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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只是担心阿与绯丹姐,上次阿中过毒,她不想阿再有危险。虽有绯丹姐在一旁,可她仍是放心不下…

 她不是有意要打破门规,她真的只是担心阿与绯丹。

 扬月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

 她不会坏事,她会在一旁看。若阿有危险,她可以帮他一把,没危险自然最好。

 好幸运哪…

 整个“风间门”,除了大哥,无人比得上她的轻功,即使她跟在扬和绯丹之后,他们也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扬月的红漾着笑意,轻盈的身影飞窜在夜中。

 站在豪华宅院的屋檐上,扬与绯丹对看一眼,轻跃而下。

 走近主院大厅,轻推开门,绯丹微微皱眉。

 “没人。”她低声音。

 扬站于大厅中央,四下观望,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他一扬眉,示意绯丹。

 两人走出大厅,来到偏厅。

 扬月轻巧地在屋檐上,随着两人的移动而移动。

 走进偏厅的院内,一间屋里闪着微弱的灯光。扬勾出笑容,大哥说过万德不喜灯火。他自怀中掏出一小枚铜钱,投入屋内。

 “什么人?”屋内的万德与张顺大惊,同时出声。

 扬与绯丹互看,暗自惊讶。听声音,这两人都有极深厚的内功。更惊讶的是扬,其中一人的声音分明是当的张顺。

 扬来不及多想,屋内已迅速冲出两个人。

 “你果然没死。”扬手中的剑寒光闪烁,目光看向张顺。

 张顺惊恐地睁大了眼:“是…是你…二哥,他…他…”

 张顺平灵活的舌头,在见到扬后如同打了结一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万德看他面如死灰的脸,心下已明白七八分,他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紧握手中的鬼工球,缓缓开口:“不知二位少侠…”

 “万德?”绯丹冷冷地打断他。

 “你们——”万德大惊,这两人…这两人居然也会知道他的名字。

 绯丹的剑已出鞘。

 “来杀我吗?”他摇摇头,冷笑,并不将面前两个如玉般的人放在眼中。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力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惟一破例的便是“鬼影”但‘鬼影’世上只有一个,这两个人…

 他冷笑。

 “怎么?不准备出手?”绯丹的剑指向他。

 万德的目光移至扬项上的玉环,眼中腾起杀意,他格开绯丹的剑,走到扬面前:“玉环…是你的?”

 “你认得?”扬面无表情,手却紧握剑柄,万德的眼让他的头作痛。

 万德大笑两声,森地开口:“认得,认得,我如何不认得,你果真是姓奉的儿子。”

 绯丹手中的剑险些滑落。奉?世上姓奉之人并不多…

 难道…难道…

 扬的头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他稳住心神:“是又如何?”

 万德的拳头暗自紧握,眼中杀气更浓:“你…真是奉崇威的儿子?”

 绯丹的角缓缓扬起,原来…原来…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风间门”内,她独爱和扬亲近,可以坦然地接受他的种种关心与关爱。而扬和她一直有着某种默契,也终于明白了大哥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

 她看向扬,他仍是面无表情。

 “你…”绯丹缓缓将目光移向万德“知道我是谁吗?”

 “你说什么?”万德看她。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奉崇威的女儿。”她微笑,绝美的脸让人不敢视。

 万德与扬齐齐看向她。

 “阿,从今天起,我便是你妹妹了。”

 “什么…”扬喃喃低语,头愈发疼痛“绯丹…”

 “你…”万德手中的鬼工球碎片落于地上。

 “没想到吧,你以为奉家灭门了,是吗?”她的笑意加深。

 “你们…”万德退后两步。奉崇威…奉崇威…何时有过女儿?

 “二哥…”张顺目惊恐。

 绯丹的剑尖闪着寒光,如同她如冰的眼眸。

 “动手吧!”

 万德的步伐凌乱,果真——是天意吗?

 扬的冷汗不断自额上滴下,面前的一切忽然天旋地转——梦境现实不断在眼前错,他以剑撑地支撑着自己…

 “阿。”绯丹一惊,转头看向呼吸急促的扬

 扬艰难地支撑着,头痛裂…

 梦中的一切,面前的人…渐渐在脑中重叠。

 “阿…”绯丹扶住他。

 张顺的目光闪烁,悄悄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藏了多,终于派上用场了。他飞快地将瓶打开,将药粉洒向毫无防备的扬与绯丹。

 屋檐上跃下轻盈灵活的人影。

 几人眼前一花,面前飞舞的人影定住,手上拿着一块由裙角上扯下的布。

 “小月!”绯丹惊讶地看着她。

 “这家伙想下毒。”她扬了扬手中已千疮百孔的布扔于地上“阿怎么了?”

