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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次看牙之后,我的牙痛像是怕了我找牙医对付它,再也没有发作,我也乐得轻松。

 “今天有三束花要送。”可乐低著头,手指快速按著电子计算机的数字键。

 可乐这几天做事都不怎么起劲,连吃饭都没有胃口,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吧。才短短的三天,她经历了一场暗恋,而暗恋的对象可能连她是谁都不记得呢!

 记得柴门文在《鱼树》这本书中有一段写道:大部分的女喜欢听到朋友被甩,而且有助于友谊的增长。

 我就是属于这大部分人之一。

 挂在门上的铃铛声响起,我知道有客人上门。

 “光临。”这句话平时都是由可乐开口的,不过这几天她心情不好,由我代劳。

 一个身材高大,身著棉质上衣和剪裁合身休闲的男人走进门,由他的穿著可以看得出他有很好的品味,此外,他的笑容也很,自然而不做作。

 “请问陈美里在吗?”

 “美里?!”好久没听到美里这两个字了,每次听到都觉得很好笑。“美里!外找!”我望着可乐大声地喊著。

 可乐抬起头来,看到来人,她变得很慌张。

 “林明达,你怎么来了?”

 林明达?这个气宇非凡、风度翩翩的男人就是林明达!可乐暗恋的男人?我赶紧收敛起三八兮兮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退到一旁。

 其实我退不退后都已经无所谓了,可乐和林明达眼中只有彼此,根本也看不见我。

 “刚好路过,所以进来看你。”林明达搔搔头,不好意思地对著可乐说道。

 “真不好意思,应该是我亲自去向你道谢的,那天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如果你想向我道谢的话,可以请我吃饭。”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什么时候有空?”可乐的脸颊上出现两朵粉红色的云彩。

 “随时都有空,不过今天我想买些花回去在办公室。你可以为我介绍吗?”

 他们两个忘我的交谈著,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一旁,倒像个不存在的物体似的。如果在从前,一向不容许别人忽视的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加入话题,让在场的人都注意到我,不过这一次状况不同,可乐是很难得才有个对象。我决定自动消失,把场地让出来。

 拿起可乐前一天扎好的花束和写上客户住址的便条纸,我俏俏地走出花店。

 骑上摩托车,我不想着,林明达这样有魅力的男人实在很少见,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我都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所以像可乐这样阅历少得可怜的女人只见他一次就对他难以忘情,这一点我绝对可以理解。但是那个林明达怎么会喜欢上可乐,还主动找上门来?

 吸引他的是可乐的外表?不可能。可乐长得不是那种看一眼就会被吸引住的,她是那种看久才看得出特有味道的女孩子。论身材嘛,可乐的身材也略嫌丰腴,这一点我也常常劝她,如果她能少喝点可乐,绝对会有一副标准身材,偏偏她就是没办法拒绝可乐的魅惑。

 才花半个小时,我就送完所有的花束。上一个大问号还没有想通,下一个小问号又出现。

 不知道林明达走了吗?万一我这么回花店,而林明达还在,我岂不是坏了可乐的好事?

 照惯例,开开小差吧!

 走进一间大型书店,我随手拿了一本看起来很好笑的书--《一只狗的生活意见》,书名看起来满有意思的,封面也不错,我就地翻阅起来。

 这本书不负我所托,还满能为我带来笑果的,看着看着,我不为书里有趣的形容给惹得咧嘴大笑。

 在安静的书店里,突然传出夸张的大笑声,我想任何人都会移过视线,多看两眼吧。我知道有好几个视线偷偷地看着我,他们大概觉得我精神异常吧。无所谓,反正没有人认识我。

 “蔡佳禾。”

 我的名字?不会吧?!这个地方有人出现?我看着声音的主人,是个从没见过的男人。

 男人高高瘦瘦的,穿著白色衬衫和淡褐色的西装,他有一张干干净净的脸,留著不搭调的小平头。

 我肯定自己不认识这样子的人。我的男朋友们穿著总是千篇一律的T恤加牛仔,要是被我看见哪一个朋友穿成这样人五人六的,我不当场笑翻才怪。

 “蔡佳禾,你昨天没有来复诊。”小平头再度开口。他身上飘著淡淡的药水味。

 我嗅嗅药水味,真是有点熟悉的味道。“复诊?”印象中好像有人叮咛过我这件事情。

 “你的牙齿再不治疗的话,可能要拔掉了。”

 我盯著小平头男人。小平头…小平头牙医?!那个叫做…关…大钲的小平头牙医!

