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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屋瓦金光灿灿,灯火闪烁摇曳后,街道上缤纷的氛围渐渐的淡息了下来,赏灯游玩的人们也收拾心情渐意的步回温暖的家。

 苏却孤身的走在街上,那突然被冻、被伤的冷如冰的心情却不知怎么收拾。

 现实与她原先的幻想差距太大,大到她无法负荷与承受。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可笑的像个傻子,而且傻到连自己都觉得不

 想到总挂记着他的这些日子,她就觉得难堪,她一心以为可以嫁给他,结果却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夜空挂着黯淡的银月,街上的残灯投出一种枯涩黯淡的微光,整座城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连魂也像是被离,忘了回家的路。

 瑟缩着身子,毫无意识的拖着步伐,一步一步的,却仿佛怎么也走不回那个熟悉的家。

 烘烘的脑子充的只有王君桂的那句话及她无法承受的心碎。

 我们之间结束了,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就这样,就这么简单,他们之间就没了…怎么可能呢?她是那么那么的爱他呀…

 她记得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他第一回牵她的小手,他第一次喂她吃东西,他第一次买金步摇送她,他第一次与她游画舫的所有所有情形,她都记得,她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她被街上的小霸王吴三那群人欺负时,他为她身而出的画面。

 他小小的身影立在风中那威武的模样像是个天神,像是专属她的天神。

 那一回他为了她因而受了伤了血,但是,她却牢牢的把那一幕给清楚的烙印在脑海了。

 她告诉自己,长大后,她要做他的新娘。

 而他也说过,他要一辈子保护她的。

 如今…如今他居然要娶别人了,而她…对他而言,顿时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信、她不信,她绝对不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这一定是梦,一定是的。

 慌乱的看着四周越来越沉黯的环境,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梦,她要醒来她要醒来、她一定要醒来!

 使劲的挥着粉拳,不停的打着坚硬的石墙,并歇厮底理的用额去撞墙。她绝对不相信今天听到的事是真的,她绝对不信。

 “君桂,君桂,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我知道。”

 无助及绝望的呼叫似忘了这是个静籁的深夜,情绪的主人仿佛只不顾一切的要将满腹伤痛直冲天听。

 她要她的幸福回来,她要她的梦幻继续维系下去…

 ***

 那是什么声音?

 犹自在染房调迟迟未就寝的石玄似乎听到夜里不寻常的声响,他放下七彩绚烂的各式染剂,专心的倾听那突兀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哭?而且是女人的哭声?

 不会吧…

 石玄举目望月,猜测时间大概已是丑时了,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姑娘家逗留在外呢?

 要是赏灯,也早就都结束了。

 心里还在琢磨着,这时院外的哭泣声更清楚的一声一句的敲打进他的心坎里。

 这…这声音…好

 终于,石玄步出染房仔细的找寻着那哀哀泣声的来处,倏地!那声音断掉了,石玄的步伐也不再前进。

 奇怪,啜泣声止住了,难道是对方走了,亦或是他听错了。

 短暂的犹豫了会儿,石玄甩甩头不再细想,他的思绪重回到他迟迟未能有结果的染布上。

 他得尽快找出让他满意的新花,他讨厌这样的混沌不明,他厌恶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织染布是他唯一能掌握及控制的,他向来从这里得到足。

 如今亦然,他不想让自己失望,他要在这里再理出个成就感来,一次一次的超越自己。

 才想着而已,石玄经过后门的脚却突然给定住了,他莫名的停了下来,疑感的望着那两片红木后门,登时,从未曾有的一股好奇与吸引却再再的驱使着他打开后门看看。

 奇怪?

 愣忡了会儿,石玄终于上前打开门以足自己莫名的一种怪异直觉,仿佛,门外有什么东西等着他去探究竟。

 伸手碰触门板的那一瞬间,他脑海划过的是方才那嘤嘤的啜泣声及哀哀的哭喊。

 而那竟让他连想到一个女孩。

 “不可能的。”石玄低语的告诉自己,也同时打开了后门,他上前探了探见没异样,他再走出来望着右边,也没发现什么,就在他告诉自己是想太多的时候,他的身子与视线却定在左边石墙外的一团阴影里。

 那是…

 月影辉华下,他看到在他院子外的石墙角躺着一个人,那人鲜明的衣着在银月的照耀下,正闪逸着奇异的金色光彩及亮眼的灼红。

 石玄眼尖的一眼便认出了这衣料是出自他的手,而这衣着…他见过,就在稍早傍时的“隽极雕坊”,那与他擦身而过的…啊!真的是她!

