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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风骚卢文
 “是卢文!居然是卢文——”

 欣喜的,惊奇地叫声中,众小姑们则惊叹连连,有一个小姑凑了过来,朝着旁边低声音说道:“邓芦,我以前听人说,你中意的是卢文,还一直不信呢。没有想到,他真是一个这么有趣,这么能想花样的人物。”

 黑暗中,她的同伴只是看着那湖山深处,没有回答她。

 热闹中,湖水天空群灯相映中,那几个大汉地喊话声消失后不久,陡然的,一阵琴声悠然而来。

 琴声是从湖山深处传来的。

 此刻画舫中,琴声箫声女子的娇嗔嘻笑声并没有停息,所以,能令得众人这么齐刷刷看向那湖山深处,看向那面而来的数点光亮。实是因为那琴声悠然动听,飘渺而来时,还整齐有序,仿佛来的并不是一个人,弹的也不是一面琴。

 耿六走到耿秉身边,他看了一眼静静地看着那琴声出现的地方,微红的俊脸上,双眼明亮惊人的二哥,闷闷地嘀咕道:“卢文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真是偏心!”

 琴声还在悠然而来。而随着这整齐的琴声一飘而来,还坐着画舫着,搂着美人玩乐的剩下的几个少年也坐不住了,他们簇拥着美人也跑了出来。而随着他们这一出来,所有的画舫里,再无乐音飘出,也再无一人还守在这里面。

 看到身后接二连三钻出来的身影,一少年凑近耿秉说道:“我发现卢文那小子从来都这样。凡他出手。就不喜欢被人无视,只要他一出声,他就不允许旁边再有别的声音!我敢跟你说,现在他把所有人都吸引出来后,肯定不会再耍数人同弹一曲这一招!”

 果然,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所有的琴声戛然而止。接着响起的,是一阵悠然的箫声。

 箫声清亮婉转,随风而来,随风而。说不出的悦耳动听。绵悠扬。这里的人,都是从小便在乐音熏陶下长大的,当下好些人同时笑道:“卢文那厮这下真正出场了。”

 这箫声虽然不曾有顶顶高的技巧,可它悠然中。隐含着一种天高云淡的洒越。有所谓乐如其人。这可不是寻常乐师能出来的。这只能是卢文本人的演奏。

 就在那箫声飘转而来时,从对面的山坳处,渐渐驶来了一叶扁舟。

 在这般黑暗的夜里。隔上这么远的距离,众人之所以能注意到那叶扁舟,是因为它是天边唯一一个明亮点。

 随着那扁舟越飘越近,一少年奇道:“原来不是火把吧?”

 确实,令得那扁舟灯火通明的,并不是舟上满了火把光。而是不知弄了什么手段,在那舟排的四周水面上,有数十个竹灯簇拥在它四周,与它一道飘游而来。

 随着轻舟越来越近,那点缀在舟旁的竹灯也越来越近,那站在轻舟上的白衣人影,也越来越近。

 舟上人白衣当风,随着河风吹拂而衣带飞扬,配上这无边的湖水,弥漫整个湖水和天空的竹灯,那白色的身影,真是宛若神仙中人。

 一侧的耿国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咧嘴笑道:“卢文这厮还真喜欢来这一手。上次我与澈一道回返洛,他也是这样接。现在你生辰,他也这样…”

 站在他身边的耿秉,却只是定定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一直没有开口。

 轻舟越来越近了。

 这时,卢文的面目五官,众人已可以清楚看见。

 此刻,湖上轻舟飘行,轻舟之畔莲灯相随,湖上天空众灯相映,那个吹着箫的白衣的卢文,俊美华贵,直不是凡间人数。

 不知不觉中,众小姑看痴了去。

 至于少年们,当然还在嘻笑。只是嘻闹的同时,他们在内心深处不免羡慕起来:卢文这样出场,可真够风的,有机会一定要学一学…

 慢慢的,卢文越来越近。

 在那轻舟飘到湖水中央,在离画舫只有二三百步处时,轻舟停下了。

 轻舟一停下,卢文便上前走出几步,他朝着耿秉深深一揖后,朗声说道:“听闻今是耿将军二十岁生辰,卢某不才,愿以琴声相贺。”

 说到这里,他就在舟排上盘膝而坐,拿过一张琴摆在膝头上,卢文抬起他那俊美冷峭的脸,微笑地扫过众人,声音清越地说道:“郎君富贵,生辰之,原是应奏以《富贵辞》,然后卢文却想,耿家二郎乃是风人,我卢文也已是白衣客,这世间俗人动则以“富贵”相贺。”

 他说到这里,四下嗡嗡声稍起,卢文与田氏地冲突,众人是都知情的。如今卢文这话中的‘世间俗人动则以富贵相贺’,分明就是在嘲讽田氏就是那个世间俗人。

 嗡嗡声中,卢萦清越的声音还伴合着悠然随意的琴声飘来“我卢文却是不屑为之。今番来此,愿向郎君奏以家师新谱之〈逍遥曲〉”

 说到这里,卢萦手一挥,高声命令道:“乐起!”