 “牙医?”因为少了眼镜和口罩,找还不能很确定站在我面前的小平头就是那个小平头医生。

 “你没认出我?我是关大钲,前几天还帮你看过牙。”

 我又点头、又摇头的。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上牙医?最教我惊奇的是,他居然认得我这么一张平凡的脸蛋。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你,刚才看你张大嘴巴哈哈大笑时才注意到,好像看过类似的牙齿,才想起来你是我的病人。”

 像是听到我心里的疑问,关大钲认真地说道。他话中好像有些讥讽我不该满嘴烂牙还咧嘴大笑。

 “你平时都是以牙齿来认人的吗?”在牙医面前,我决定尽量少出牙齿,闭著嘴发出声音就像在嘴巴里放了一颗鸡蛋一样,声音听起来浊浊的。

 “当然不是。”关大钲好像觉得我的样子很好笑。“你不必特意的不张开嘴说话,这里不是医院。”

 对喔!这里又不是医院,我怕什么?

 “你看起来和在医院的时候不大-样,所以我一时没认出来。”我恢复平时的说话方式。

 “是眼镜和口罩吧?”

 小平头医生满有自知之明的。

 “对啊!”我笑答。

 “没办法,帮病人看病时,常常被得满脸水,所以才戴上眼镜和口罩。”

 他这么说,我倒是很能体会。前天自己也对著他张著大嘴,将满口烂牙对著他,可能在治疗的过程中,我的口水也曾经在他的脸上吧?想到这里,不想对他说声抱歉。

 “真不好意思。”在正常情况之下,我想到什么就立刻说出口。

 “什么事情不好意思?”小平头医生抚著下巴。

 “没有啦,只是觉得自己的牙齿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啊。”小平头亲切地说道。

 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没有在医院时的冷淡,而且还满亲切的。

 真奇怪,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我还把他跟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联想在一起?对了!是他奇怪的扭动颈椎的动作。

 “你的脖子今天没有…”我学著第-次看到他时,他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的怪异动作。

 “啊?”他耸耸肩,满脸疑惑。

 “上个礼拜我去看牙的时候,你一直这样。”我又学了一次。

 “哦!”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了笑。“那一天我睡落枕了,脖子不舒服,工作时又需要一直低著头,所以做做颈部运动,舒缓一下颈部神经。你的观察力倒是满强的。”

 “还好。”我心虚地回答。总不能说我觉得他像变态吧?

 “明天有时问来复诊吧?”

 我想了想,反正花店有没有我在都一样,现在可乐的恋情又刚萌芽,那个林明达应该会常常来造访吧,与其待在花店当电灯泡,还不如利用时间把牙齿一次搞定,永除后患。

 “有。明天我一定复诊。”我爽快地答应道。

 “不要忘记了。你的牙齿状况真的很糟糕,再不看好,大概再过两年就全毁了。”

 小平头以说教的口气说道。但是那态度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顶多会让人觉得唠叨些而已。我突然想到我妈。

 一个人比我还要在意我牙齿的健康问题,这样的人应该算是个好牙医吧!

 *****

 “禾禾!你到哪里去了?”

 东逛逛、西走走,我直到天黑才回到花店。可乐看到我很兴奋的样子。

 “我去送花,还有在街上晃了晃。”

 “他来了!”可乐捉著我的手,像个小孩子讨好大人似的晃了两下。

 我知道她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也大致倩得出她要说的话。

 我仿佛看到几年前我正谈第一次恋爱时,也是这样拉著可乐的手,兴奋地说著和初恋情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而可乐总是笑眯眯地听我说每一件事情。现在是我回报她友谊的时候了!