 不及多想,石玄已旋风般的冲到那已无意识佳人身边,并将她给拥入怀,带进屋去了。

 ***

 月仍凝重,石玄的耳边便开始展开一连串的争战了。

 因为担心苏家二老会担心女儿的消息,所以,他命人漏夜前去报平安,苏家二老因爱女心切,便待不及天明已经随同小厮前来探看女儿了。

 石玄已经请过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她额上的伤幸好无大碍,而精神方面只是这些天没有睡而又遭受刺所以一下子承受不住而已,只要多加休息并服用他开的一些静心镇眠的配方,大概便没事了。

 于是石玄隔开二老,不让他们吵到苏,要让她好生的休息。

 然而,苏家二老却就这么捉着他不放,并开始相偕大吐苦水了。

 “明明是开开心心的去赏灯,怎么会狼狈的晕倒在玄这里呢?”苏夫人噎噎的哭得像泪人儿。

 “是呀,而且她额上还撞了个大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苏老爷也气急败坏的捶着桌子道。

 “哎呀,姑娘家最重门面,要是她破相了,那她这辈子该如何是好啊。”苏夫人哭得更惨了。

 “到底是谁欺负她,该死的,我非要把他千刀万刮不可!”苏老爷一急,把桌上的杯子恶狠狠的摔向一旁的雕梁。

 石玄见他们如此,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也在揣想着原因。

 他犹记得出门前那迫不及待的娇神采,她是兴冲冲的出门赏花灯的,然而,她却受了伤还泪连连的哭倒在他后院外,说真的,他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谁伤害她?方才那挂泪的芳颊及额上的血红都教他不由得的怒火骤升,突涌的情绪像是暴风下的大朝他漫天袭来,将他平的刻意武装及石头情绪给遮盖。

 而苏家二老下来的话语更教他恼怒的握紧了拳头。

 “该不会是王君桂那臭小子吧?”

 “一定就是他,八成跟他不了关系的。”

 “这臭小子,就要娶别人了,难不成他不甘心放了咱,还借机占她清白?”苏老爷想到这可能,混身就气得发抖。

 “这…呜…怎么会这样,这样还怎么做人哪!呜…”苏夫人听到有此可能,哭得更凶了。

 而石玄听到这里,他更是忍不住的握紧双拳便朝外头冲去。

 “喂,玄,你上哪呀?”

 “玄,你要做啥?”

 “玄!”这工作狂不会在这当头还回头做他的工作吧,这么没人,难道他对真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过如果真被人给欺负了,那…那恐怕也没人会要她了,呜…想到这里,苏夫人哭得呼天抢地的,她只怪自己未能保护好女儿。

 ***

 愤怒的气焰在石玄膛里沸腾不止,向来冷淡如冰的他明知自己此刻的行为是超乎常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直冲王家的豪门大宅。

 习过武术的他略施小力,便轻易的翻飞进了王府大院。

 然,偌大的宅院里不知王君桂是睡哪,石玄便随便踢开一间房门,直接揪起上正睡得甜美的倒霉鬼问。

 而这倒霉鬼正是王府的管家。

 他在唯唯诺诺腿软的道出小主子的所在地后,便撑着软腿软脚找老爷夫人救命去了。

 而石玄也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了王君桂的房间。

 怒火狂织,石玄一脚踢开门,映人眼帘的却是两具**的男女纠在一起睡得香甜的画面。

 该死的,他还跟别的女人上

 “王君桂,你给我起来!”赤luo的王君桂没有衣领可让石玄揪,他只得朝他的耳边悍然咆哮着。

 而这如雷的巨响,几乎很快的便达到效果了。就见上的男女飞快的用如见鬼魅的惊骇盯望着他。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王君桂,我问你,你今晚对苏做了什么?”石玄横眉怒目的逸着冷如冰的问句。

 “…”王君桂一时摸不着边的不知怎么回答。

 “老实的给我说,你是不是占了她便宜?”

