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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起风了…萧飒的刺骨寒风吹起新仇旧恨,对峙中的两人,彼此目不转睛的仇视着。

 宇文阙与成琰脸上的表情狰狞,似乎都想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我找了你三年,你终于出面了,成琰!”宇文阙恨恨的道:“这一回,我要把我所失去的东西,统统讨回来——”

 他出随身配剑,抵着一动也不动的成洪,后者却瞬也不瞬的瞪着他瞧。

 仿佛他现在所做的事,是全天下最愚不可及的蠢事。

 云淡风轻,他神态间适,仿佛为了这一刻,他已等了足足三年。

 “王爷…不要…”芙颜奔到宇文阙面前,只手抓住他的大掌。“成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绝不是什么坏人!”她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神中有着绝不妥协的傲气。

 “走开!”宇文阙冷冷睨着她。“你别以为我现下宠你,便爬到我头上,如果惹恼了我,我可是六亲不认的。”

 他无法理解芙颜为何抢着帮成琰挡刀,难不成…她竟也跟楼舒一样,喜欢上这个家伙?!

 因为嫉妒,令宇文阙的神智昏昧,分不清眼前是非,心里越这么想,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回事,眼下两人似正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

 “让、开!”他字字清晰慢慢地说。

 倘若她再不让,他手下绝不容情!

 “不——我不让。”芙颜也是倔子,只要她认定是对的,即便有人拿刀架着她,为此丧了命,也绝不言悔。

 她用力闭上眼,不再瞧宇文阙分毫,不愿让他只字片语影响她的决心。

 “你这又是何苦呢?”成琰淡淡的说道。

 “我等这一,已等了足足三年,三年前我抛下舒,独自离开,此后我受尽良心的煎熬,梦里儿成群,欢乐无限,醒来却孤苦无依,孑然一身,这种漂泊的日子我受够了。”

 他推开身前的芙颜,等死般的闭上眼。“宇文阙,你干脆的给我一刀吧!”

 “不行——”芙颜发觉自己被推开,连忙紧紧的搂住成琰,不让他送死。“成大哥是好人!”

 宇文阙心里恙怒难消,再加上一剂名为“嫉妒”的蚀心毒药,在两者催化下,他愤愤的用力向下砍去…

 匡嘟刀子被掷在地上,发出铿然的撞击声。

 宇文阙挫败的站着,他望着相拥而立的两人——他毕竟还是狠不下心,只因为他早已将眼前这温柔婉约的女子,视同他自己的一部分。

 倘若,这一刀砍了下去…自己终其一生,或许将如同成琰一般,浑浑噩噩了无生趣吧!

 曾经,子的背叛,令他残而不相信人

 而今,芙颜的叛离,却带给他更大的失落与受创。

 “你们滚吧!”尽管他脸上神色如常,却在瞥见芙颜时,眼神中有着被痛苦辗过的痕迹。

 他背过身去,颓然垮下了肩,叹了口气…多年的宿怨已了,从今往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王爷…”芙颜轻唤了一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望着宇文阙逐渐离去的背影,成琰嘴角忍不住现出一抹胜利的诡笑。

 寒风呼呼的吹着,满地枯黄的落叶,不住盘旋着。

 渡船头

 “芙颜,你真的不跟我走吗?”成琰状似温柔地,望着前来送行的芙颜。

 “因为我爱他,即使他不爱我,我仍然想待在有他的京城。”她心想,与其到风光明媚的江南,老是悬念着宇文阙,还不如留在有他的地方。

 “我可以认你为义兄吗?”自从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成琰对她的好感,她不是没感觉到,只不过,自己心里早有了人。

 或许,两人间隔了一层兄妹关系,便可以让他不再受她所吸引…

 义兄!自己对她来说,就只是这么简单?难道自己竟比不上宇文阙?!成琰心下震慑不已,然而脸上却仍维持温柔的笑容。

 当年宇文阙有权有势,让他不得不和所爱的人生离死别,沦落异域,受尽番邦夷狄的欺凌。

 他发誓,有朝一必定要报这个仇。

 更发誓,这一辈子绝不再让任何人,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这一次返京,除了让宇文阙彻底失败外,认识长相与楼舒相同的芙颜,则是他额外的收获。

 “大哥——你走出那年的阴影了吗?”

 听过他说起三人间的恩怨情仇,她不心疼起两人的痴情,更深刻感受,宇文阙的锥心之痛。

 所爱的人不爱自己,再也没人比她更明白那是怎样的心情。

 芙颜温柔的声音,几乎将他心中的冰雪融化。

 成琰沉默不语,他一直后悔当年没带楼舒走,即使拥有片刻,总比一辈子的遗憾来的好。

 也因此,他才会在见到芙颜的那一刻,起了那不该有的痴心妄想。

 “可惜你…并不是她,我永远无法从你身上找回她,即使容貌再相似,心却不一样!你永远也不可能爱我,我想,这一生,我只能独自一个人过。”他故意装出落寞,想博取芙颜的同情。

 “大哥,再找个好女孩吧!忘了楼姐姐,忘了我,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也许我会…”随着渡船远去,暮色间,飘来阵阵叹息声,悠远而绵长…随着薄雾散去。

 送走成琰后,芙颜独自回到宸南王府,她低着头,不发一语,思及成琰悲伤的表情,她不有些同情他。

 怎料她身后,有个身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似乎有所图谋。

 来到宇文阙的书房,芙颜左张右望,却不敢进去。

 自从那身维护成琰后,宇文阙对她的态度,回复刚开始她认识他的时候——浑身充满了刺,冷淡而寡言,要不便是待在书房一步也不出。

 甚至也不让她进他屋里,今天,她总算鼓起勇气,趁着门外的侍卫休息,她偷偷溜了进来,轻叩着房门。

 “进来!”一道嘎的嗓音闷声吼着。

 才打开房门,还末进屋里,芙颜便闻到满屋子的酒臭味。

 “呃…呃…”再走进屋里,便瞧见宇文阙满头发,身旁堆满了酒坛子,不住的打着酒呜——

 “你怎么喝成这样子?”芙颜关切的蹲在他身旁,不意他突然挥来一掌,将她推倒在满是污债的地上。“唉唷——”

 望进他鸷的眼,芙颜娇叱一声。“你别再喝了,你知道你这样,我瞧了多难过吗?”