 “我看到了,那个林明达。”

 “你看到了?怎么会?你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可乐像是很惊讶似的。

 “喂!他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店里,还是我先招呼他进门的。陈美里小姐,你完蛋了!你眼里真的只有他,连我这个朋友都看不见了!”

 “是吗?”可乐还是有些迷糊的脸。

 算了!哪个女人不是有了异便失了人?我懒得追究可乐对我的视而不见。

 “怎么样,他不是约你吃饭吗?”

 “哪有啦!是我要谢谢他,所以请他吃顿饭。禾禾,你明天中午有空吗?”

 “我也可以去?”

 听我这么问,可乐出为难的表情,我也知道了答案。

 “我最近牙齿痛,可能吃什么东西都不方便。”我知趣的替自己和可乐找个台阶下。

 “是吗?真可惜。我和他约了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餐。”可乐松了口气。

 “我看店吧,反正没什么事,”我想,这才是可乐问我有没有空的真正目的,而我也猜对了。

 突然觉得恋爱中的朋友很可恶。我想我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以前我陶醉在恋爱中的时候,也对可乐这么可恶呢?

 *****

 林明达果然在第二天的中午准时出现。他穿著样式简单的西装,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都觉得他很有格调。

 “请问美里在吗?”

 昨天还称可乐陈美里,今天就单喊美里了!他们两个的进展比我想像的快上许多。

 “她在洗手间,等一下就会出来。”

 可乐站在门口张望了有三十分钟之久,说是怕他会提早出现,怎么知道意说来就来,她憋了十分钟才忍不住的跑到楼上洗手间。没想到她才上楼三分钟,林明达就出现了。

 真糟糕,我也不知道怎么招待他才好。

 林明达笑了笑,主动地问道:“你是美里的朋友?”

 我以为林明达大概不会搭理我,不愧是个成,还懂得一些人情世故。

 “我是蔡佳禾,和可乐一起经营花店。”

 和林明达交谈不到两句,可乐已经飞奔下楼。

 “明达!”

 她大概是听到林明达的声音,所以有些着急吧。不过上下一层楼的距离,居然也跑得脸红气的,可见她多拼命的想见到林明达。

 “可乐,你上完厕所了啊,林先生刚到。”

 我好意地说明一下目前的状况,没想到居然遭到可乐的白眼;虽然只有短短一秒钟,不过我的的确确看到可乐瞪了我-眼。

 “美里,你的朋友为什么叫你可乐?”可乐一出现,林明达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

 “没有啦!人家只是比较喜欢喝可乐。”

 “很可爱的匿称,以后我也这样喊你可以吗?”

 “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我哪管得著。”

 哟!当着我的面就打情骂俏起来。

 “你们不是要出去吃饭吗?”我好意地提醒道。

 “对喔。那我们走了喔,店就麻烦你了,禾禾。”

 我突然想到下午挂了牙科门诊。“可乐,你下午四点前可不可以回来?我挂了牙科门诊。”

 “我知道了,放心。”可乐允诺道。

 ******

 不知怎么著,这一天下午花店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起先我还精神奕奕地应付自如,到最后我简直像一只小蚂蚁一样,几乎是用爬行的速度来做每一件事情。

 看着墙上的小木钟,就快要四点了,可乐答应过我四点之前会回来,四点一到,我就解了。

 电话声突然作响,我无力地拿起话筒。

 “小花店,你好。”

 “嗨!”杀猪般的尖锐声音。“我是黛安娜。”

 “黛安娜小姐,有什么需要我服务吗?”我逐字逐句慢慢地说道。听人说过,两个人谈话时,那种气氛是会互相影响的,希望我有气无力的声音能对高频率的黛安娜有所影响才好。

 “我想订一束白玫瑰。”

 她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我的实验失败。

 “白玫瑰花束,几朵?”我一边记下来,一边觉得作恶。

 “五十朵好了。”

 “五十朵。我记起来了,是不是照惯例送到您公司去?”

