你别开玩笑了!”

 “我想要你——遵守诺言,当我的保镳,有问题吗?”他带着奇怪与质询的语调,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小口微张,冷风灌入,甄珍连舌尖都忍不住搐起来——她被耍了!

 该死,自己会错意了,而他优雅的微笑简直欠扁到极点,怎么会有这么恶质的家伙!

 “如果让甄警官为难,我不会勉强你的。”他最讲绅士风度了。

 “有快放,我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

 “架子端得这么高?”赵凌扬啧啧称奇,他其实想用“蛮横”,这丫头霸道的子倒是没变多少。

 “那,赵先生除了这个要求以外,没有别的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甄珍权衡再三,终于摆出自认为很谄媚的表情。

 看她一向除了凶悍就鲜有柔情的脸蛋,竭力装出低眉敛目的样子,赵凌扬终于没有风度的轻笑出声,顺便身手敏捷地躲过拖把的攻击。

 “和你谈判的人一定会崩溃!”

 “目前为止只有你。”他隐藏的恶作剧因子碰上她,就好像起了剧烈的化学反应,不断叫嚣着释放。

 看她凶狠、看她抓狂、看她被气到发飙,对他来说都很珍贵,总好过看她用淡漠武装自己,用失忆遗忘曾经。

 他不知道分开后的日子里她经历过什么事、遇到什么人,可是,他确信她将自己固执地封闭在一个自认安全的世界里,保护自己不再受伤,连带过去的记忆也一并抹去。

 甄珍很想拎着水桶拖把就离开,可是想到目前毫无头绪的任务,就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气冲冲盯着这个漫不经心、一味拿自己取笑的家伙。

 “回归正题,你想请我帮什么忙?”他凝视她,情绪藏在镜片后。

 甄珍做个深呼吸,平复情绪,提到工作,神情就与平时截然不同。“你既然是评审,应该有点…权力吧?”

 “你想赢?”

 “你瞎说什么!”她正要开骂,想起自己在工作,只能硬生生下羞怒。“我们安排了一位线人在里面,是以参赛佳丽的身分混入。你帮忙让她多进几轮,如果条件出色最好能拿名次,这样一定可以获得很多内幕。”

 虽然目前她和线人还没有联络上,可是头儿不会骗她,更何况这关系到警局的声誉。

 “如果…她像东施怎么办?”赵凌扬问得很无辜。

 “东施放到现在也变成美女了!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她再次提醒自己不要抓狂。

 “如果佳丽素质实在太差,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会另有对策。记得,如果赵先生在当评审期间知道了什么,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案子破了你就是大功臣。”

 甄珍觉得自己放饵的功力确实不怎么样,也很老套,不过以目前的情况,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我冒着被报复追杀的生命危险得罪幕后黑手,你案子破了,光荣升职,怎么算我都亏本。记住,我是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他似乎根本没听进去,淡淡回答。

 “赵先生,不是每个人做事都要回报。”甄珍纤细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拖把,指关节开始泛白。

 “说实话,我接下这案子时只是希望那些可怜的女孩子不再受苦,不再因为种种惑而迈出错误的一步,甚至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没错,协助警方办案是冒着生命危险,可是我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如果案子破了,我答应当你的保镳,如果你不嫌弃。”

 如果答应当保镳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能换来珍贵的消息,为什么不做?对她根本没有损失,损失的应该是他——花钱买“麻烦”

 “成。”赵凌扬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常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嬉笑也没有取笑。

 甄珍呆了呆,又开始担心起来——刚才,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认真了点、又严肃了点,可是他为什么突然…

 她没变,一点也没变,还是仗义直言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除了她,熹然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他没在意,也不会在意。

 他的观念是,做人处事不必有太多同情心,只有彻底执行物竞天择法则,才能生存。

 可是,他这种想法在遇到她之后,似乎有了转变。有东西在心底发酵、生长,更加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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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的生活持续了一个上午便宣告终结。甄珍像往常一样在大理石走廊上拖地,眼帘映入一双红色高跟皮鞋。

 视线上移动,她看到完美笔直的小腿、包的超短裙,男人梦想中的小蛮以及呼之出的丰部,再往上是——娜塔莎?!

