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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入夜后的窗外雪花纷纷,整个大地静寂得无一丝声响。

 单骑策马先行赶回的敕烈,带着一身疲惫轻推开房门,忽让前那缩成一团的人儿惊得睡意顿消。

 他不是要她搬去书斋吗?他抱着深深的怀疑搜寻了一下记忆,半晌后,他才发觉自己自始至终从未和她提过这件事。

 他扬眉,心中有些恼意,没想到一整天的策马赶路,图个早些回自己的榻舒适的睡上一觉的美梦就此破灭。

 他梭巡着房间,顺鼻的松香砚墨,散放令他安神的香味,紫檀木不断惑着他。

 他心一横,决定叫醒她。

 “咦?”他伸手将她摇醒,却被她头上那对飞翅制止动作。

 他好奇的蹲身查看,原来是她怀抱着一个布偶,他不恼意顿无,角挂上了笑意。

 他眼眸轻扫了一下像个孩子般沉睡的她,不料他的蓝瞳像遇着了磁石的铁,硬是移不开目光,定定打量起她来。

 乌黑秀发一半盘成了微偏的发髻,另一半则编成辫子垂在前,清丽不施胭脂的素脸有着自然的绯红双颊。

 她闭着眼,一脸陶醉又沉的笑,让敕烈有些讶异,原来那张在他眼前总拘谨不安的柔美小脸,在睡梦中是如此天真足,可爱得宛若小太阳般。

 小太阳…敕烈脑海不忆起那张在蓝天碧海中,伴着水花扬起的阳光般灿烂的笑脸。他不自觉的抚触她有如沉溺在幸福中的小脸,让他有股熟悉的温馨感,仿佛记忆中早就有个她,这奇异的感觉,让几乎忘了什么是柔情的他陷入不可思议的甜蜜思中。

 他的大手忍不住滑向她纤细的玉颈,忽略心中那份淡淡怅然,但求单纯享受她光滑皮肤给予他脂腹的足,以抚慰他孤冷的心。

 颈项上游移的酥,使香甜睡梦中的昭伸手去抓。在碰到大手的瞬间,她的眼睫惊骇的颤动,对身旁忽现男子的浑厚气息,全身发无不耸然起立,旋即,她仓皇的张开眼惊呼出声“啊——”

 敕烈被她突来的呼声震得羞愧的收回手,充满歉意的道:“对…哦!”“不住”二字尚不及出口,他便被昭惊慌失措的身子撞上口。

 他反的伸手一把将惊慌的人儿扣住,她顾不及看清他便抡起小手拼命往来人膛捶打。

 “放开我,救…”昭口里的呼救声忽地被淹没。

 敕烈渴望的将热凑近那似有甘泉的红,一种从未有过的情如迅雷般快速地自他跳动的心口扩散至全身血

 对她占有的野心,好似他懂得男女情事后便一直追寻的冀求般,莫名又不可控制。他恋似的汲取她口中的馨香,翻动她的丁香小舌。

 这滋味并不教昭十分难过,甚至让她有种被需要的荣宠感。忽地,大掌自她后脑滑向她柔软的前,这教人不安的抚触让她摆向下沉沦的念头。她使劲往逗留在她齿间的狠狠的咬下去。

 “啊!”他吃痛的放开她。

 她张开的蒙大眼,眼前这俊美的脸孔定住,整个人似乎瞬间冻结。

 “我一定还在睡梦中,才会见到幻影吧?”昭呓语般的道。红微张着,无法确定。

 “幻影?你要不要也尝尝自己鲜血,看看是不是幻影?”敕烈双眸转黯,沉如黑潭般的瞅视着她。他习于女人热情的投怀送抱,对她这行径,**难耐的热火瞬间转为忿然。

 昭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虚幻,于是难为情的道:“对…对不住。”

 她真气恼自己如此用力的咬伤他。

 她又慌又悔的执起绣帕,怯怯的伸出手,仰着头,小心翼翼为自己所犯的错收拾残局。

 她是心疼他的,但只要一想到新婚之夜发生过的事,她还是有些害怕。

 他对她见着他时总是如此担惊怯懦的模样,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闷得让他的怒意退了大半。

 “算了,这点小伤不碍事,夜也深了,你就寝去吧!”敕烈按下她的手道。语毕,他掉头便走。

 空虚的感觉忽自四面八方涌进昭心口,她的身子僵了一下,话管不住的窜出口“王子…”

 敕烈转过身,以询问的表情看着她。

 惊觉自己有留下他的蠢动,她不羞得脸几乎要贴上前,不安的轻后支吾的小声问:“妾身是想问…王子不就寝吗?”