 绯丹摇摇头。

 扬月伸手去扶他,万德的手掌忽然扬起,劈向扬月。

 “小心。”绯丹推开扬月,腿一踢,格开万德的掌风。

 “还想耍花招?”扬月微笑,转身看向万德与张顺。

 如花的笑靥,如玉的容颜。

 两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呆立于原地。万德的眼睛睁得极大,喉间发出奇怪的声音,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朝思暮想了一辈子,也为之痛苦了一辈子的笑脸…

 “秋…娘…”张顺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什么?”扬月睁大眼,这个人…怎会叫出她娘的名字?

 “秋娘…秋娘…你真是秋娘…你…你没死,太好了,秋娘,太好了,你没死。”张顺步履蹒跚地走向扬月“你原谅…我了么…秋娘…”

 “你在说什么呀?”扬月退开两步。

 万德的目光由扬月身上移至张顺,变得诡异难测。

 “七弟,你如何…认得秋娘?”

 张顺仰天大笑:“二哥,这是天意。当年京城的武明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娘子秋娘——我青梅竹马的秋娘…二哥…秋娘没死…她没死…”

 “你也认识…武明?”万德的声音愈发诡异。

 “怎么不认识?他抢了我的娘子啊。”张顺大吼“当年,我武功不如他…但二哥…这口气我如何能咽得下——知道我怎么报仇的吗?”

 “怎么报的?”万德走向他。

 扬月的呼吸渐渐急促…

 武明…秋娘…

 “是‘风间门’,我托人找到了‘鬼影’…二哥,全靠‘鬼影’哪。”他放声大笑“若不是‘鬼影’杀了武明,我是不可能进入武家大门的。”

 扬月睁大眼,他在说“鬼影”,他在说“风间门”…他在说武明…他在说“鬼影”杀了武明…大哥…大哥杀了…武明…

 “你…”扬月的脸色苍白。

 “你说什么?”万德的手渐成拳。

 “我找到‘鬼影’,托人找的。第二天便杀了他们一家。”他似已接近疯狂“谁知道是我,谁知道?连‘鬼影’都不知道。”

 万德的目光森。

 扬月紧握着衣角,努力定住自己的心神:“你…说…鬼…”

 “秋娘,”他忽然窜到她面前“秋娘…你不要怪我…我恼啊…你为什么不跟我走…我…我刺你那一刀是无心的。不要怪我…跟我走好吗?跟我走!”

 扬月已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脑中血海一片。

 绯丹皱眉看着呆愣的扬月,推开张顺,将扬月拉至身边。

 张顺还想上前,背上一痛…

 “二哥…你…”他缓缓转身。

 万德咬牙切齿,拔出刺在张顺背上的刀,再用力刺入他膛。

 “二…二哥…”张顺口吐鲜血,目恐惧,不解地闪着骇人的光芒。

 “十二年,我找了整整十二年。没想到居然是你!”万德将刀拔出,再刺入“你杀了秋娘,杀了武弟一家。”

 “你…”“让你躲了十二年。”他再将刀拔出、刺入。

 张顺的身躯僵硬地倒下,血如泉涌,张顺惊恐的双目仍诉说着他的不甘。

 而绯丹早已被一切弄得一头雾水。

 万德走到扬月面前。

 “姗姗。”他开口。

 “你走开。”扬月推开他。

 “姗姗,我是德叔叔啊。”他上前一步“你不记得了吗?”

 “你走开。”扬月捂着耳。

 “姗姗,”他扯下面罩,一张苍老的面孔在月光下格外诡异“你看看我,我是你德叔啊!你看看,你看看我呀!”

 扬月哭出声,拉着绯丹:“绯丹姐…叫他走开…绯丹姐。”

 “小月。”绯丹将她拉至身后。

 “姗姗。”他仍想上前。

 “够了,二叔。”一把寒光闪烁的剑指向他。

 万德僵直地转头:“你…”“二叔,你应该不会是这种年龄吧?”扬冷笑,剑光闪烁。

 “你…你叫我…”

 “二叔。”扬仍保持笑容,剑就这样刺入万德的膛。

 “扬!”绯丹低吼。“我是奉天磊没错。二叔,托你的福啊!”他将剑缓缓拔出,带血的剑尖指向万德的脸“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剑划破了万德苍老的脸:“你这副皮相,该不会是愧疚吧?杀了自己兄弟的滋味如何?”扬的笑容映着带血的剑光。