 俄德混血美女妩媚笑着,对她说了句:“跟我来。”

 甄珍仿佛着魔似的毫不犹豫跟着她走,穿过走廊、进入豪华的客房。

 进了房间,她仿佛看到童年时如梦似幻的美景。

 翻飞纱帘抚过母亲丽的脸庞,上铺着各式华丽的晚礼服。母亲随手挑出一件,在梳妆镜前比对欣赏。

 她不如那些华丽的衣服,因为它们可以紧紧贴在母亲身上,感受她的温度;而自己,是被漠视的,被排斥在母亲的世界之外。只因为母亲不爱父亲,所以连她也一起憎恶。

 没有芭比娃娃之类的玩具、没有华丽鲜的公主裙装,没有五彩缤纷呈的发饰缎带…

 这些渴望她深深埋在心里,做一个看似无无求的人。

 因为得不到,所以学会用不在乎掩饰渴望,用无动于衷掩盖心汹涌;将自己武装成刀不入的小刺猬,在别人羡慕又惧怕的眼神中成为“正义”的代言人。

 刻意忘却的场景支离破碎却顽强地闪过脑海,头越来越痛,她想吃药,却绝望地发现把药忘在家里。

 “你怎么了?”娜塔莎关切询问。甄珍的反映出乎她意料,不是惊,也不是不屑。

 “没什么,你找我有事?”甄珍白着脸问。

 “我就是线人。”娜塔莎看她的脸色开始转红,心里微笑,不给她惊讶的时间继续说道:“原本我打算安几个参选佳丽和警方合作,可是后来考虑到大家都是手无缚之力又没经验的女孩子,很危险,我不能拿她们的安危开玩笑。”

 “于是你就以造型师的身分来卧底?”甄珍开始明白了,也开始欣赏她,这次不单单是外貌,而是内在。

 “但我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娜塔莎笑得诡异。

 “更好的选择?”甄珍心跳漏了一拍,这无疑是给如无头苍蝇般转的自己,指明一条道路。

 “那就是——你。”娜塔莎拿起一件晚装放在她身前,镜子里清晰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

 “我所见过,最野十足、不加修饰的魅力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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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珍觉得自己又失在回忆与现实的雾中;一会儿是小时候刻意留的长发,一会儿又是长大后斩断情丝般的短发。

 那个女孩对自己傲人的身材深恶痛绝,连走路都要驼背;她凶狠鲁,用仙人掌的姿态来捍卫自己。

 带着对故乡生活的眷恋和遗憾,随母亲来到陌生的国度。她的子依旧鲁,只是从仗义直言变成保护自己不受欺负。

 只是,这种性格在遇到一个俊美男子后开始转变,变得不像自己,变得为爱情患得患失。

 后来,就是爱情拉锯战中常见的出轨与欺骗,然后女孩又做回了自己,并刻意遗忘,继续用仙人掌般尖锐的外衣包裹,其实内心依旧柔软。

 “这是你今后的新形象,我希望你能将这种风格延续到舞台上。”沙哑感的嗓音拉回甄珍的思绪,她知道这是娜塔莎特有的嗓音。

 那是名叫甄珍的女警吗?

 她看向镜中陌生的自己。凌乱不羁的短发、淡淡的腮红、感的红,还有衣架子般高修长的身材,因为长期训练而蕴藏着柔和的力量之美。

 也许缺少温柔和娇媚,但是她眼神间无意出的淡漠甚至茫然,矛盾中杂的和谐,都是如此独一无二。

 “你要我去参加…”

 “是的。不只你,还有我,以及赵凌扬。记住,你不是孤军作战,所有人都全力支持你。”

 适当的激励永远一击即中,鼓舞人心。

 这时门铃响了,进来之人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真庆幸,未来的日子里拥有一个美女保镳!”

 感受到异的眼神,甄珍顿时发出一声尖叫。“赵凌扬你闭上眼睛!头转过去!”

 她一边使劲扯裙子,一边找其他衣服遮蔽——

 天啊,给这个家伙看到,她形象全无啦!

 “为什么要遮?美女生来就是给人欣赏的。”他根本不理会她的尖叫,当然更不会老实闭上眼睛。

 “酒杯的弧度、提琴的身、捷克家具的角度,这就是可爱的女人。”他想起曾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以男目光来描述心中女子的文章,便随口用上,不意外她的脸马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甄珍大踏步向赵凌扬走去,举起长腿和细跟高跟鞋就向目标踹去。警队里,她的腿功可不是盖的!

 “啊!”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美女泪满襟——因为痛。

 两人睁大眼睛看向倒在红色厚实地毯上不住呻的美女…哦不,是楣女,使劲忍住笑,生怕破功后遭到更猛烈的攻击。

 “好啦好啦,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娜塔莎把赵凌扬推出去,蹲在可怜人儿身边小心询问:“你没事吧?”

 “赵凌扬你这个扫把星!”

 幸好隔音良好的大门隔绝了甄珍的凄厉诅咒,只是在走廊上回味刚才惊鸿一瞥的某人,还是感觉背后有阵阵寒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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