 她还真是大手笔,五十朵白玫瑰可值不少钱,要我花这些钱去买别人羡慕的眼光,我还宁可上五星级饭店吃一顿最的自助餐。

 “嗯。记得一早就要送来哦!”“喔,知道了。”

 “对了,卡片上给我写上,给黛安娜女神,我愿永远屈躬于你的脚下,成为你的奴隶。”

 “署名还是杰克?”我故意问道,希望她会为自己可笑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没错。还有,明天是你负责送花还是那个胖妞?”

 胖妞指的就是可乐。

 “大概是我吧。”听黛安娜小姐的语气,好像不大希望我出现。愈不让我出现我就愈想出现。

 “你…”黛安娜停了一会。“好吧,随便啦!”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挂上电话。

 “真是没有礼貌的女人。”我嘀咕道。

 墙上的小木钟已经“布谷、布谷”的报响。

 四点了!可乐还没有回来,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去看牙医了。

 昨天是我亲口答应小平头医生今天会去看诊,要是今天没办法去的话,改天要是又在路上遇上他岂不尴尬死了?!

 讨厌啊!为什么昨天我要遇上小平头,还答应他今天去复诊?

 可乐在我搔头弄发、烦不堪的时候,踩著华尔滋般的轻快脚步踏进花店大门。

 “禾禾,你不是要去看牙吗?”

 “我正在等你哩。”我把刚刚以五指耙的头发快速整理好,摆起脸色。“吃什么饭要吃四个多小时?”

 可乐第一次不把我的脸色看在眼里,轻飘飘地说道:“我们又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子情书,梅格莱恩和汤姆汉克主演的,你看过了吗?”

 我简直快气炸。

 “我去看牙医!”说完,拿了随身的小包包离开花店。

 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历尽风霜的小老太婆,忍不住要对身边的每一件事情喟叹、感慨。可乐好像变了,怎么会这样呢?还是我自己太感?

 我生气,但是生气有什么用,可乐根本没有感觉,况且,她也没有错。她去约会,太快乐了,忘了时间,我以前也常常这样的,可乐从没有责怪过我。

 没有人有错,是我自己小器。

 *****

 抵达医院时,还差五分钟五点整。

 医院五点休诊,要不要进去呢?进去个脸,让小平头医生知道我没有食言,这样以后就算路上碰见了也不至太没面子。拿定主意,我跨大步向前。

 这个时间,大部分的人都住医院大门走出,只有我一个人是朝反方向前进。

 走进候诊室,一眼就看到小平头医生坐在背对著门口的位置。

 “关医生。”幸好我还没忘记他姓关。

 小平头医生转过头来,没有戴口罩和眼镜,眼睛笑笑的。

 “原来我还有最后一个病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下班了哩。”

 “五点不到,怎么下班?而且我记得昨天有个病人答应我今天会出现。”他戴上眼镜,接著戴上口罩。

 “都已经超过五点了,还要看吗?反正我已经来过了,明天再看好了。”

 小平头一戴上眼镜和口罩就变成了标准的牙医模样,让我觉得有迫感。

 “都已经来了,还不治一治牙齿?今天看完,明天你还得来复诊。”小平头医生连手套都戴好了,摩拳擦掌的殷切模样。

 我想再商量看看事情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没有事情吗?下班时间还不回家?”

 小平头医生指了指诊疗椅,示意要我坐下。

 我苦著一张脸,慢慢地坐到诊疗椅上。

 小平头没有再说什么话,就和以前一样,专心地对著我的烂牙又钻又的,还照了两次X光。

 好不容易等到小平头医生宣布:“今天可以了!”

 我很快的眺下电椅。

 “谢谢。”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谢。真是痛死我了!为什么这颗牙不看不痛,愈看愈痛?

 “记得明天--”

 “明天复诊。”不等小平头医生说完,我就先接口。

 抚著右颊,我讪讪地走出诊疗室,准备去批价、领药,然后找家看起来很的店好好地杀掉晚上的时间。

 “喂!蔡佳禾。”小平头医生叫住我。

 才没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把眼镜和口罩拿下来,掉医生的白袍,成为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平头男人。

 “你还有事吗?”