 占便宜,哪有,他跟她认识这么久了,他也只沾到她的朱而已,况且今晚他只有牵她的柔荑而已呀,这就算占便宜吗?

 “有或没有?快说!”石玄眯着眼再次问。

 “没…没呀,我什么都没做呀。”

 “没做!没做为什么她受伤了还哭得不醒人事?”

 “啊,受伤?受伤了。”王君桂闻言也愣忡了会儿。

 “别给我装蒜,老实说你今晚对她做了什么?”石玄一把拽过他的臂膀,把王君桂扯的哇哇叫。

 “我没呀,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我说要娶别人了,我跟她的关系只到今天了而已呀,哎哟,轻点轻点,疼…疼疼呀…”

 石玄把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那拧着王君桂的臂膀上,他仔细的琢磨着他话语的可信度,并惦量着他黑瞳里的真实有几分,好一会儿,待他衡量出他所言应不假后,他才松了手,让王君桂跌坐在地的哇哇叫个不停。

 也在这时,王府的管家已领了王家老爷夫人及一群护卫来到。

 “大胆的狂贼,你竟敢…”王老爷在看清那狂贼为何人后,他的老脸垮了下来,怒骂的话再吐不出一句。

 怎么是他!“陵金织坊”的老板,也就是当今全国全城举凡布匹织裳等全都得靠他吃饭的红牌名人,人称“金手仙”

 那个深受朝廷喜爱的大红人,连皇太后都指名要他亲手做裳的当红织家。就连他前阵子跟他央求了好几回合作计划都他拒绝的“金手仙”——石玄

 他…他…他怎么会闯进他们家?

 石玄没有理会门口那浩大的一群人及王老爷那快蹦出来的眼珠子,他转向赤luo的在地上猛着手臂喊疼的王君桂,他冷道:

 “最好你说的是真话,要后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保证你的手臂绝对不在你的身上。”石玄难得一口气说了一串话,霜寒的教人直打哆嗦,那语调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恐怖。

 “呃,不知石爷深夜…”

 “我不希望今天我来的事有任何人知道,我想,王老爷,你府上一家子的记忆应该都不好才是。”石玄击断王老爷那陪笑的老脸直接暗示道,末了,他大摇大摆的便这么离开了王府,留下一堆莫名奇妙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君桂你给我好好的说清楚!”王老爷气冲斗牛的怒道。

 “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呀?”

 的确,王君桂的确是莫名奇妙的被人挖出温美梦乡,他就连石玄是哪葱哪门子的大人物他都不知道呀…

 ***

 忙碌了一晚,天将吐白了,石玄才将苏家二老安抚好至客房休息,末了,他悄然的来到苏休憩的房,用极其安静的步伐来到她的身边。

 他静静的坐在一旁,静静望着她,静静的整理今晚莫名混杂的情绪,一时间,那刻意尘封多年的情愫这才隐隐自他焦急的瞳中泻出。

 唉…忍不住的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望着那帧愁眉不展的柳叶眉及忧容,石玄的心也纠结成一团。

 方才他已经冷静的将所有的眉目给连串在一起了,包括王君桂的话,他听见院子外的异响,及院外石墙的血迹,再加上他对的了解,他大致已明白七八分的事实真相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原本以为她跟王君桂在一起会幸福的,毕竟她如朝阳般的灿笑都是从他而来的,是他给了希望的光彩,是他给了耀眼的未来,是他全然的霸占了所有的少女芳心,他以为他们会就这么幸福的系上情缘一辈子的,既使他明知道王君桂配不上全心全意的爱。

 但,他想,爱惨他了,只要他可以给天天漾笑朵朵,这样也就够了。

 横竖每个人幸福的标准并不一的。

 可是,怎么知道如今会变成这样全然不同的结局呢?

