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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傀儡忍者贺麻一直嘱咐他不要用手抓,但是搔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接下来是刺痛,三转之后变为灼热…

 对足利八代将军而言,一生远离世饥饿,义政的身体一直受到荣华富贵包围,对于那般的灼痛,可能是头一遭感觉到。他是那种连蚊蚋之侵都不曾经过的人。但是室町时期,民间的生活有“二虱、三虫”之说,其脏的程度,超出现代人的想像。而子富子更是姿意放纵,现代而言可能是属于“悍”型的女子,尽管如此,年轻时代的富子之所以能雀屏中选,成为将军之,其娇绝美,自是不可方物。

 可怜的义政,被子逐出宫,永远无法回到花之御所去,独自在东山别墅隐居,偶而也会忆起富子丰体…可是他还是无法改变自己“无能”的缺陷。然而,非常奇异地,体上的无能,却丝毫不减退他强烈的憧憬,尤其在正当中的阳光下,他的心头时常浮出女人的体,充满人的梦…

 那是一具非常年轻的体。十四、五岁的富子,沐浴在阳光下,却比太阳更火热、更奔放…

 也许她生来就禀傲强,再加上系出名门,久而久之就将“无能”的丈夫甩在一旁,全身的热情消失殆尽。

 可是义政还是沉浸在幻想的甘美中。

 现在,她得知儿子的死讯,却又来劝他“回家一起共渡余生”而仪放受到贺麻的怂恿,也一心跃跃试,也许他真的可以夺回将军之位。

 义政想着他身为丈夫的权威、将军的雄姿——

 五十五岁肥胖的身体,顿时如充气般。

 但那只是体力的恢复,无关于他的无能。

 傀儡忍法《麻罗肿》真能治好他的无能症吗?

 贺麻在义政下体的黑色粉沫,完全没有气味。只是依着忍者敏锐的嗅觉行事。

 *

 那是由一种香木提炼而来,是婆罗门徒古时外出所用的药粉。

 原来的材料就叫做“魔罗肿木”及“穗眹碇草”等数种香料混合而成。

 后者在日本各地都可采到,而前者香木则要远自天竺求访。天竺即为印度,近时也有人说西藏亦有,但是不管何处取得,都是来源不易的输入品。

 没有人知道傀儡忍者们是由何处取得药材。

 魔罗——在佛教中说来,就是那鬼天魔的意思。而魔罗道即意味着违背佛法正道的界、道法。

 焚语中也普对“魔罗”下过定义。

 ——此云扰、障碍、破坏、扰身心、障碍善法、破坏胜事、故名魔罗、此略云魔。

 总而言之“魔罗”与僧俗的修业持戒,完全采取敌对的立场。

 在佛教上而言,对于男人的本能象征的茎,有与“魔”一般的恐惧,而给予魔罗的称号则是根据以下的理由“魔罗”二字在一般书中,也写成“麻良”

 ——玉茎、麻良、是闲字也,俗云或以此字为男、以开字为女,其说未详…

 对僧侣而言是可怕的敌人,但是对俗人来说,却是唯一光荣的象征。

 而傀儡忍法秘传“不老回生”一开头就提到《魔罗肿》这正是无能者的福音。其效用正是不可欠缺生命充实感,故为“秘法”

 这种用来做药粉的香木,我们在平常的大辞典可以找到——就是“沉香”的异名。只要将它削薄放至尾处,即可使男下体肿,故而得名。

 麻罗肿的来源真是渊远长…

 *

 仪政得到傀儡的秘法,他那早已凋谢的下体,忽然肿起来的时候,贺麻用密音将富子唤上三楼。

 富子以为有事召她,正款摆柳走了上来。

 这是头一次,富子站在二楼上——现在的银阁寺之上。

 然而,聪明的贺麻,早在她的身上植入望的虫。

 往日那一个包裹在权势、名利的女人已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双颊绯红如火、眼波转,全身散发出妖异魅力的女体。

