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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奖惩(十五)
 月亮半遮半掩的出一弯笑脸,月光之下的左卫都指挥使府也渐渐变得静寂,不过,指挥使府前院的花厅当中,却还是***通明,晚风中带着些黏黏腻腻的气,顺着花厅四敞大开的厅门钻进花厅之中,将早的气息吹的到处都是。

 但花厅中这些喝的满脸通红,满头是汗的秦川汉子们对此却好无所觉,他们笑着叫着,猜拳行令,豪而又朗的声音恨不能将这个布置的相当典雅的花厅掀个个儿。

 主位的老爷子已经被搀去后院休息,虽说老爷子身体健壮,但毕竟岁数不饶人,这一晚情绪起伏跌宕,气过笑过,说过许多话,也琢磨了许多事情,更是喝了不少的酒水,终于一头栽倒在面前的矮几之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被人搀扶了去。

 李全寿虽然有些不舍,但在恭喜了赵石之后,还是随着已经进来催促了几次的吴太监走了,不过到了厅外,便狠狠给了分外委屈的吴太监一脚,气哼哼的很是觉着未曾尽兴,不过现在他的自制力却是比以前强的多了,也不会真个在赵石府里留宿,径自回宫而去。

 主位上虽然没了人,尊贵的皇子殿下也走了,但厅中的宴饮却并未结束,因为从圣旨到了之后,这便成了庆功宴,圣旨十分简单,辞藻也并不华美,景帝李玄谨主政年余,已经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了自己的为帝之道,那就是比他的父亲正德皇帝更加务实,更加注意效率,也更加有野心。/\

 其实圣旨主要说的是三件事。也可以说是两件事,一件便是准赵石实领鹰扬将军职,这个属于是旧事重提。当初阵前便已赐封,不过赵石却是上表推辞了一下,枢密院留中不,朝廷再没有明喻诏旨。赵石这个暂任地鹰扬将军职位便很可能随着京兆军被拆散而摘掉的,这在朝廷是有例可循的规制,战时军中将领拔一品而用,也不算特例,战后视功过而再定将领职位,在朝廷来说便有很大地余地。

 而如今圣旨一到。赵石这个鹰扬将军才算是实至名归,估计随后枢密院也会明令堪的,别看只是个虚号,表面上看更没有羽林左卫都指挥使的职衔来的重要,起码算得上是手上握着实实在在地兵权,但只要是军中之人就可以明白,这个虚衔儿是多么的重要,只要是大军出征,有了这个鹰扬将军的虚号。才能跟别人争取兵权。还可以名正言顺的编练自己的队伍,不虞别人说你逾制。这在战争期间是尤其重要的一点,不然就像是之前他率领地京兆军一般。临时拼凑,不合规制。战事一旦结束,便可被人随意拆散,自己也要回归原职待用的。

 如今便是不同,有了这个虚衔,便可独成一军,或是请调镇守一方,或是也可出兵权,回朝廷述职,却是多了些选择余地在里面。

 而第二件事其实和第一件可归为一件的,那便是准许赵石自拔属官幕僚,体制与鹰扬将军号同,这个看似惊人,建衙开府,是古往今来所有将领们的终极目标,但赵石这个,却只是建衙开府的第一步,也可以说是初级阶段,也是最低的那种,衙兵二十,设一旅帅,一司马一参军,从七品幕僚两人,执法虞侯一人,书记一个,六曹等诸属官却不能自设,其实只算是搭起了一个架子,里面空空的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如今大秦军中上下将校,能迈出这一步的却只聊聊数十人罢了,而其中能以十六岁稚龄便到了这一步的,纵观国朝上下,也实在是找不出一个人来地,只这一道圣旨,赵石便等于是在权力之路上踏踏实实踩出了一个脚印,不然当初陈常寿也不会远隔万里,也要送一句树高丈人易折,峰高万仞孤绝地话了。

 这第三件大事便是爵位了,升赵石为一等下巩义县子,这才是最令众人羡慕的,爵位可世袭,虽说有不过三代等诸多限制,但到了一等子爵这个位置上,却是着着实实为子孙后代谋下了一份不得了地荣耀了,大秦立国虽已有百多年,但在爵位上却从未滥封,便是那血战千里归来的韩炜韩老伯爷最终也只被封了个忠毅伯罢了,而封侯地除了开国几位重臣外,就再未见有人能得此殊荣过的,而如今大秦地郡王,王爷都是清一的皇亲国戚,龙子凤孙,而历次皇位更迭,也让这些王爷郡王们的数量大量缩水,王爷的数目更是从未过十位。\//\

 大秦如今最多的还是那些恩荫的县男,羽林军中便多有这样的人物儿,不但俸禄不如人意,这种恩荫的爵位和以功得赏的爵位相比更是有天壤之别,和荫官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之后又有真金白银的赏赐若干,和之前的三点比起来,便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石虽然有些不明白这道圣旨里所蕴含的所有信息,毕竟他对古代朝廷中纷繁复杂的官制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但从传旨太监的态度上,以及之后众人的神色之间,还是能猜出这次好像得的好处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传旨之人都走了,老爷子哈哈大笑,接着便是一杯杯的饮酒,杜山虎等人两眼放光,纷纷向他敬酒贺喜,再细问之下,才明白这道圣旨到底意味着什么。

 等到老爷子醉酒而去,看到众人喝的有些狂,赵石这才摆手让众人停下来,看着这满座的杯盘狼藉,以及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心腹们热切的眼神,赵石心中也好像憋了一团火般,和在战阵之上,生死决于一瞬的刺不同,权力带来的滋味却是令有一番人之处。

 细心品咂着这些难得的情绪,这些时地辛苦劳累以及回到京师走马灯般转来转去。应付各人等所带来的疲惫好像在这瞬间便一扫而空。

 众人目光齐聚之下,赵石这才缓缓开了口“你们的官儿也都升了吧?”