 他有些讶然,心想他或许应趁此机会赶走她,收回这唯一能让他好眠的地方,但念及自己残忍的打断她的香甜好觉,他又不心软“你睡吧!我虽贪恋我的紫檀木,但我一向不习于与人共枕,我还是上书斋睡上一觉好了。”

 他的话让昭一呆,她忽地张大眸子。

 不会吧?是她听错了吗?他说他一向不习于与人共枕,那也包括米娃娜吗?

 讶异和浓浓的欣喜情绪窜上心头,她毫无迟疑的抬起头,对敕烈将离去的背影急唤道:“王子请留步。”

 他转回身,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望着她。

 昭心底的喜悦漫过咽喉,体贴的说:“这会儿书房的炕上定是冰冷得难以入睡。王子长年在外征战,营帐内打盹虽说是习以为常,宿更是常有的事,但今夜好不容易风尘仆仆赶回来,该在房里安稳的睡上一觉才是。”

 敕烈蹙眉不语,挣扎是否该留下。

 她见他伫立在原地,随时会拂袖而去的幕样,一时心急的央求道:“我保证绝不会吵着你,我会在书案那儿安安静静的看书,你就安心的在这睡一宿,好不好?”

 敕烈没回答她,对她没有以妾身、王子相称有些惊讶,打量起她来。

 他发觉,她这有些孩子气的认真模样极为可爱,也很适合她。

 这会儿昭更紧张了,她急忙再道:“要不这样好了,我先去喜儿那,房间留给你,你便可不受打扰的好好歇息了。”

 语毕,她匆匆抱起仙子布偶,一副生恐动作慢了些他便会离去的幕样,急急忙忙跨出步。

 “站住。”敕烈开口止住她的脚步“外面风雪这么大,你这么跑出去,是想生病吗?”他语气里含着满满的责怪,却有种说不出的关怀。

 他对她见到他总像耗子见到猫般的惊惧模样感到极不是滋味,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后,将身上披风下递给她“披着吧!”

 “谢王子,妾身告退。”昭欣然又感动的接过披风,心底一股暖缓缓出。她披上披风,含笑步出房门。

 ☆☆☆

 由于敕烈是一路自哈哈那策马归来,所以直至翌午时过后方自睡梦中醒来。

 他半掀起眸子,惺忪的看着这一室喜红的新房,一张甜睡模样的笑颜浮上心头,让他角扬起柔情的弧度,大手不自觉轻触昨夜被咬的

 正当他陷入思量时,房门被人踹了开来,随着嘈杂的怒骂声和劝阻声,米娃娜怒气冲冲的出现在他面前,一脸不肯信服的质问道:“你真的在这待了一宿?”

 敕烈不语,连正眼都不瞧她,迳自起身着衣。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米娃娜气得把鞭子往眼前的几案使力挥去。

 “别撒野,你知道我一向不喜人擅入我的房间,更厌恶人在我面前发泼叫嚣。”敕烈目光冷沉的答告道。

 “那个该死的孙公主呢?她进出你的房,还上了你的,你怎么说?”米娃娜咄咄问道。

 敕烈停下着衣的动作。他最气恨轻忽他的话和不守规矩之人,她如此没有分寸的问,更以低俗的字眼说他的王子妃,孰可容忍?

 他脸一沉,杀人般的目光投向她,冷冷的说:“也许是总管没和你说过,若让我再听到府里有关明朝孙公主之类的称呼,我定严惩不恕。”

 “你…”米娃娜深知他言出必行的严厉作风,强忍怒气咬牙道:“好,不进你的房半步,谨遵你订下的规矩。”

 语毕,她气炸的转身就走。她誓言要将那晦气的女人彻底解决,让她没有机会再接近烈龙!

 敕烈看着米娃娜怒气冲天的背影离去,不有些烦躁,一种说不上是愤怒抑或担忧的挫败无力感,开始深深绕着他。

 他不耐烦的张望了一下向来只有他一人独处的房间,在一室喜红下,竟有种令他不可思议的冷清感。

 这房间看似没什么改变,却让人觉得好像少了一抹该在这儿的倩影。

 他懊恼的踱到堆满了书画字帖的案前,顺手拿起昭的画作,他随口诵出画上提的诗“夕怀空意,人谁感至?飞沉理自隔,何所慰吾诚?”

 画中孤舟追明月,细水环重山,她夕所怀为何?思乡?抑或心恐和亲使命难成?