 “你来干什么?你滚!”他醉眼惺忪间,猛地定了定神,眼前的芙颜有三个?

 呸!她不是走了吗?一定是自己做梦!

 “你这个聋耳丫头!只配给我暖,你爱到哪儿就到哪儿,我才懒得理!”他信口胡言语。

 她却当他酒醉吐真言——小嘴一瘪,怔怔的望着他,泪珠在眼眶边滚呀滚的,便要掉下来。

 “别哭!”眼前那张泫然泣的小脸,让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不要哭了!我该拿你怎么办?”宇文阙喑哑地道,伸手想抚去她的泪。

 背着光、他的脸在她面前形成一片鸷,抬起头她只瞧见他动的双,却瞧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她明白,她一定错过了某句很重要的话,却不晓得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再一次,她深深地为着自己听不到而感到心痛。

 两人静静相拥,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突然间,有人轻敲房门,宇文阙沉声道:“没我命令,不准进来!”

 来人却不听阻,怯生生的走了进来,低低的说道:“郡主要我给王爷送解酒汤来!”

 “放下吧!”想起自己那刁蛮妹子,难得对他好,他挥挥手,叫她放下。

 然而来人放下杯盘后,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待在这做…”宇文阙话未道尽,只见眼前丫环从怀中抓出一把白粉,朝芙颜脸上撒去——

 “啊…我的眼睛…好痛啊!”芙颜痛苦的挣扎,翻滚着。

 这一惊,宇文阙的酒全醒了。

 只见丫环恻恻的尖声大笑。“哈哈哈——这下看你怎么和我抢!”

 宇文阙定睛一瞧,来人竟是琥珀。

 他一掌打昏怪笑着的琥珀,连忙抱着芙颜朝外奔去…

 “来人啊快请大夫——”凄厉的喊声,漫布整个宸南王府…久久不散。

 芙颜瞎了。

 她除了听不到任何声音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突然失明,使得她惶惶不安,脾气暴躁。

 往日的她,即使双耳残缺,却仍能自食其力,但如今自己既然眼不能视心耳不能听,根本就等于是个废人了,她心想,绝不能因为自己的残疾,误了宇文阙。

 或许,两人真的缘尽了!

 纵使无法得知周遭的情况,然而芙颜却试着以触觉,感受环境的变化。

 猝不及防地,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住她整个人。

 是宇文阙!她激动的盲挥舞着双手——

 “走开!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别碰我,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没想到,他仍紧紧的从她身后环抱着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轻执起她的小手,在她手中一笔一画的写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哽咽的念道,泪如涌泉,汩汩不尽。

 宇文阙用双手紧紧包覆住她的小手,仿佛呵护着一生一世的誓言。

 周遭旁观的人,都不为之鼻酸。

 宇文阙对身旁人说道:“公告全城,若有人能治好她的双眼,我情愿拿一切来换!”

 话才落下,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果,我要的是她呢!”

 猛然转身,视线所及竟是成琰。

 “如果你能治好她,我愿意割舍!”两个男人眼中换了承诺。

 三年——自从成琰带走芙颜,转眼已过了三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一晃眼就过了。

 成琰对他说,当初在西域时,听闻有一位高僧,可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若想要治好芙颜的双眼,恐怕必须花上三年,才能到达目的地,求得名医。

 不过成琰没告诉他,自己认识一名民间大夫,是神医的嫡传弟子,奉师命终生不入宫,所以一直没有特别的名气,却在穷人间十分受到爱戴。

 他的行踪飘忽,见过他的人只说那人仙风道骨,不似一般凡人。

 当初成琰恰巧在外,帮了他一回,两人之后便成了莫逆。

 他后来才知道,那人便是传说中的神医传人,这回正好可以给芙颜医治眼疾。

 所以不过数月,成琰便找到好友,一年之后,芙颜的眼睛已渐有起

 其间他和芙颜一起生活,渐渐被她的温柔,化解心中积累的戾气。

 当他带着芙颜出现,小俩口互诉久别情意时,芙颜不小心说出了这个秘密。

 “你是骗我的?”宇文阙口气中隐含着愠意。

 “我是试探你的,若非爱得深,便不能明了割舍的痛!我想我的仇已经报了,也已经得到了索偿的代价。”成琰笑脸人,心中已无往日霾。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我绝不允许你再从我眼前消失。”宇文阙深情望着芙颜,如今她能重见光明,那真是太好了!

 低嗄的声音中含着浓烈感情,这句话是允诺、亦是发自肺腑的盟誓。

 “你说得太快了…”芙颜明明就瞧清了他上吐的盟誓,却装做不懂。

 “你…”宇文阙为之气结。

 一双大手紧紧地缚住她,使尽全力的用力掌握着,牢牢地将她锢在身边,永不让她再离去。

 她微笑着,对两人的未来充满期待…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出一抹浅浅地、促狭的笑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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