 众人满脸地兴奋劲都是一窒。\///这句话问的有些古怪,众人更是不明白这位大人的意思,本来以为这位大人会有一番激动人心的砥砺之言要说,却没想到冒出这么一句出来。弄得他们有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根本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杜山虎追随赵石久,仗着酒劲儿嬉笑道:“跟着大人那是没的说,当初老杜也只是个御武副尉,本来以为辞官之后,也只有回家种田的命儿了不想现在官职回来了不说。更是弄了个从四品上的将军来当了当,就连张锋聚这小子如今也只比咱差了一品半级,这小子一年前还只知道仗着父祖的名头过活,现在可不也是个正牌儿的将军了?

 所以呀,现在老杜就认准了一条,跟在旅帅身边准没亏儿吃,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眼笑意,都是纷纷点头,只有张锋聚心中大怒。他和杜山虎两个人犯冲。向来不对付,杜山虎语种带刺他如何不知道?但中间又掺和着赵石。半真半假地让他反驳不得,狠狠瞪了杜山虎一眼。心中已是大骂,这个王八蛋。等咱官儿升的比他高了,非让他出个大丑不可的。

 赵石却是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大家都升了官儿,这次咱们也就没白出去一趟,这官职是大家用命搏回来的,所以也不用老说我的好话,这是大家应得的,和我可没多大的关系。\

 “将军说哪里话?不说将军指挥若定,让咱们杀了个痛快,就说将军带二百士卒给大军断后,九死一生,旁的人不说,就说老张就打心眼里佩服感激的,老张这半辈子,甚少服人,但对将军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升不升官无所谓,今后只要能跟在将军后面,杀个痛快淋漓就成…”张嗣忠却是不管其他人,先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错,没有将军就没有我们今天…”众人立即一阵附和,不过众人还是心中疑惑,不知这位大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赵石着众人地目光,脸色平静如水,端起桌子上地酒盏“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和你们喝上一杯,我也说些心里话,这一仗,没有你们和那些战死在外的战士,赵石不可能立下功劳,更不可能完完整整地回来,这一杯我敬你们,更敬那些九泉之下的勇士们,将军百战,沙场裹尸,正是我辈武人之归宿,若同此心,共饮了这一杯,以后便也无怨无悔。”

 说罢,略微弯下身子,郑重地将杯中之酒洒了半杯在地上,之后才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众人这时却都收了笑意,脸色肃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看来这位大人却在这封功之际,想起了那些战死沙场地士卒,众人虽是压抑,但心中却都是一暖,一种有了归属的感觉便自油然而生。

 也不知是谁,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接着众人群起而应,纷纷将酒泼洒于地,然后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酒水顺喉而下,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快意非常,一股豪侠之气充满臆,各个直仰天大叫,直觉平生从未有此时般痛快过。

 随着赵石缓缓坐下,众人再是一静,不过只这片刻之间,众人分明觉着都是亲近了不少,各自相识而笑。

 “好了,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说实话,攻川之际,我不会带你们去凑这个热闹的了,至少暂时不会…

 众人虽是已经有了预料,毕竟方才赵石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众人却都隐约明白的,只是不知其中关节罢了,但这时听赵石慢慢说来,众人却是都直起了身子,耳朵也竖了起来。

 “就如段瑞所言,东征方自归来,士卒疲惫,不愿征战是一个,再有嘛,此次攻蜀,虽说我大秦精锐齐集,但比起东征来,大军组成更杂更,咱们在东边也算打出了不小的威名,听说后蜀羸弱,不堪一击,争功之事必多,你们说,咱们若是去了,在军中又没有多少的根基,咱们是去押运粮草好呢?还是去捡些残羹冷炙?”

 众人一听,愣了愣之后,便也明白了这话里面的意思,都是低头沉思,阵前争功,在军中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最后立功的往往便是那些统帅大军的将领的心腹之人,便如此次东征,打解州,是潼关守军,虽是弄了个灰头土脸,但也只是没有预料到解州守军如此顽强罢了,那位魏王殿下的心思,谁又会不明白?

 决战之时,已经打出了威风士气的京兆军却是被搁在了汾水西岸,决战的功劳没沾一点不说,还差点弄个全军覆没,以那位魏王殿下在军中的名声威望行事依旧如此,到了南边,还真不好说会不会被派去押运粮草的。

 赵石见用意已经达到,此话也只为安定人心,这些家伙在东边打出了心气儿,这原本是好事,但他既然没有到南边趟浑水的意思,便要这些人的心思了,他到也没将心底的忧虑说出来,不过这个理由却已经足够。

 见火候已到,赵石接着道:“我是不愿辛苦一趟,最后却只得些微功的,不过战事无常,巴蜀之地向来易守难攻,到底有没有咱们的用武之地还真不好说,所以只有静观其变罢了,我还是那句话,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将兵练好了,天下那么大,早晚有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大家出去一趟,就要加官进爵,取他娘的荣华富贵,为人作嫁的事情,老子再也不干,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人…”众人被他拿捏的起起伏伏,本就喝晕了的脑袋都有些转不过个来,听他一声怒吼,不由自主间,都是齐声应是,连张嗣忠这时也觉着去南方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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