 “扬,你…你怎么了?”绯丹大吼。万德捂着血如泉涌的伤口,使不出半丝力,手脚僵直,扬的笑脸映在他眼中,仿佛…见到了临死前的奉家人…

 “我最亲爱的六位叔叔,没有漏掉一个。”他的剑滑到万德喉间,轻轻划动。

 万德闭上眼。

 天意啊,当杀了奉家所有人;天意啊,这么多年,夜夜被奉崇威的亡灵纠。是他的失言,答应放过奉崇威的子与儿子,却又惧怕后惹上祸端,便在杀了奉崇威之后,又杀了他的儿,以为从此无忧。谁知…谁知…夜被当年的罪恶所困扰,他四十来岁便已苍老不堪,如果不是秋娘大仇未报,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报应吧!

 他倒下,秋娘…

 秋娘…你的仇已报了…

 “再见了,二叔。”扬再将剑深深地、深深地刺入。

 “扬。”绯丹出眼泪。

 扬将剑拔出,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格外显眼,他手中的剑仍滴着血…

 缓缓转身,角上扬,像是某样东西入脑中——

 白衣…滴血的剑…转身…笑…

 眼前的血红逐渐变深、变深…终于变成了一团漆黑。

 她跌跌撞撞地跑入大厅。

 娘又打她,好痛啊!可她不怕痛,也不怪娘,娘只有在哭的时候才打她…但娘看见爹就不哭了。她不想娘哭,只好来找爹。

 “爹——”

 刚跨入大厅,还来不及反应,人便腾空而起:“爹——”

 她尖叫一声,爹…将她提在面前,她紧闭上眼,紧抓着爹的前襟。

 “武明,拿女儿挡剑?”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

 武明轻哼一声,使劲一扯,将她扔在地上。她在额撞上桌角后跌在地上…好痛…她咬着不敢哭,哭了爹会像以前一样打她…伸手一摸…是——血…她惊恐地抬眼。

 爹已经倒在地上,背对着她的白衣人的剑就这样刺了进去。

 “…”她张大嘴,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他手上的剑仍滴着血…缓缓转身…他…在笑…他看到她了…她紧紧缩在桌边,他看向她,手中的剑扬起。

 …

 再醒来…

 刺鼻的血腥味儿让她的胃剧烈地翻滚,她眼,额角仍隐隐作痛,看向大厅…

 屋子怎么变得…

 “娘!”她看到了倒于爹身边的人,爬了过去。

 “娘!”她抓着娘的手“你睡了吗?娘。”她用力地摇着娘的身体。

 “娘,娘,你不要睡了,娘。”她哭喊着。手上传来濡感,她将手摊平…

 又是血…

 她站起身,向后院跑去。

 “王伯,娘在血…王伯,王…”

 她呆住了。

 满园子的…血…血人…

 “啊…”她尖叫着,跨过一个又一个的血人,冲向门口。

 满身是血的她跑入一座破庙,被人当成了疯子。

 “你怎么了?”一个全身污黑的小男孩走到她身边。

 “我…”她哑然,再次陷入黑暗。

 以后的两年,她麻木地跟着两位小乞儿在街上乞讨,直到再次遇见那个白衣少年,封闭了两年的充满血光的那一晚的情景再次在脑中复苏,满园的血人再次充斥于脑海…就…就是这个人…就是他…

 “你叫扬月。”他角含笑。

 “扬月…”

 “对,”他角仍含笑“我是你大哥。”

 “大哥?”

 …

 “大哥。”

 …

 “大哥心里可有扬月?”

 …

 “我现在很幸福啊!”

 …

 “我不会离开‘风间门’的!”

 …

 “大哥在哪儿,扬月便在哪儿!”

 …

 “只要大哥不讨厌扬月,扬月…会一直跟着大哥!”

 …

 大哥…大哥…

 是大哥啊…为什么?

 是大哥…

 “小月。”扬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唤着她的名字。

 “大哥…”她喃喃开口。

 左苍南坐于沿,深深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她…已经知道了…

 明知这是迟早的事…

 她现在在想什么呢?一定很难受吧!他轻轻抚过她异常冰冷且苍白的

 “大哥…是…真的吗?”扬看向他。

 他点头。

 扬闭上眼,出门去。

 屋内的另外几人茫然地看着这一幕…绯丹无言地看着左苍南轻抚扬月的脸,深口气,示意大家出去。

 “绯丹姐…”红菱在关上门时开口。

 “不要问。”她冷冷地打断红菱,转身消失于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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