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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年后,京城。

 “莫缇姑娘,这双面屏风绣实在是太妙了,你又再一次让洪某大开眼界了。”一名外表福态、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座双面绣屏风前,爱不释手地来回翻转着。

 屏风用一个大大的圆形木框。由上下两个卡榫固定住,这特别的设计,是为了让它可以正反面翻转。而木框框住的,是一幅绣在薄如蚕翼的透明丝绸上的伏虎图。这幅图的特别之处;并非那新颖的构图设计,也非那栩栩如生的猛虎,而是原该正反两面都相同的绣图,却因用不同,而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美感。这也是年如意在研发出双面绣之后。又一项重大突破。

 “洪老爷,其实这屏风,也是依着您的意思绣出来的。”改名为莫缇的年如意,莲步轻移地来到洪老爷的身旁。“若非这三年来,您一直不断鼓励莫缇,莫缇根本绣不出这样的作品。”

 “莫缇姑娘谦虚了,是您的手艺高超,又常能绣出令人惊喜的作品。看看您的绣图,现不是千金难求,这可不是靠我就能做到的。”洪老爷摇了摇头,笑得十分开怀。

 “这么说来,莫缇这幅绣图,算是能差了。”年如意也笑了。

 “真是辛苦你啦!王爷的寿辰就要到了,这绣图实在太适合当祝寿礼啦!看看这正面——”洪老爷将绣图转到正面。“用大胆鲜明,虎皮的泽深浅而立体,再看看那虎的双眼,如此锐利,完全显现出王者的霸气,根本就是此图的髓呀!”

 接着洪老爷又将绣图翻转到另一面:“再看看这面,这根本像是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水墨画呀!虽然你只用了黑灰白三,但看看,明明是同一只虎,在这巧妙的用下,却显出他那不平凡的高贵气质,真是妙啊!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当王爷的贺礼吗?这屏风,我实在是太满意了。”

 洪老爷的连连惊叹,让年如意忍不住笑出了声,洪老爷不好意思地红了老脸。“看看我,又让你笑话了。这都该怪你,谁叫你手艺如此出众呢!”

 “那是洪老爷您不嫌弃。”顾客能满意,是年如意最大的安慰了。

 “你就是这么谦虚。”看得出洪老爷心情极佳,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往年如意手里一搁“这屏风的价值,绝不止你当初要求的价,这是我给这屏风开的价,它值得我花这个数目。”

 年如意接过银票,展开一看,惊得连忙推拒道:“洪老爷,这太多了,我…”

 洪老爷将银票连同年如意的手推了回去。“你这是贬低了我洪某的眼光了,我说它值这个价,它就值这个价!”洪老爷果断地道,那口气,可容不得人说不。

 “可是这…”年如意还是觉得为难。这金额根本是多了三倍不止,这让她如何收得下手。

 “你怎么这么傻,我这也是在为自己做面子哪!”洪老爷摇头道“你想想,王爷是喜欢收到价值万两的礼,还是干两的礼?”洪老爷说罢,转身往铺子门口走去。“好啦,就这样决定了。我得走啦,明儿我再派人来取回去。”

 没让年如意拒绝,洪老爷以跟他身形相反的速度,快速离开了年如意的小铺,那滑稽的模样,让年如意忍不住笑了;而洪老爷的举动所带来的温暖,却让她红了眼眶。

 年如意收妥银票,再将铺平略作整理,看看天色已近黄昏,她锁上铺门,快步离去,终于赶在城门关上前出了城。

 城外溪畔有个小村落,三年前年如意一到京城,便决定在此落脚。她决定靠自己的手艺来养活自己,于是卖了大部分的珠宝首饰,买下了城西币集里的一个小铺面。但这样一来,所剩下的银两没法在城里另觅居处,于是经过多次地走探,她最后决定买下溪畔小村落里的一座小宅。

 小宅让年如意非常满意,因为地属城外,所以价格相当低廉,但也没有带给她任何的不方便,因为出了城门,过了桥,拐个弯儿,再走上一段下算远的路后,便可到达溪畔的小村落了,自她在此住下后,村落里的人们给她的温暖,更是让她感动。