 敕烈不对桌上其他的画作有兴趣,兴起窥探她内心的好奇,他坐上椅子,翻起她那叠笔工细腻、字迹娟秀的字画。

 “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泵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一篇路遇情人别有所爱的忏恨情爱之作,曲折中传达出虽失去所爱,却仍让死心眼的她选择痴爱下去。

 “真愚傻。”敕烈下了一个评论,放下一幅圆月、桂柳相映下,竹亭帷幔飘扬的画。

 他一手取、一手收的慢慢看着她那叠近百张的诗画,不赞赏她竟如此才华洋溢。

 她的世界是那么多彩多姿,海洋的深奥、蓝天的宽广,陆上海里、天南地北、中原西域、天上人间全然罗概。

 他一一将她的画、诗和信手短笺细细品味,深深臆想,逐渐明白,她看似简约单调的山水景物、花鸟树影之间,全是为不能成就一份情而苦的情绪,抒发她内心的情意。

 她的心早有所属的臆测出现在脑海中,忽然有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向他袭来。

 他将她载满了苦情的字墨收好,分不清该为她身为他王子妃却爱着他人而气怒,还是该为她心有所爱却被迫和亲而幸灾乐祸,总之,闷闷然的情绪让他的心难以平静。

 ☆☆☆

 在没有什么人可支派的情况下,昭累得两脚发酸,终在夜幕低垂时分备妥了洗尘宴。

 她匆匆换上喜儿为她准备的那套橙橘衣裳,回到厅堂,准备做个称职的女主人。

 “王子妃,米娃娜公主说她尚感疲惫,所以不来了。”

 “王子妃,金熊勇士说稍染风寒,不适饮酒,也不来了。”

 “王子妃,孛帖儿王后和公主们也说不来了。”

 “主子,王子说有要事与可汗和兀达王子商量,他们也都不来了。”

 不来了、不来了、不来了…这些回禀的话将昭脸上的笑容没,她难掩寞落的低垂下头,心里难过的自嘲,呵,还真应了昨儿个喜儿所说,多做多错,白忙一场,还落得人嫌弃。

 空无一人的洗尘宴,教她这张罗了整的主人情何以堪?

 “罢了,佳肴已备,与其这么撤下,不如大伙儿一块进膳吧。”昭坐上主位,扯起角向在场的人道。

 但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她望了一眼伫立在原地的人们,迳自执筷夹菜入口,喝了几杯酒后才又开口道:“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惹怒了你们,让你们厌恶得连和我同桌共食都不肯。但且请你们看在这些佳肴美酒的份上,尽享歌乐舞嫔的表演吧!”

 喜儿拉着平与她谈得来的可儿、佳儿率先坐下,随即一位乐师敲起钟开始演奏,乐声响起,众人才渐渐入座。

 昭难过的情绪稍减,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她含笑执起酒杯,一杯接一杯。

 与他重逢后,她总因太在乎他而胆战心惊,为他而喜、为他而悲,活得毫无自我,一颗心更从未真正平稳踏实过。

 累了,真的,只求今宵纸醉金,莫管明

 也许是太过疲惫、太过感伤,她很快的陷入这自饮自醉的快乐,过不了多久,她整个人便飘飘然。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态,她在微酣之际,踩着蹒跚的步履走回房。

 就在要推开房门的刹那,她尚存的理智唤住了她的手,她苦笑一声,转身往书斋走去,离开原该是他的房间。

 迷糊糊的往书斋里的上跌坐下,望着眼前桌上的酒菜,不疑惑道。“咦?我有教喜儿暖炕、点灯和备酒吗?”

 “呃!”一个酒嗝,把她的疑惑抛往九霄云外。

 她微启红,因为喝了酒而全身发热,她不由得松开衣襟,出白细致的肌肤,摇摇晃晃的往桌旁走去。

 她斟了杯酒,向闪烁的烛火敬道:“弃我去者,昨不可留;我心者,今多烦忧。”

 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啊!昨夜她是抱着何等喜悦入梦,怎么过了一个白昼,便又多添情伤入眠?

 她无奈的一口饮尽杯中物。

 仰起头,她掉发簪,傻笑着道:“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呵!散发弄扁舟。”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绕圈,甩着如瀑的乌发,一滴泪不由自主的悄悄从眼角落下。

 此刻,原就待在书斋喝闷酒的敕烈,在褪去衣物后自屏风中步出。他只着单衣,一手抱住将要跌撞到几案的她,道:“刀断水水更,举杯消愁愁更愁。”

 他以这句诗劝她,也劝自己。

 转得头昏脑的昭抬起头,眼睑沉重得几乎张不开,望着那醒着抹不去、睡着又梦见的俊脸,心中的苦涩不让她气怨难平。她气愤的指责道:“什么刀断水,举杯消愁?是落花有意,水无情才是。”

 她扯着他的衣襟,像审问般的问:“为什么?我不懂,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相遇,可说是有缘有分,为什么上苍还让我受这种苦?”

