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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后招
 乡试结果揭晓,中举名单被陈列出来,呈皇上做最后审批,加盖玉玺朱印。一式数份,然后发放到各大州府去,公之于众,以示荣耀。

 快马加鞭,有专人负责传递下去。数天功夫,距离京师较近的几大州府全部知晓了,成为市井坊间的一大焦点话题。他们谈论本州府有几人中举,有什么人本来贫寒拮据,受尽冷嘲热讽,却因为高中而一下子成为高高在上的老爷级人物,自有地方乡绅豪强主动示好,送钱送米送宅子,倘若对方尚未婚娶的,直接还负责送嫁女…

 其中对于叶君生考得解元之事,倒不甚惊叹。作为升斗市民,平头百姓,他们如果听到过叶君生的名头,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天下第一才子。既为才子,考取解元,非常合理正常。

 当消息风一般传到冀州,传到叶君生的家乡彭城时,却一下子沸腾了。

 昔日彭城书痴之名太甚,烂大街,然而不过两三年功夫,书痴开窍,平步青云。若说当那劳什子才子不足以信服的话,这个解元的分量可相当重了。

 官本位的世界,在百姓眼中,就算做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也比大才子要有分量得多。

 于是乎,叶君生家的诸多亲戚,以及邻舍们个个像打了血般,与有荣焉。

 “我早就说了,君生这孩子我自幼看着长大,双目如星,眉毛有灵,定非池中之物…”

 “那还用说。昔日叶家嫂子生产之际,我可是亲眼见到红光满院。太阳入怀…”

 什么荒诞不羁的话都能张口而出。

 与叶氏兄妹最亲的伯父叶适,经过长时间的调整休养。身子渐渐有所恢复,只是中风之故,说话卷着,不得利索。当其闻之侄子中举,高中解元时,嘴里“嗬嗬”数声,泪水纵横。

 想必他心中,不知多懊悔当初与叶君生兄妹恶,乃至于沦落到此下场。如今侄子家自是光宗耀祖。只不过他也无颜相认了。

 江府,白发苍苍的江知年长长一叹,一丝悔意如草生,只恨那时候不豁出脸皮去,把孙女嫁给叶君生。

 现如今,江静儿倒是传回书信,说已到仙山拜师学艺,求长生道,请勿挂念云云。与书信一起捎回来的。还有数枚丹药。

 江知年与江母服食之后,精神倍增,隐隐有蜕化之痕迹。然而时光蹉跎,院落孤寂。江知年宁愿老有所依,享受儿孙福,也不愿看到现在的这个局面。

 只是大江东。红尘滚滚,许多事情时过境迁。再无法挽回。

 吃饭的时候,他与江母四目相对。不胜嗟叹。

 到时候,叶君生大概会带着叶君眉返回老家祖屋,祭拜父母。届时,彼此还真不知如何相对才好。

 …

 “滚!”

 赵匡启甩手一摔,把正端在手里的一副杯盏狠狠地摔到楚云羽头上。

 哐当一响!

 楚云羽仰面就倒,只觉得额头处剧痛,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却破相血了。

 那杯盏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莹莹发着冷幽的光芒——这可是上佳的官窑好瓷器,要卖几十两银子一副。

 楚云羽神色惨然:“殿下,此事是老臣办事不力,任凭殿下处置。”

 赵匡启面狰狞:“当初你检阅卷子,说选中之卷找不到叶君生笔迹,如今人家却高中解元,你有何话说?”

 “殿下,在礼部我的确很仔细翻阅各份卷子,真没发现叶君生的笔迹…”

 赵匡启坐回椅子,冷笑道:“那如何解释?”

 楚云羽叹了口气:“依老臣看,想必那贼子计谋多端,狡诈十分,早料有此事,故而在考场答卷时,故意不用本身笔迹,从而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赵匡启眉毛一挑:“这话倒有些道理,这厮身为书法新秀,会多种笔迹自然毫不出奇。如此说来,非战之罪了?”

 楚云羽摇头苦笑:“殿下,老臣有罪呀。三番几次,辜负殿下所托,实在无颜以对…”

 说到这里时,跪倒在地,磕头怦然有声,已然老泪纵横。

 赵匡启心中郁闷烦躁不已,不过当前用人之际,却不好深究。走下来,把他扶起,柔声道:“楚老不必愧疚自责。”

 顿一顿,语气森然:“事情还没完呢,我就不信,他真能翻了天了。”

 逃过一劫,楚云羽暗暗抹了把汗,问:“殿下的意思是?”

 赵匡启慢慢道:“乡试之后,还有明年闺的会试呢,就算会试完毕,也还有殿试。”

 楚云羽有点不大明白,问:“殿下是否要老臣在此期间做事。”

 “不必之过急,本宫还有后招,稳胜券。”

 “后招?”

 楚云羽心里嘀咕,瞧太子老神在在,有成足的样子,他脑海忽地灵光闪过,终于明白这后招是什么了。

 时间。

 时间站在他们这边。

 听说,圣上龙体欠安,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只怕撑不了太久了。

 这一次,饶是赵峨眉长居宫中都无济于事。药医不死病,眼下华明帝是病入膏肓,难有回天之术。

 他一去,赵匡启顺理成章登基,天下定矣。

 这一招,果然定海神针。

 赵匡启一挥手:“楚老,你先回去吧。给我盯紧点文武百官那边,顺便让御史那班人唱出好戏来。诸如种种,按原计划行事。至于叶君生那边,且让他欢喜几天,不必打草惊蛇。”

 说到这“叶君生”,还真不是省事的主。本来以堂堂太子之尊,去对付这么一个小角色,必定予取予求,为所为。哪料到几番动作,竟都被化作无形,破解得干干净净,吃瘪得很。

 每每想及,就一肚子火气无处撒。可当前关键时刻,赵匡启竟生生忍住了。

 这让很了解他的楚云羽深感好奇,感觉近期殿下真是变化良多,尤其城府,深沉得可怕,再不向以前那样,喜怒无常,只凭子行事。

 不过从大方面上讲,这些变化,都是好的。

 楚云羽便不多想,告辞离去。出到外面,狠狠一口气。

 恍然中秋已过,气候一天比一天凉。

 高处不胜寒呀!

 莫名地,脑海闪过一句词,竟是出自那贼子所作的《水调歌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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