 年如意嘴角噙着笑,脚踩着轻快的步伐,先是来到邻门江大嫂的屋内。一入院,一个小小身影冲了上来,年如意像是早有准备般,弯下、展开双臂,就等着那小小身影扑人怀中。

 “娘娘,你回来了!”小胖娃儿跳人年如意的怀中,手脚紧紧抓着她不放。

 “家宝乖,有没有想娘?”年如意用颊贴上家宝柔软胖的脸,左右蹭着,足地笑着。

 “想娘。”家宝配合地跟年如意玩起脸贴脸的游戏,还故意用力贴紧年如意,双臂也紧紧抱住年如意的头。不让她动弹。“黏住了。”

 “哎呀!真的黏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年如意装出惊惶的表情,逗得家宝开心地咯咯直笑。

 “好啦,你们娘儿俩别玩啦,快些洗净手,进来吃饭啦!”江大嫂笑着从灶房走出,手上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菜肴。

 “来了。”年如意将家宝放下,然后牵起他软的小手,两人往屋内走去。

 对江家夫妇,年如意是心怀感恩的。

 三年前她买下了江家隔壁的小宅后,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但她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有孕了。当时她万分感谢老天给了她这个恩赐,但辛苦却也随之而来。

 年如意怀眙的过程并不顺利,初期尤其难熬;她害喜严重,无法自行准备膳食,生产时及产后的调养,也全都是靠江大嫂的照顾。更不用说她每人城开铺营生时,家宝全由江家帮忙照料。没有其它方式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于是年如意只能每月些银两给江家;一开始江家夫妇不愿收她的钱,但她坚持这是贴补自己及家宝在江家的伙食费。江家夫妇推拒不了,只好接受了。

 自此后,年如意每早晚都在江家用膳。家宝则由江大嫂代为照料,日子过得还算平顺。辅子的生意也愈来愈好,年如意几乎可说别无所求了,只有在夜深人静时。难免会因想起连震宇而让心隐隐泛疼。此时她会搂紧睡在身旁的家宝,不断地告诉自己,往事莫提。这也就是为何她要改名为莫缇的原因。

 年如意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该知足了。

 连夫人步人阴暗的房内,忍不住掩起口鼻。她唤人将所有门窗打开,好让阳光及空气能再次进驻满是酒气、晦窒闷的房内。

 连夫人举步来到桌边,盯着趴在桌上、蓬头垢面、满身臭气的男子。强光照在男子紧闭双眼的脸上,男子不适地皱了皱眉,抬手遮去恼人的光线,试着睁开那双满布血丝的眼。

 “谁那么大胆?还不快把窗子给我掩上!”双眼酸涩、喉头干哑,身体的不适让连震宇脾气更加暴躁。“快点给我关上那该死的窗子!”

 连震宇举臂往桌上一击,桌上的酒壶纷纷弹起落地,尖锐的破裂声随之响起,没喝完的酒全泼洒出来,溅得满桌满地。

 “让我再多看一会儿,这就是织纺界的龙头、‘连成织造’的当家连爷吗?”连夫人语中带刺地道“看看这模样,丢到街上,只怕会被人当成乞丐吧!”

 一听来人是他最厌恶的连夫人,连震宇恼怒地咆哮了起来“不用你这女人多事,给我滚出去!宾出去!”

 “你放心,说完该说的话,我自然会走。”连夫人掏出一样东西,丢到他面前。“这是昨有人拿到绣坊,问咱绣坊能否做出这样的东西。听说这双面绣是目前京城最流行的配饰,小到扇配、配,大到挂图、屏风——”

 “现在连府是你跟震永做主,这种小事何必来问我!”连震宇恼怒地打断她的话,他现在没心情听这些有的没的。

 连夫人一股气冒上来,美的脸难得因情绪而扭曲。“你看看你,哪有个当家的样子!”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我出去!”连震宇拍桌,起身,但整个人因委靡多时,一个不小心竞跌坐在地。

 “你放心。我就快说完了。”连夫人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的悲伤疼惜一闪而逝。‘俄只想告诉你,这世上只有一人能绣出这双面绣,就是如意。”

 时节又值盛夏,京城里的花随风飘落,几朵沾在连震宇身上,他却浑然未觉。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对街那小小绣铺内的身影上。等了三年,他终于见到她了。

 他不敢贸然上前,担心年如意还没有见他的准备,他不想吓着她,虽然此刻他是多么想将她进自己的身子里,但他克制住自己。他会让她再次回到他身边的,在他也准备好的时候。

 没错,其实他是胆怯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虽然他用斗笠遮住了脸面,身上也不像之前那样脏污酸臭了,但三年来被失去年如意的哀痛侵蚀。身子被他躇蹋得一蹋糊涂。

 现在的他,已没有往日的俊朗神气,皮肤枯黄、两颊凹陷,半张脸被埋在大把胡子后头。原本锐利如鹰的美眸,此刻血丝密布。他知道他的样子会吓着他心爱的她,他不要以这样的面目去见她,他不要!