 她缓缓地靠近义政的边。

 她的喉间因情而干渴、红,吐着热烘烘的气息。

 “啊!亲爱的…”

 义政的生命力已经苏醒,他恢复年轻时代的勇猛刚健。

 女人现在鲜红滴的模样,更煽起他头上的一把火。

 “你过来!”义政声音中含着颤抖。

 “你真美——怪不得世人称你所住的地方叫花之御所,果然人比花娇。”复原的义政已是浑然忘我。

 富子丰体终于在他强壮的膛上。

 他们心中的望在燃烧,再也无法忍耐…

 久被压抑的官能,终于在她的芳下迸裂出火花。

 长年以来,他不曾享受过富子体的悦。

 现在美梦成真,她不就正躺在自己的上吗?

 他们的四肢紧紧着,尽情发体中的恶魔。

 这是一段高境界的陶醉时光。

 女体由于过度的喜悦,竟开始哭泣起来,眼眶的随喜之泪,由她的香腮上滚滚而下。

 而义政的心里只想着——(我要征服她!征服她!)他依然坚着。

 富子的表现是如此烈,或许对她而言,正是驱逐傀儡忍法虫最好的方法。

 富子体如波涛般摆动、颤抖,而义政开始意识到长久以往的欢喜心态——

 (我将夺回十代将军的地位——)旺盛的男体内,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动力。

 魔罗肿专门治疗“无能症”而其他的药味——穗眹碇草,正是羊藿——汉语抄云、仙灵昆草、未良多介里佐,也就是“猛草”的异名,贺麻一定也在药粉中加入这一味。

 义政中泉涌的斗争心,即是男原始生命力的复活。

 他让富子处在一种狂喜悦的状态中,而忘记自己已是一个五十五岁的中年男子。

 他一点也不感觉到疲倦。

 她似乎沉浸在爱的刺中。

 尽情地由富子的体中收生命的华。

 富子已然润,她温柔地抚爱着丈夫的手掌。

 “——我从不知道你是如此强壮——”她低声地说。

 “不要悲伤。”

 “…”“义熙、小尚的事,你知道了吗?”

 “小尚?”

 “我早就知道了。”

 “啊?”

 “没有关系,沙场裹尸本是武人本。”

 “啊!你说什么?什么?你居然…”

 “为什么我会知道实情是吗?哈哈哈!我是何等聪明的人,若不是小尚已战死,你如何会找我商量往后的事情呢?”

 “是的,是…”

 “九代将军既已死亡,十代将军就只有我继任。”

 “啊!您难道想…”

 “当然可以,小尚的事全国还不知道吧?等到黎明时分,就召告天下!”

 “可是还要先将小尚的遗骸运回,还要准备葬礼…”

