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姐姐
晚上,一家人用过了晚膳之后,江逸枫又被宁天浩拖去下棋了,宁道忠说要去书房看看书,只剩下宁天瑶和江紫琴两母女在庭中。
吩咐了侍女来撤走晚膳剩下的饭菜,江紫琴唤着宁天瑶,道:“瑶儿,陪娘亲出去走走吧。”
宁天瑶一下子懵住了,怎么办?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以前的一切她都不清楚,只是知道个大概,要是问起了什么细节方面的问题,自己要怎么去应付?
算了!豁出去了!管他的!见招拆招!于是
宁天瑶甜甜地应了一声:“是。”就跟着江紫琴走出去了。
两人沿着一条石子小路走着,两边是点着灯的,所以周围并不黑暗。
但是江紫琴并没有叫侍女跟着,只有她跟宁天瑶两母女。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并没有什么交谈。
宁天瑶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不说话了,就等着江紫琴出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走了一会,江紫琴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进了一个小花圃,宁天瑶看了一眼,忙跟了进去。
这个小花圃就在石子路拐角处,因为已经是初秋季节了,花圃里只有几株雏菊还在开放。
江紫琴看着那些花便呆住了,默默了很久没有出声,最后,轻叹了一口气,唤道:“瑶儿…今天的你,真的很像你姐姐…”
姐姐?宁天瑶睁大了眼睛,自己难道还有一个姐姐?为什么青儿没有跟她说起,只是说她有一个长兄?
宁天瑶张张嘴,道:“姐姐?…那为什么…没有看见她呢?”
江紫琴转身看着宁天瑶,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说道:“这么久了…想必你也忘记了。”
宁天瑶默然,不再出声,只等着江紫琴说完接下来的话。
江紫琴蹲下身子,轻轻弄抚着那株花儿,又起身,眼睛
润:“很久之前,我还是前朝先皇的妹妹贞硕公主,因为我的生母只是父皇的一个通房官女,没有什么宫嫔的名分,所以我在宫中也是没什么地位的,只是皇兄自小疼爱我,宫中便没人敢对我不好。
我自小与清王爷家的大女儿绯云公主要好,以姐妹相称,因我比她大两月,她便唤我姐姐。
绯云十六岁,被选进了宫成了妃子,便是我的皇嫂,我一下子对这换了身份的妹妹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幼时的情分在,但是进了宫,规矩和礼数都是万万不可逾越的,所以我便在她面前开始小心翼翼。
可是不知怎地,绯云还是被我给惹恼了,她用着虚伪的声音在皇兄面前说着与我如何要好,还说着这姐妹情分是一生不灭的,背后,却一次次地叫她宫里的小宫女给我使绊…”
说到这里,江紫琴的眼泪已经落下来,她哽咽的声音在宁天瑶听来甚是心疼:“后来,我奉旨成婚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文官的你的爹爹…
虽然我的地位不高,但是我好歹也是一个公主,一个小小文官,是万万配不上我的。
我知道,这是绯云在背后使的诈,她见我受皇兄喜爱,又与她感情不似从前,便心生怨恨,在皇兄面前说着你爹爹为人忠厚,懂得上进,皇兄宠爱她,便听了去…
可是绯云这还不满意,还说要我生的第一个女儿过继给她,她要给我的女儿最好的生活,嫁一如意郎君…
我自是不肯,若是把女儿过继给她,保不定会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于是我便苦苦哀求,可是皇兄已经被她
了心智,只说在皇宫里长大,女儿定比外面的女儿家要知书达理的多…”
江紫琴停下,自袖中
出帕子拭泪,又继续说道:“我第一胎生的是你大哥浩儿,她自然是不说什么。
可是…可是第二胎…我怀上的是双生胎…是…是两个女儿,就是你和你的姐姐宁天琪。
琪儿生
活泼好动,在胎内便长的比你要好,要更漂亮一些,体重也比你较重,她自小便喜欢到处游玩,爬上爬下,喜欢玩这玩那,对什么都有兴趣。
这个小花圃便是她叫人给她开垦出来的,她与你哥哥也是打成一片,你哥哥也经常带她出去策马游玩。
你们俩同是我的一对双生女儿,我自然是同样喜欢。
可是你生
文静,身体也一直虚弱,足月开始便一直用药直到三岁才稍稍有些气力,只是你还是
子冷淡任
,对爹爹和娘亲也不如你姐姐那般热情,甚至是对一母同胞的姐姐,你也不是很待见。
每次见琪儿拿些什么新鲜玩意给你瞧,你都是冷眼一观,说句你不喜欢,便不再理她…
你们两个模样一样,
子却截然不同,所以要认出你们十分容易。
因为琪儿的活泼,家里人都喜欢她多些,可是你也不在意,每次就是一个人去找些古书来看,小小年纪已经是出口成章,能写独到见解的文章,也喜欢练琴下棋。
绯云见我一对双生女儿甚是喜爱,她又膝下无子,一眼便瞧上了活泼好动的琪儿,直夸她一双眸子灵动惹人,于是就要琪儿过继给她。
我自是不从,但是…但是绯云一定要我过继一个女儿给她,我一双女儿,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话说到这里,宁天瑶大概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白天那一声“琪儿”是江紫琴把她认成了她的姐姐宁天琪。
那个绯云也真是的,要什么不好,非要报复人家的女儿。
古代视双生胎为吉兆,所以生男生女都一样喜欢,可是绯云要是把宁天琪给要了去,那么家中就只剩下一个女儿,双生胎被拆散,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是家中得宠的大女儿宁天琪。
宁天瑶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是家中的独女却是“二小姐”这不是因为她还有宁天浩这个哥哥,而是因为她的姐姐宁天琪。
宁天瑶也明白了为什么家里人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原来以前的自己真的是生
冷淡娴静。
这样说来,自己还是跟宁天瑶的姐姐宁天琪更加像一点,至少她可不喜欢什么读古书下棋练琴…
宁天瑶努努嘴,想着自己要不要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宁天瑶。
