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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剪辫子
 新兵入营有下马威,犯人下号有杀威,字面虽然不同,含义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涨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

 如果炮营新丁们以为石云开的下马威就是跑个圈,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这说明他们对石云开还不够了解,还没见识过石云开的心狠手辣。

 累得半死的新丁们好不容易互相搀扶着挪回军营,又有一个晴天霹雳等着他们。他们因为拖得时间太久,已经误了饭点,晚饭被取消了。

 不给饭吃也就罢了,新丁们饿着肚子捱到掌灯时分,还有晚间的训练项目等着他们。

 晚上的训练项目相对容易,也只是相对于白天的体能训练而言。

 石云开安排的晚间训练项目是文化学习,鉴于第一天大伙都比较疲惫,学习内容就是0-9十个阿拉伯数字。

 炮兵这个兵种比较特殊,很多地方都要用数字精确表述,比如制定表、方位角度、表尺口令等等,这些地方都要用到数字。作为一个外行,石云开不清楚清军炮兵的通用术语。但这并没有什么妨碍,石云开也没打算因循守旧,他准备了一套自己的规矩,用来作为胜字营炮营的标准术语。

 新丁们被折腾了一天,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听到营官要教大家学习文化知识,还是带着近似于朝圣的心理端正姿态。

 感谢统治阶级的愚民政策,感谢读书人崇高的社会地位。若非如此,石云开现在应该担心这样没完没了的折腾会不会引起哗变。

 最应该感谢的是盛星怀,因为第二天一早,盛星怀不知从那里弄了两口肥猪送过来给大伙打牙祭,这下新丁们纵然还有些许怨言也都被巴掌厚的肥化解了。没错,和后世注重养生、搭配营养不同,瘦几乎没人吃,肥最受

 …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八月初,胜字营老人和新丁逐渐磨合完毕,慢慢融合成一个整体。

 现在的胜字营总人数已经超过七百人,前营作为主战部队占了大头,齐装满员四个哨含营部共计五百人,以曲章安为帮办的后营总计八十余人,以石云开为帮办的炮营总计一百一十一。

 哦,胜字营还拥有步及左轮手计八百余支,军马及挽马计八十余匹,75mm克虏伯行营炮共计十门,各种子弹近二十万发,各种炮弹七百余发。

 眼看胜字营各种事项渐渐步入正轨,石云开却越来越烦躁。

 原因无他,就是脑后拖着的油光滑水的大辫子。

 起点有谚:穿清不造反,‮花菊‬套电钻。石云开虽然不打算现在就反,却也对这个辫子越来越厌烦。

 辫子这个东西,如果是个女人,拥有一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无疑是很吸引人眼球的。但对于男人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对于一个军人,简直就是麻烦,对于一个穿越人士,那简直就是辱。

 每天早晨,石云开起后,穿衣洗脸漱口大概一共要用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就坐在马扎上等亲兵过来给编辫子,这个时间要用去将近三炷香的时间。

 人常说时间就是金钱,但对于石云开而言,时间就是生命。每天要用三炷香时间耗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这真让石云开感觉非常窝火。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清洁问题,众所周知,人一旦运动量过大,身上最容易出汗的部位就是头部。而清**队兵勇的正常装扮是先把辫子盘在头上,然后在外面用头巾层层裹住。这样一来,一旦运动量过大,闷热程度可想而知。而偏偏现在的胜字营每天都在进行训练,训练量又很大…真是苦

 最苦的还不止以上这些。现在可没有联合利华,自然也就没有海飞丝、潘婷这些东西。如果想要洗头发,就只能用一种混合了猪油和皂角的奇怪东西作为洗发水,这种东西还有一个很洋气的名字,叫做“洋胰子”

 洋胰子这玩意儿用过之后总感觉头发上粘糊糊的,无论清洗多少遍还是感觉没洗干净,就跟有心理障碍似的令人感觉别扭。就这还是石云开身为千总才能享受到的高级玩意儿,更为常见的洗发水是淘米水,当然,更为常见的行为就是根本就不洗头,也不打理辫子,整天头上茸茸的就跟刚从五指山下爬出来一般。

 留着辫子不洗头发,不仅影响军容军姿,而且容易长虱子,这种事在军中很常见,跟长疥疮一样属于顽疾。

 对于这些现状,时人都已****。但石云开不习惯,也不能容忍,所以石云开对于辫子的厌恶心理越来越严重。

 对于辫子这个东西,就跟单位领导一样,虽然厌恶异常,但还是要容忍他的存在,而且要小心呵护。

 十九世纪末的清国,虽然统治基础正在渐渐松动,但对于国家还是有统治力的,对于军队的监视和防备就更加严重。辫子作为清政府阉割汉人三千年的传统,断你炎黄之胄、诗书礼仪、堂皇气象的儿,想剪掉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不过这也难不住石云开,经过几昼夜冥思苦想,石云开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夜,石云开寝帐。

 石云开披头散发坐在马扎上,通过一柄圆圆的铜镜打量镜中的面容。

 镜中人看上去眉清目秀鼻梁高,面容还有些许稚,第一眼感觉大概十**岁年纪。如果注意到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和渐渐有了摸样的络腮胡,又给人感觉大概有二十五六。但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到眼睛上,那其中包含的坚毅和沉稳又让人感觉已经年过而立。总体来说,镜中人给人的感觉是帅气而不失内敛,神秘而不失真诚,沉稳而不失飞扬…

 又自恋倾向的石云开正在臭美,新任亲兵石文远拎着剃刀期期艾艾凑过来:“三哥,真刮啊。”

 “刮!”石云开眼一闭心一横,随手抛掉铜镜语出果断。

 “那,那我可刮了。”石文远拿剃刀在石云开头上比划两下,然后抹了把汗做了个深呼吸又拍拍自己口壮了壮胆:“明天川叔要是问起来,三哥你可不能说是我给刮的。”

 “让你刮你就刮,哪那么多废话?”石云开斩钉截铁。

 刀起,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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