 我摇摇头,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等我收拾一下,一起去吃饭。”

 “一起吃饭?你请我?”

 这个问题有些现实,不过是很必要的。我不介意付帐,不过目前我的荷包不允许我太大方,而我又讨厌在公众场所分帐,觉得那样子很不干脆,所以这种事一定要先问清楚,免得事后困扰。

 “没问题。”小平头医生很大方,大概因为他薪水优渥吧。

 *****

 我坚持自己骑摩托车,所以小平头医生只得开著车子跟在我摩托车后面。领著一辆大车在马路上奔驰,这一点令我心情变得很好;另外有一点,是我在骑上车之后才想到的--一个牙医生邀我一起晚餐!牙医生哩!我的虚荣指数一下子高达百分之百。

 我找了家很的牛排馆,看起来就很贵的感觉。不是存心想坑人,只是好久没有吃牛排了,一下子那种恋物瘾上来,很难克制。

 “你很坚强哦。”小平头医生瞪大眼。

 “你跟我的牙齿比较,不会是我的牙齿告诉你我很坚强吧。”

 “才看完牙,你就立刻来吃牛排,还点了丁鼻牛排,不是坚强的人类大概做不到吧。我想看看你待会儿怎么咀嚼。”

 “呃…”我这才想起自己右边的臼齿还隐隐作痛著。真糟糕!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服务生很快的把前菜送上。是一片生火腿和一团烤马铃薯泥。这我应该还能应付吧。

 试著拿起叉子叉起火腿送入口中。天啊!才咬了第一下,牙齿就感的痛了起来,我干脆将整片火腿进肚子里。

 “食物至少得在口中咀嚼过八十下再下去,才是正确的吃饭方法,你这样囫图枣是不行的。”小平头医生说道。

 我觉得他根本是故意这么说的。明知道我牙痛,而且我的牙还是他经手的。

 “我吃东西的习惯一向如此。”忍著痛,我舀了一口马铃薯泥,以刚才的方法入口。

 小平头医生不再注意我,津津有味地吃起他那一份食物,并且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我一些人与人初相处时必问的问题。

 “你还在读书吗?”

 “没有,毕业好几年了。”

 “在工作?”

 “和朋友合开花店。”

 “花店?不大适合你。”

 “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也这么认为。”

 “你说话很直哦。”

 “还好,事实就是事实,经营花店是那种梦幻美少女或是良善小淑女的职业,我怎么装也装不出那种气质。”

 小平头医生笑了笑。

 牛排送上来,我们的问答不得不暂停。

 我皱著眉头,想着怎么将牛排支解下口。

 “放心啦,你等牛排凉一点,然后用左边的牙齿咀嚼就行了。”小平头医生看出我的心事。

 “早说嘛!”我瞪他一眼。

 现在,换我问他答。

 “你为什么会成为牙医?”

 “没为什么,考上了就读,读毕业了就出来看病。”

 小平头医生的回答没什么创意。我还以为会听到什么因为他的母亲牙痛多年,一直没办法治,为了母亲,他才立下成为牙医的宏愿。我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他简直快笑倒在地上。

 “我妈在我当牙医之前就不知道换了几副假牙了,况且我还没听过有什么人牙痛多年没办法医治的,治不好的话就全换成假牙不就成了。”

 说的也是。

 “你看牙的时候为什么特别酷?”我又问。

 “有吗?我不是一直很亲切的问你痛不痛?”

 说到这一点我就有气。

 “我还宁愿你不问我。每次都在我嘴张大大的时候问,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回答你。”

 “对不起!我真的没注意到。幸好你告诉我了,不然以后都没有病人找我看牙了。”

 “哪,现在你知道自己行医时的缺点了,记得改进哦,明天我复诊时会特别注意你有没有再犯同样的毛病。”

 小平头医生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我知道了,明天我一定会特别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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