 她的膝上就是琴,怎么还要起乐?就在画舫众人一怔时,陡然的,卢萦的身后,那湖水的深处,一阵古朴的编钟声然而来。

 就在编钟声奏了十几下,慢慢落下时,陡然的,十几个笛声箫声伴随着瑟音飘出。

 卢萦垂下双眸,双手虚按在琴弦上。就在四周众乐音稍稍止息,只有一个瑟音似是从湖山远处飘来时,卢萦的琴声响起了。

 这琴声,清正中带着一种旷达,在瑟音的伴奏下,它如花烂漫,如秋月如霜,慢慢弥散而来,转眼一铺开,便是一个华灿美丽得让人失神的无暇世间。

 这琴曲,确实是此间人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就在众人听得一愣一愣间。卢萦清越地道:“世间风雨无定,此生漂泊天下,伸手一兜清风满袖,来云飘然无拘无束。有人叹世间英才,以张良为最,立则登朝堂入世家成权贵,退则白衣飘然醉饮江湖酒…”

 听到这里,耿国的大脑袋朝着耿秉一凑,嘀咕起来“我怎么听来听去。觉得卢文这厮是在夸奖他自个儿?那啥“立则登朝堂入世家成权贵。退则白衣飘然醉饮江湖酒”听起来怎么样样都与他卢文合上了?敢情他弄这么大排场说是给你贺寿,实际上就是给他自个吹捧来着?”

 一直看着卢萦的耿秉,这时嘴角向下一弯,轻笑道:“是啊…我还在想。她这次怎么会给我这么大面子来着。却原来。她此来不是给我贺寿,而是为她自个扬名来的。”

 说到这里,耿秉轻叹。“她这人,也太无法让人感动了。”亏他刚才还感动来着,还有那么一刻,心跳如鼓,直有酒不醉人人自桩意了…

 此间的人,又有哪个是糊涂的?一时之间,众人忍不住都嗡嗡低语,轻笑起来。

 可轻语也罢,低笑也罢,所有人还是兴致地站在船头,兴致地听着卢萦的演奏。

 因为不论她这一曲的内容如何,也不管她的琴声好不好,光是在她的琴声转折之际,在她的诵飘来之时,那不时点缀的瑟音,不时伴随着低而起的琴声,还有湖山深处偶尔传来到一两声编钟声,笛声,枇把声,就把所有人完全吸引了去。

 那些点缀的乐音,虽然都是从很远处飘来,而且是这么偶尔点缀一番。可他们的点缀,实在是妙到了极点,本来卢萦的琴技算不得一,却楞是被他们这一哄托,卢萦那有点随意有点散漫的琴音,便哄然而成了与众不同的雅致。她所奏的这普通一曲,便成了无上的华音。

 听着听着,一青年回头低声问道:“这卢文在清老门下呆了多久?”

 “三个月不到!”

 那青年似是讶异了一会,好久才低叹道:“好手段,好本事!”

 在众人回过头看去时,他叹道:“你们可能不曾听出,光是卢文这一曲,为她伴奏的,无论是弹瑟还是吹笛,或是敲击编钟,吹笙弹枇把的,都是那一行中的顶尖人物!便为了卢文这么儿戏的一曲,整个风月场中的名宿耋老,顶尖人物都赶来给她伴奏,这面子,确实大得过份了!这叫我如何不惊叹她的手段本事?”

 这话却有人不服了。当下,昨还围住卢萦的马车,把她狠狠嘲讽的一个青年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肯定是清老的颜面。”

 “错了错了。”那青年蹙着眉,微有点不耐地说道:“你不好乐,也就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凭清老,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他断然说道:“这些顶尖之人出来给卢文伴奏,只说明一点。那就是,这区区二三个月间,他们也如清老一样,视卢文为子为侄,卢文肯定是得到了他们的肯定和推崇。所以,他们愿意陪着他胡闹,愿意哄托他,让他出这个风头!”

 说到这里,那青年显然没有了解释的兴致了。他倾听着这《逍遥曲》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起来。心下则暗暗忖道:这支逍遥曲,肯定会引起洛人地追捧。卢文这厮,看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在江湖间的地位,以及张扬出她的高洁声名了。

 说来也是,他虽然退下了朝堂,可凭这风采这手段这有意思的情,却也够格引得下九人的追捧推崇。更何况,下九之所以是下九,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现在他们当中出了卢文这么一个人物,便是为了抬高自个的地位,这卢文也值得捧一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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