 所以她只能隐身在树后,紧紧盯住那令他魂牵梦系的身影。看着、她忙碌地招呼来客、看着她神采奕奕地笑着,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害羞、不懂营生的年如意了。现在的她。那温婉气质虽不变,但已经能独立,甚至将自己的才能经营得有声有,也不再那样容易羞涩,而且更加美了。

 连震宇愤恨地盯着每个入铺的男子,若眼神能伤人,相信那些男子的身上已被烧出不少个窟窿了。

 他就这样望着年如意直到黄昏,然后远远地跟着她出了城门,回到小村落。他不敢跟得太近,人村后,他怕自他一个外人太过醒目,只好躲藏在远处一座破茅草房旁。

 他看到一名男子抱着一个娃儿,就在几座屋舍前的空地上等着,待年如意一靠近,那男子怀中的娃儿便挣扎着下了地,直往年如意冲去,口中还喊着:

 “娘娘,你回来了!”

 这晴天霹雳般地打击,深深击碎了他的心。如意再嫁了,还生了个娃儿,这…这叫他如何承受!

 他犹如疯了的野马,转身狂奔而去,整个晚上就如行尸走般无意识走着,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天已亮,他睁眼望着天空,才知自己正躺在河畔的草地上,他一想起昨年如意与那男子幸福的模样,不恨起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为何如此不公平!就算他曾做错了什么决定,他也已经尽力挽回了,为何老天爷要把年如意从他身边抢走!

 年如意正整理着绣线准备出门,发觉有人在身后便转身道:“江大哥,家宝怎么了吗?”年如意以为是邻屋的江大哥在抱走家宝后又返回,谁知转身看到的,是个未曾谋面、满脸胡子的男子,吓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倒了椅子。“你…你是谁?”

 “他配不上你。”

 熟悉的声调,让年如意惊愕万分。“震…宇?”

 “他配不上你。”连震宇整个人冲上前,双手捉住年如意的双臂,激动地次重申。“他太矮了,而且头还秃了,脚有点瘸,皮肤太白,眼睛太小,他…总之他配不上你!”

 年如意整个人都傻了,她不知道是因为连震宇的突然出现,还是因为他那颓废委靡的模样,抑或是他那莫名其妙的话语,总之,她完全被眼前的状况给吓呆了。

 连震宇发现她惊愕的表情,以为自己的模样吓到了她,猛然地放开了她,但转瞬又紧紧抱住了她。不管如何,他这次绝不会再放开她了,就算她无法接受他现在的模样,但他相信,只要她在他身旁,他很快就能恢复原本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被连震宇猛力一抱,年如意口的气被挤光了,当她感到快不过气,才赶忙了一大口气,微息道:“你…你刚说的…是…是谁?”年如意疑惑问道。

 “抱着娃的那个男人。”连震宇不愿放开她,他将头埋入她颈侧,深深取她的芳香。

 “江大哥头没秃,脚也没有瘸。”年如意挣扎地想推开连震宇,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我说有就有!”连震宇气愤不已,没想到她居然帮那又矮又丑的男子说话!

 眼看争不过他,年如意不得不妥协,再这样下去,她八成会错倒在他怀里。于是她只好道:“好,江大哥头秃腿瘸,我现在了解了,那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年如意终于提高了音量喊道。

 “我…”连震宇赶忙松开怀抱,但他依然抱着她,这让年如意不懊恼了起来。

 “你快放开我!”年如意挣扎了起来。

 “我不放。”连震宇任地道。

 年如意自己冷静下来。深深了口气道:“你来做什么?你不在苏州当你的连大爷,跑来这作啥?”

 “我来找你。”连震宇看着年如意,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地,那眼里的热情,差点将年如意融化。

 年如意避开他的眼神,但却无法制止红漫上双颊。“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已经有姊姊了,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提起年彩岚:连震宇简直是恨之入骨。若非那女人,今他跟帮也不会分离,导致他三年来过得生不如死,真恨不得能亲手将那三个贼人碎尸万段。

 “那女人死了。”连震宇连她的名子都不愿意提起。

 年如意又愣住了,姐姐死了?怎么会?