江紫琴擦擦泪,又缓缓说道:“后来,你爹爹知道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便开始奋进,一直努力直到做到了风国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皇兄很欣赏他,觉得他有益于社稷,是国家不可或缺的栋梁,对他一看重,便没有再要求要把他的大女儿过继给绯云,只说是绯云年少时与我的一个玩笑话,就作罢了。
可是绯云不甘心,看着我膝下两女一男甚是眼红,她自己又迟迟怀不上孩子,见我一次便瞪着我出言讽刺一次。
我心想,一双女儿能好好的留在身边,我也不去强求那么多了,只道是好好养大两个女儿就好。
可是…可是…”说到这里,江紫琴的眼泪又
了出来,并且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可是…你们六岁那年,我带着你们一起去城隍庙祈福。我们风国的习俗是女子六岁便要去庙中行大礼叩拜,这样才能一生有菩萨庇佑,永保平安。
可是…就是这一天…绯云早早的安排了人手,在庙外守着,见我们母女三人一出庙口,便一个拳头将我们都打昏。
再醒来时…你姐姐…你姐姐便不见了…”江紫琴的歇斯底里,表现出了她的心有多么的痛。
“你姐姐出事那天,就是穿着你这样樱桃红窄裙宫装,你爹爹白天之所以这么生气,想必…是想到了你那可怜苦命的姐姐…”
宁天瑶静静地听完这一切,她一直没有出声。
长姐宁天琪是家里极受宠的女儿,这么白白地失去了家人自然是难过,又是那个绯云做的好事,家人自然就更是痛心。第一时间更新
“那为什么,你们知道是那个绯云夺走的长姐,又不去找她呢?”宁天瑶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江紫琴抬眼看着朗朗星空,半晌之后说道:“唉…我们又怎么没有去找?可是绯云使了魅惑的法子让皇兄对她鬼
心窍,什么都听她的,她一口否定不是她做的,皇兄自然是没有再追求下去。
甚至…甚至还说只是一个女儿而已,更何况咱们家里有两个女儿,有一个你就不用再去想你的姐姐了…
我永远忘记不了在绯云寝宫里,她在皇兄怀里看我的眼神,那其中的讽刺和轻蔑…
我只是可怜我的琪儿,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若是死了倒一了百了,若是还活着,只怕不知道被绯云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她垂下眼睛,擦去了眼泪,转头对宁天瑶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决定将你早早嫁给逸枫,逸枫是皇兄最疼爱的两个皇子中的一个,绯云若还想着对你下手,自然是没什么法子了…
瑶儿,你不要怪爹和娘,娘亲也是万般不舍,你还这么小,娘亲就将你嫁了出去…
可是,娘亲想到你姐姐的下场心里就一阵阵悸动,娘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了…若你还出什么事,娘亲恐怕只有一死了之…”说完,又是泣不成声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宁天瑶听完,心里也是难过到不行了。
想到宁天琪这么小便遭人毒手,而江紫琴为了自己的小女儿又是这般万不得已…
眼眶
润了,呼吸也有点提不上来,宁天瑶觉得心里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给
着。
她看着江紫琴哭泣的身影,心里终于不忍,便轻轻走过去,抱住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母亲:“娘…”
江紫琴一愣,转过头看着宁天瑶,眼中还是含着泪,又一个伸手,把宁天瑶给抱紧:“瑶儿…瑶儿…你一定要记着自己还有一个长姐,你长姐心里可是最疼你的…”
宁天瑶的眼泪被引了出来,颤抖着声音说道:“恩,瑶儿记得…瑶儿会一辈子记得的…”
朗朗星空下,一对母女相拥,只是这个女儿的灵魂,是来自遥远的未来。
此时此刻,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一个宁天瑶,只知道自己能给这个脆弱的母亲一个属于女儿的温暖的拥抱,这就足够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江逸枫已经同宁天浩下完棋回来了,他见自己的小娘子双眼通红,还以为是受了爹娘的训斥,便温柔地劝道:“瑶儿…岳父岳母是爱女心切,你这样对他们说话,他们自然是心里不爽快,你也不要伤心了。被训斥两句就过去了,啊。”
谁知,宁天瑶竟然“哇”的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久久地哭着不起来。
这下江逸枫是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这小妮子又是为什么哭了,被爹娘训斥两句委屈就这么大?
自己只好把她抱在腿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劝说道:“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轻哄着,江逸枫觉得自己似乎老是在哄着她不要哭,他觉得现在的瑶儿真的跟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的瑶儿要安静很多,不像现在情绪波动的那么大。
不过,他愿意,他也不想去想那么多,不去想瑶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只要瑶儿在他身边就好了。
哭着,哭着宁天瑶觉得累了,便乖乖地靠在了他的
膛上,
噎噎地说道:“原来…原来我还有一个姐姐…妈…额,娘和爹爹都好伤心…”
江逸枫听得奇怪,问道:“什么?”宁天瑶努力深呼吸一下,慢慢地说出了关于还有一个宁天琪的事情。
江逸枫听完后甚是惊讶,父皇的云妃,就是那个绯云,居然心肠这么歹毒?
但是在宫里长大的他并没有听说过宁家大小姐宁天琪的事情,可见云妃把这件事情藏匿得有多好。
一边叹息着这宁府大小姐的悲惨命运,一边还在继续哄着宁天瑶叫她不要哭了。
可谁知,在唤了几声:“瑶儿?”“瑶儿?”之后,他居然发现这小妮子哭累了就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这可真是让他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