 胃一阵翻扰发酸,她难受得捂住口。“恶——”

 “小心。”敕烈撑扶住她,拍抚着她的背。

 “没事,我没事。”昭挥手道。她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向他问清楚。

 她抬起头,张着朦胧大眼望着他,极专注的想看清她深深贪恋多年的蓝眼珠,怎奈他不断胡乱晃动,她只好伸手捧住他的脸,忘情也感伤的问道:“你心里没有我对不对?可我心里却从未没有你,你知道吗?”

 她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眸,手不舍放下,小小头颅无力又疲软的靠在他膛,继续认真倾诉“我终于彻底明白,我自始至终都未会放下过你半分,不管时空如何变换,人事如何不同…真的,只不过是把你深深收藏在心里…放不下,经过这么多年,连遗忘一分都没有…我忘不了,不能不爱…纵使万劫不复,我也会如飞蛾扑火…”

 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呢呢喃喃,却深深扯动敕烈的心。

 他不难掩失望的情绪,他竟差点将醉了的她诉说的对象误认为自己。

 呵,经过这么多年,连遗忘一分都没有,她爱得可真是义无反顾啊!

 而他真是醉得可笑,胡涂得可恨。

 他伸手将她的双手拉下,语带艰涩的道:“你…喝多了,醉了。”

 手忽然被拉开,昭不服气的坚持道:“没错,我是喝多了,但我清楚明白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敕烈别开眼。她是如此坚贞的爱着别的男子,他的心口不了妒意和气怒。

 “为什么别开脸?我又做错什么?惹怒了你什么吗?”她不悲从中来,嘟起红难过的问道。

 她不懂,为什么一片赤情真心换不得他半丝和颜悦?她的心痛得几要发狂啊!“你知道我爱你爱得有多苦吗?难道你就真的不能爱我?纵使…我将心捧给你,都不能卑微的换得你一丝丝的爱吗?”

 她说得如此肝肠寸断,他的眸子忍不住拉回,对于她那真切的渴求,他心底不希冀,她是为他而如此。

 但可惜的是,她并不是。

 这事实是残忍也是无情的,不可否认,他十分在乎她心中所爱的是别人,这对他虽不能说是伤害,但却是不悦和遗憾的。

 也因为如此,他才会蓄意在今夜的洗尘宴,让她受尽羞辱。

 “自做孽不可活。”敕烈狠下心道。

 他不需要同情一个情感背叛的子。

 感情向来内敛的昭,好不容易放下心防道出爱恋,却遭他这句伤人的话一刺,不一会儿工夫便再次将情感全数隐藏。她心口这么一紧闭,那些甜蜜的期望也被她丢出心房。

 半梦半醒的她用力将他推开。

 “没错,一切是我自做自受。”她踉跄的往后退,眼里是满满的自责和后悔,两串泪似断线珍珠般落下。

 敕烈被她这么使劲一推,脑子清醒了几分。见她的泪像控诉般的成串掉下,他的心又何尝好受?

 毕竟他未曾给过她半分柔情善意,怎能怨恨她别有所爱?算了吧,念在她无辜又诚惶诚恐的来到大蒙,且让她过她的日子吧。

 他无奈的努了努嘴,有些难困的道:“仇敌联姻,虽心有所属,但错误已成,咱们实毋再彼此为难,你就好自为之吧。”

 敕烈转身步向屏风,准备着衣离开。

 “心有所属,毋需再彼此为难?”昭喃喃重复他的话。

 她为他而退让,成全他和米娃娜,让自己成为王子府里的一缕轻烟,他还怪怨她为难他?

 由爱生恨她做不到,但因妒生怒她却无法控制。

 她猛然拭泪,趋前拉住他,眼中透着质疑、愤怨,语带不甘的道:“没付出真爱,怎知付出真爱而失去所有的痛?你说得可真风清云淡啊,烈龙王子,镇邦大将军。”

 她知道自己倾诉的对象是他?那她所说的话不就…敕烈角不受控的动了几下,苦涩的心好似被胡涂的厨娘撒下过多的甜酸咸辣,呛得他难以言语,整个人僵愣住,手上那只正准备挂回颈项的怀表滑下,掉落在她脚边。

 昭的醉眼轻扫了一下脚边似曾相识的破损怀表,又把目光拉回他身上。

 敕烈轻轻拉开她的手,弯身拾起他最珍视之物。

 昭痛苦而狼狈的望了一眼被他拉下的手,不轻笑自己那藏匿了多年的爱“呵,窃占你大蒙中原国土、戮杀你大蒙勇士将领的明朝朱氏之人,怎配与你言爱呢?”