 “还有你叔父,以及那个女人的姘夫,全都死了。”连震宇一口气道出。“他们全被官府判了斩立绝,死了两年多了。”

 什么?叔父也死了?还有什么姘夫?宫府、斩立绝?这实在太复杂了,她的脑袋突然痛了起来。

 “哪…那小宝玉呢?”年如意抚着额际,思绪一团混乱。

 “该子无辜,宝玉一直都在连府。”连震宇只知陈宝玉在连府待了下来。至于他过得如何,他根本不清楚;这几年来,他的心思全在年如意身上,早就容不下其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年如意终于问出口。

 见她的态度已有软化的现象,连震宇知道,只要将整件事解释清楚,她就会了解一切都是年彩岚父女俩的阴谋,于是他缓缓将事情的始末道出。

 “年如意深受打击,原来这一切全是年彩岚与年有存计划好的。就连她腹中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也给他们害死了。

 年如意跌坐在椅上,眼泪潸然落下。

 “如意…”连震宇看着落泪的她,心如刀割。

 “我的孩子…”不住这个打击,年如意痛哭了起来。

 “别难过了。”连震宇上前用指拭去她的泪,他捧起她的脸道:“孩子我们还能再生啊!”当年年有存说如意无法再生,那全都是谎言,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若如意想要,他会给她一屋子的小表。

 年如意没有回应他,她在心中哀悼着她的孩子。连震宇只能陪在她身旁,他紧拥着她,在她彻底发过后,又道:“如意,跟我回去吧!”他摆低姿态哀劝道。

 “那…那你跟姐姐…”虽然误会解释清楚了,但她心里还是在意着他曾与年彩岗有过肌肤之亲的事。

 “我根本没碰过她。”连震宇激动地道“他们在酒里下了药,我喝了酒便昏过去了,是他们将我光扛上那女人的,我根本没碰过她。”

 “跟我回去吧!”他再次说道。

 连震宇以为委员会解释清楚后,年如意便会愿意跟他走,可没想到年如意一把挣开了他的怀抱,还往后退离了他三步远。

 “不,我不跟你回去。”年如意没有忘记连震宇并不爱她这个事实。她不愿再过以往那样的生活了。就算没有年彩岗的破坏,连震宇不爱她,难保他以后不会爱上别的女人。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她不会再回去了。

 连震宇以为年如意是因为有了新的家庭,所以舍不得现任丈夫及小孩,这想法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你为了那个头秃脚瘸的男子,而不愿跟我回去?”他绝对不允许,她为了别的男人而抛弃他。

 “你在说什么?”年如意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那个男人!又矮又丑、头秃腿瘸的那个男人!”连震宇气疯了,他紧紧捉着年如意。“我不准!”不顾年如意的挣扎,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嘴。

 年如意没想到连震宇会吻她,她整个人被他火热的吻给融化了,直到连震宇伸手想扒开她的衣服时,她才清醒过来,赶忙用力一推。

 连震宇被她这一推,往后退了数步。他不敢相信她竟然因为别的男人而拒绝他!一个恼火,他转身要冲出屋子“我要去杀了他!”

 年如意一听,心中大惊,赶紧上前抱住他的,但这让他更是怒火中烧。

 “你居然为了那个丑男人而阻止我?”连震宇扯开她的手,继续往门口走去。

 年如意见自己根本挡不住他,急忙大喊:“那江大哥跟我清清白白的,人家早有室了,你不要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连震宇这才停住,他慢慢转过身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但那胖小子却喊你娘。”

 年如意害怕连震宇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她只好老实说出:“那是家宝,是我跟你的孩子。”

 乍听到这消息,连震宇傻了,好一会儿,一抹大大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的孩子?我跟你的孩子?!”

 年如意相信,若非处在这个不适宜的时刻,连震宇那又呆又傻的模样,一定会让她笑出来的。

 “如意。”连震宇冲上前一把抱住她“你说那是我跟你的孩子?”

 年如意点点头。

 没想到连震宇没有因此而静下来,反而拖着年如意往门口走去。

 “走,我们抱了孩子就回去。”

 这可不行。年如意扯回自己的手,再次坚决地开口道:“我不回去。”

 这下连震宇真的不懂了。“如意?”

 “你根本不在乎我,我为何要回去?”年如意止住脚步。

 “我当然在乎你。”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她!