 那么死心眼又单纯,她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她一定伤得很重。

 望着她额上那层层裹复的白巾,石玄想也唯有如此的伤害,才会让她这样不顾一切的伤害自己了。

 尤其是向来爱美的,她居然为了王君桂而敲破了自己的头。

 唉,傻呀…居然为了王君桂那种男人而伤害自己,王君桂待她的情根本不值得她如此的。

 她对王君桂的心是专注一意的,而王君桂不是这么全然以对呀。

 或许王君桂真的待她也不错,但毕竟他的出身不同,他身边多的是妍丽佼好的女子在他身边围绕,而他府上四名家甚至可以随时为他暖,他对女子的情感并不若她待他那样的情深意浓呀。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仍旧认识不清呢?

 惝然的凝着那张睡也不安祥的小脸,石玄知道她一定做噩梦了,唉,连梦里也要挂记着王君桂吗?她当真爱他如此深切?

 忍不住的,石玄伸手大掌,轻抚上她纠结的眉间,然而才一个轻触,他便随即收回了放肆的手。

 不该这样的,他跟她本是两条平行线,他不能越过界的。

 对他只有厌恶,为了她好,他只能默默远远的守在她身后才是。

 他十分明白今生今世她就算没了王君桂,也不会选择与他系上她终生的幸福的。

 握紧那轻触了她眉的手,石玄背过她,凝望着窗外不知已何时绽曙的灰色天空沉默不语。

 而不小心摇晃的心,似乎也和案上的烛火一起摆哀泣。而他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的一个秋天午后。

 “我讨厌你!”苏鼓着粉腮,气呼呼的像阵急风旋到他跟前没头没脑的对他这么说着。

 不带任何重量的四个字,却像一把利刃透过那燃着两小簇火焰的灵眸,狠狠的刺上石玄的心口,顿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缺了一个口,而那个缺口正泊泊的淌着他遏止不住的心伤。

 “为什么?”他喑哑的问。

 “因为我就是讨厌,你最好都别再来我家了。”苏淌着两行泪激动的叫喊着,语毕,她便冲回了楼上的闺房。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一点礼仪也不懂,丫头的娘,你平是怎么教小孩的。”

 苏老爷面对这突来的窘况,口气微愠的斥责着子。

 苏夫人见石玄受伤的愣在那里,她也尴尬的直道歉意。

 “玄,真是对不住,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现在就去教训她,你别介意哦,千万别介意啊。”简单的安抚好石玄,苏夫人立即提裙冲向楼上的方向。

 而石玄在苏这句悲愤的宣告后,他的心沉入了深深深深的深海底,从那候起,他收拾起对她的所有情意所有关怀,拉开了跟她之间的距离,他上苏家的次数少了,除了跟家中生意有关的事,否则他概不上苏家,就算去也是事了了便离开。

 然后,他开始将全部的心力全都投注于工作,让工作忘她在心里不断窜出身影,而他就这样渐渐的从一个本来就不善言词的木讷男孩,变成了一个更冷然的男人。

 像石头一样的无波无痕亦无心。

 可没想到今天,这颗石头心居然有变化了,石头终究还是暗藏着一份希翼,不是吗?

 身后的人发出不安的嘤咛,也击断了石玄的远扬的惆怅思绪。

 “不要…不要离开我…君桂…”

 石玄急忙奔向她身旁,轻轻的唤着她。

 “…醒醒,你做恶梦了,。”

 “不要走,君桂你不要走。”胡乱的扬着柔荑,捉住那撇过她弃她于不顾的身影,而她真的捉住了,她捉住了他的手。

 “不要丢下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

 石玄僵硬的看着被她紧握的以为是王君桂的那只手,一时间,他不知要怎么反应。

 末了,他决定要顺着她的渴求,就让他暂且当别人的影子吧,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好过。

 然而思绪方下,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手狠狠的甩开,抬眼,他映上了那失望且厌恶的水眸。

 她醒了,也看清了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倏地!一阵刺痛又上,石玄沉下脸寒起眸,他冷道:

 “我去跟姨娘说你醒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案上摊成一堆的烛泪上,微弱的小火花也在此时悄然熄灭,亦如石玄再度封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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