 真可悲,不论心口是如何痛得难耐,她依然不能拂违他。

 昭眼角的泪水,悄悄进发鬓,消失不见。

 敕烈见她的头痛苦的晃着,眸子不酸涩了起来,他将怀表置于一旁,把她一把抱起,劝慰道:“你累了,也喝多了,就别再说,也别再想,上阖上眼好好睡一觉,让自己舒服些吧。”

 不止她,他也需要,他的心被撼动得将要崩裂。

 他决定抱她上后赶紧离去,结束这一切。

 昭躺在这梦寐以求的怀抱里,泪痛苦的决堤,她不低声悲泣道:“我不懂,为什么每见一次面,甜蜜、痛楚、无助、嗔怒杂的情绪便更加深刻?难道真要到苦涩堆满了口,累积到了喉头,直到嘴边,连吃饭、说话都感到又苦又涩时,才能彻底醒悟不去爱吗?”

 她吐出的一字一句,落进敕烈耳里,如火球般融化他冰封多年的心,他难受得不得松开强抿的,重重的气,要自己的心平静。

 他无法就这样抛下痛哭的她,但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他抱着她靠坐在沿,不敢看她,更不敢安抚她,静静的让她在他怀里宣

 他不明白她对他的爱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但他知道不论如何,他也只能给她这些,也只给得起这些,因为他的心中只有,他最初也最终的爱恋。

 不知过了多久,昭的肩头不再动,泪也止了。

 累了、倦了的她,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止。

 敕烈见她阖上眼,于是轻柔的放下她。

 昭似忽自云端掉落般惊骇,在他的手要离的刹那,用尽所有力气深深环抱住他,苦苦央求道:“不,别走,求你别走!不爱我也罢,就陪我这一夜,求你…”她好怕一人冷清寂寥的抱着悲伤、痛苦入眠。

 六年前与亲人分离独自在小船上时如是,如今与念恋之人结缡后亦如是,被暖暖的身躯拥抱的温馨和安全,她真的很渴求、很需要,尤其在今夜。

 敕烈的心从未如此震撼,他垂下眼睑,大手不舍的抚慰她趴附在身上的小小头颅,苦涩的道:“何苦这么傻?”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再短暂也是一偿宿愿。”昭轻轻道,泪水再度涌出眼眶。

 敕烈眼中忽而闪现灼热的光芒,为她的执着而撼动的心终于不再防备,汩泪不止的暖不断释出,熨烫着他全身。

 他的双手捧起她的脸,见到她肿若核桃的双眸,不舍的自她耳畔往眸子移动,吻去她的泪水,之后细细的吻落在她的芙颜及玉颈上,一路延伸到她起伏的口,为的都是拾起她为他垂落的滴滴伤心珠泪。

 她对他突然给予的怜惜感到全身酥软,身躯不自觉的贴在他身上,柔荑恋的搭上他肩背。她求他吻她,他立刻封住她的小口。她把病入膏肓的爱寄予舌与他纠,两人火热的舌纠在一块,几乎分不开。

 他让她得全然无法自拔,脑子里想的只有她曼妙的娇躯,但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困难的放开她,爱不起她又怎能如此辜负她的真爱?这岂不得她更痛苦?

 昭视他的眼光,眸中闪着某种动人的灼烈,她大胆的松开颈后的细绳,亵衣迅速的褪下,她执起他的人手,复上她满的雪峰。

 此刻,谁也不愿明说,只将深邃的惆怅埋人心底,将不能开启的无尽浓情意,一次一次的传达给对方。

 他狂烈索求只有她能给的足,她付只能由他安抚的空虚,这难溢于言词的情爱,在两个躯体的契合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灰蒙蒙的伴着雾气,敕烈自睡梦中苏醒过来,是怕张开眼无法承担?他全然清醒的闭着眼,一身赤luo的拥着昨夜一次又一次被他拥有的昭。他不对这序的行径忐忑不安。

 许久后,在晨鸟的吱吱催唤下,他才轻柔的将她枕着的手开起身,蓝眸映着那不起他狂烈索求而疲累的睡容颜,愧歉、难过掺杂的心绪,不让他眼眶泛起水雾。

 他不舍的、温柔的为她盖上被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他现在唯一给得起的吻,带着不知是不舍还是害怕的心情,在天未大亮前悄悄离开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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