 “若你在乎我,怎会每每出远门,说走就走,从不让我事先知晓。”年如意反驳道。

 “我…”年如意的话,让连震字哑口无言。

 “你敢说没有吗?”年如意可不打算放过他。

 虽然年如意说的是实情,但他不会这样就放并。“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就算如此,你也不重视我。”年如意红了眼眶,双手紧握成拳。

 “我当然重视你。”连震宇冲动的往前踏一大步。

 “你才不重视我!”年如意对连震宇吼道“你只有在房内才会温柔对我,出了房门后,我什么都不如。”年如意的眼泪不争气地掉落。“你根本就不想要我。”

 “我怎可能不要你!”连震宇再也控制不住地上前抱住她。“难道你不知道…”

 年如意没让他说完,又道:

 “你要我什么呢?你只有在上才要我,其它时候,你才我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年如意再也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如果你只是要个女人在上服待你,那不一定要我。”

 此时的连震宇,只能连声叹息。

 这都要怪他自己,谁叫他要立下那个无聊的誓言,谁叫他要如此在乎面子,跟失去她一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连震宇整个人都软了焉,只差没跟年如意下跪了。

 “以前的我,以为只要不爱上你,我就不会软弱。我担心受人左右。尤其是女人。”年如意听到这,气得直想挣脱他的怀抱。连震宇感觉到她的反抗,收紧了双臂,赶紧接着说:“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意,我不能没有你。原来,失去你才真的让我软弱。我心甘情愿受你左右,只要能让你开心,要我在众人面前丢脸我也愿意。如意,你明白吗?”连震宇拉开些距离,定定望着她。

 年如意没想到会听到连震宇这一番话,原本满腔的怒火,现都化成了水,从眼眸中渗出。

 “震宇,你…你爱我吗?”鼓起了勇气,年如意终于问出口。

 “你离开这三年,我大江南北的寻你,抛下了我的自尊,也抛下了连家的生意。寻不着你,我夜不能眠,吃饭如嚼蜡,若不喝酒,我就无法入睡。你不在我身边,我犹如一个活死人。”说到这里,连震宇也红了眼眶。“如意,我爱你。”

 “震宇…”年如意终于哭了起来。“你怎么这样傻,为何这样折磨你自己哪!”

 “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疼了。”连震宇伸指拭去她的泪,接着试探地吻上她的

 年如意被融化了,她牢牢地攀住他。等了三年,这只有在梦中才有的温柔啊!连震宇珍惜地吻着他,仿佛他是他最重视的珍宝般。

 连震字抱起年如意,直接往屋内走去。他用脚带上了门,走到了边,轻柔地将年如意放上了

 轻柔地**,温热地气息,年如意毫无保留地再次对连震宇敞开了自己。

 爱如久旱的大地遇上了甘霖,滋润了两人空寂已久的心。

 “如意。我爱你。”

 在最终的高点,连震宇说出了令年如意落泪的话。

 趴伏在连震宇的前,年如意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咱们收养宝玉好吗?”年如意一想起陈宝玉,忍不住道“家宝本来也会有个兄姊的,宝玉是个好孩子,他会疼家宝的。”年如意张着大眼,恳求地看着连震宇。

 她的善良宽容让连震宇心一紧。他用力一揽,下颔蹭了蹭年如意的发顶。

 “好。”

 年如意满意地笑了,她相信连震宇会善待陈宝玉的。

 连震宇无比珍爱地抚着年如意的发,心中对老天爷充满了无限地感激。就在他快睡去时,年如意突然抬首,定定地望着他。

 “江大哥没有头秃腿瘸。”年如意突然开口道。

 连震宇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个话题,静了一会后。他才闷声回答“是没有。”

 “那你为何说江大哥头秃腿瘸?”年如意不开心地问。

 难得地,连震宇红了脸,不太甘愿地道:“那个时候,在我眼里。他就是头秃腿瘸。”

 年如意忍不住笑了。过了会儿,她又开口道:“我改了名子,你怎么还找得到我?”年如意抬起头,手抚着连震宇的浓眉。

 “姨娘告诉我的。”虽然是从姨娘口中知道的,但连震宇还是相当感激。其实他并不明白,明明她该是讨厌他的,为何还要帮他?