 “只要照常例,召告天下即可,就说将军因病而驾崩。接下来的继任大典,就由一条关白、近卫太政大臣负责策划…”他抱着富子,口齿清晰地说。

 他在富子体内,丝毫没有衰退的现象,富子紧咬着牙,丰动着。对这一个透的女体而言,仍是太过于冲击的举动。

 富子的额头冒出大粒大粒的汗珠,她拚命地支撑疲累已极的肢体。她的耳朵、她的双眸、都无法再辨识周遭的事物。她像溶钢般的柔软,在榻上花枝颤。

 现在的当子,抛弃女杰的虚名,而在所谓丈夫的身边,左右承,成为真正的女人。

 就在这一刻——

 她第一次发现义政燃烧着意气的容颜。

 他的声音如此明朗、他的体是如此热情、强健——富子第一次尝到被征服的感觉。

 也因此,她感到身为女人的柔顺美德。

 富子忘怀了本——她如着魔般地享受身为女人的时光——

 她的身子如一条白蛇,紧紧着义政——贺麻潜伏在天井,目睹这一切,眼中出复杂的光辉…

 六角高赖的夜袭,以寡击众,力歼将军,可谓空前的大胜利。但是经过长时间的征讨,又加上少数兵力的分散,一直无法成功地夺取钩之里。

 义熙战死的消息,传偏全军,当夜——

 “将军战死!”在一片呐喊声中,士兵们如同在怒涛中狂叫的小鼠般,显得军纪凌乱。不久,京中势力又增强。

 “夜袭就到此为止。”六角纷纷收起刀刃,显得有些退却。

 高赖开始吹起退兵号角。

 “我战胜了!我战胜了!”他向天一吼,回马而走。

 他的坐骑,腹、腿、尾巴,都染满了鲜血,它的苇,竟如骆宾王诗中的赤马一般。

 高赖第一次坐上这匹栗的爱马参战,他只用与脚来驾驭它,一双手撑着大薙刀,如斩芋般狂屠杀!原来这匹神驹,是他由钩之阵屋马厩中夺来的战利品。

 过去,可能是义熙的爱马,是二岁左右的骏马。

 “我胜了!我胜了!”高赖浑身是血,受号角命令渐渐聚拢来的士兵,和追赶而来的援兵边战边走。

 “羸了!赢了!”

 “胜了!胜了!”全军齐声高喊着。连鲜血淋漓的伤兵,也扶着同伴的肩膀附和着。

 这是多么愉快的退兵啊!他们从没有尝过这么愉快的感觉。

 这次的退兵,正是三年来将军远征之阵的最后战斗,六角势必深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混帐!千万不要放过他们!必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年轻的大将细川政元、老将富山政长一心想以猛军强攻,但是无论如何,战胜的军队没有退兵理由。

 六角势力虽然退走,却突然大张杀意,而使用一种名叫“回头比翼”的神速战法,以退为进,对付追赶而来的敌军。

 下弦月光的战场,是一片血腥之气,而六角的军队就美得像近江的月亮。

 六角势力确实胜利了。

 到了半夜,将军的军队死伤者多达二万余人。

 将军的六万军队,已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

 古来,远征军的命运各异。

 古代,有弘安的蒙古军,近世有拿破仑的俄罗斯远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德意志野心,侵犯他国,终于尝到地狱般痛苦的战败滋味。

 此外的应仁大,天下动不安二十年。长享三年(八月廿一改元廷德)足利将军战败了,但是别的国家安然无恙。

 征夷大将军得到士御门天皇的敕宣,由山城踏出一步来到近江、贺麻。

 将军的威令无法到达边土,这确实是历代足利将军的失策,也是惨遭战死义熙的悲哀。

 若是用一种残酷的说法来比喻,就是在他成为义政与富子的儿子之时,就已注定了悲剧的命运。

 不过,真正遭到悲惨命运的应是首领细川政元及富山政长两人。

 首领的权威,因着将军的势力而来。

 战败之后,平威风凛凛的首领也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也许他们再也镇不住近畿的五个国家了。)他们脸上的忧明显地展出来。

 “就以哀悼将军之名,作一次合战吧!”士岐成赖提出建议,眼见阵前士气十分低落。

 在将军被杀后人心惶惶,兵败如山倒。将士人人惜命,贪生怕死。

 也许是顿失龙头之故吧!

 (谁会登基而成为下一次的将军呢?)这样忐忑不安的人臣心情,古今皆同。

 三之后,义熙的遗骸装在白木灵框之中,运送入京。

 随从在后的三万余军队,在街道上拉成长龙之列。

 这个长列,无疑就是远征败军。受六角高赖追击的老臣,此刻闲散而疲累地,扶着将军之柩,向西而行。

 这个行列由大津而爬上逢阪山坡,看来好似巨梢上的鹈鸟之群。

 “——为什么会有这种吵杂呢?”嘎的声音正是贺麻。

 “这风…就是风。吵杂的湖风…”

 “他们三十年来头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哈哈哈,只要再加一把劲,他们就烟消云散了!”这是长享三年三月的黄昏,花季结束,夏季开始来临,在蒙蒙细雨中,义熙的灵柩慢慢地在山坡上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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