 自他开始寻找如意后,连府所有的事务,他都无心再管,于是姨娘接手了一切,也将部分权力交给了震永。

 这种情况对她来说不是最有利的吗?为何她还要帮他?她应该明白,若是自己寻回了如意,回复以往的自己,她也将会回到以往无法手连府生意的状况,那她为何还要帮他?

 连震宇皱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年如意当然看出了他的不解,终于是她下了决定。

 “震宇,你觉得自己长得像谁?”看着他消瘦的脸庞,年如意忍不住心疼地抚着。

 “应该是我爹多些吧。”连震宇笑了。

 “那你还记得你娘的模样吗?”年如意看着遮去他半张脸的胡子,极为不满地蹙起了眉。

 “当然记得。”连震宇挑眉,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问。“怎么了吗?”

 “你的眼,不像你爹,是像你娘吗?”年如意故意问道。

 连震宇沉思了起来,想起那愁眉不展、总是用怨怪的眼神望着自己的面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不像。”

 “你知道你这双眼像谁吗?”年如意又问。

 “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连震宇翻身侧躺,这话题?!他心烦,他不想再继续,伸出空余的手,开遮住她春光的发。

 “你想知道你的眼像谁吗?”年如意眨了眨眼,抬眸望着他。

 “现在不想。”连震宇朝她的脸靠去。“我现在只想吻你。”

 年如意半嗔半羞地推开他的脸。“别这样,我话还没问完呢。”

 连震宇没理会她的话,改而伸指沿着她的颈项而下,来到她满的前,看着她因他的抚触而惊出声,他贼贼地笑了。

 没想到年如意竟猛地推开了他的手,捉起一旁的被褥,将自己裹了起来。

 “我还没问完呢!”年如意气恼地道,故意狠狠地瞪着他。

 连震宇叹了口气,明白若是不让她问完她想问的话,她是不可能会让他碰她的。

 “好吧,那你想问什么呢?”连震宇投降了。

 年如意满意地笑了。“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眼睛像谁?”

 看来她似乎知道答案,连震宇只好认命地配合道:“还请娘子指点津。”

 “你这双漂亮的双眼,还有你这甲尖上扬的指甲,不像你爹也不像你娘。”年如意认真她说道“其实,它们全都像姨娘。”

 如预期地,连震字愣住了。

 经过多的奔波,连震宇带着年如意,还有终于骨相认的连家宝,回到了连府。

 一入府,连老爷已经不耐烦准备发脾气了,因为他已在大厅等候多时了。但是一昕到白可爱的连家宝叫了他一声爷爷后,马上就开心地笑了。

 “这娃儿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老爷将连家宝抱上了膝头,连家宝也乖巧地倚着连老爷的膛,逗得连老爷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连夫人也难得出温柔地神色。

 “尤其是这对大眼,机伶又灵活。”连老爷愈看愈得意。忍不住夸起孙子来。

 “其实,那眼不是像我。”连震宇低头望着年如意。眼中满是爱意。

 “你胡说,这对眼儿跟如意一点也不像。”连老爷拢起眉,望着连家宝左看右看的,最后又道:“明明就是像你。”

 连震宇紧握着年如意的手,接着看向了连夫人“娘,家宝的眼,还有那甲尖上扬的指甲。全都是像您啊。”

 连夫人震惊地望着他,嘴儿不敢置信地开开合合,成串地的泪珠从眼中滚落而下。

 连震宇走到连老爷跟前,从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连老爷怀中抱起了连家宝,接着转身走到连夫人面前。

 “娘,这是您的孙子,您要不要抱抱他?”连震宇将连家宝抱到连夫人跟前。

 连夫人抖着手,接过了连家宝。当连家宝温驯地靠在她的肩头时,她终于痛哭失声。

 “家宝,这是。”连震宇哽咽地道。

 “。”连家宝皱着眉,看着哭花脸的连夫人。“不哭,家宝给您呼呼。”连家宝嘟起嘴儿朝连夫人呼气,还举起短胖的小手,拍抚着连夫人的

 “好,不哭。”连夫人嘴里说着不哭,但却哭得更加厉害了。

 在旁一直没有作声的年如意,早就感动得泪满面,她再也忍不住地奔入连震宇的怀中。

 家和万事兴,她做到了。

 连震宇低头望着哭倒在他怀中的年如意,心中满怀着爱意与感激。

 “如意。谢谢你。”当着众人的面,连震宇再也不怕表达自己的情感了。他抬起年如意的脸。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如意,我爱你。”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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