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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二十六·鬼十一
 袁炳 费庆伯 刘朗之 长孙绍祖 刘导 刘氏 崔罗什 沈警

 袁炳

 宋袁炳,字叔焕,陈郡人,秦始末,为临湘令。亡后积年,友人司马逊,于将晓间如梦。见炳来,陈叙阔别,讯问安否。既而谓逊曰:吾等平生立意着论,常言生为驰役,死为休息。今始知,定不然矣。恒患在世为(为原作有,据明钞本改。)人,务驰求金币,共相赠遗。幽途此事,亦复如之。逊问罪福应报,定实何如。炳曰:如我旧见,与经教所说,不尽符同,将是圣人抑引之谈耳。如今所见,善恶大科,略不异也。然杀生故最为重,慎不可犯也。逊曰:卿此征相示,良不可言,当以语白尚书也。炳曰:甚善,亦请卿敬诣尚书。时司空王僧虔为吏部,炳、逊世为其游宾,故及之。往返可数百语,辞去。逊曰:阔别之久,恒思少集。相值甚难,何不且住?炳曰:止暂来耳,不可得久留。且(且字原空缺,据《法苑珠林》卷二一补。)此辈语,不容得委悉。揖别而去。初炳来暗夜,逊亦了不觉所以,天明得睹见。炳既去,逊下送之。始蹑履而还暗,见炳脚间有光,可尺许,亦得照其两足,余地犹皆暗云。(出《冥祥记》)

 费庆伯

 宋费庆伯者,孝建中,仕为州治中。假归至家,忽见三驺,皆赤帻,同来云:官唤。庆伯云:才谒归,那得见召。且汝常黑帻,今何得皆赤帻也?驺答云:非此间官也。庆后方知非生人,遂叩头祈之,三驺同词,因许回换,言:却后四,当更诣君。可办少酒食见待,慎勿也。如期果至,云:已得为力矣。庆伯欣喜拜谢,躬设酒食,见鬼饮噉不异生人。临去曰:哀君故尔,乞秘隐也。庆伯猜妬,谓伯云:此必妖魅所罔也。庆伯不得已,因具告其状。俄见向三驹,楚挞血,怒而立于前曰:君何相误也。言讫,失所在。庆伯遂得暴疾,未旦而卒。(出《述异记》)

 刘朗之

 梁安成王在镇,以罗舍故宅,借录事刘朗之。尝见丈夫衣冠甚伟,敛衿而立,朗之惊问,忽然失之。未久,而朗之以罪见黜,时人谓君章有神。(出《述异记》)

 长孙绍祖

 长孙绍祖,常行陈蔡间。暮,路侧有一人家,呼宿,房内闻弹箜篌声。窃于窗中窥之,见一少女,容态娴婉,明烛独处。绍祖微调之,女抚弦不辍。笑而歌曰:宿昔相思苦,今宵良会稀。持留客被,一愿抚君衣。绍祖悦怿,直前抚慰。女亦欣然曰:何处公子,横来相干。因与会合,又谓绍祖曰:昨夜好梦,今果有征。屏风衾枕,率皆华整。左右有婢,仍命馔,颇有珍羞,而悉无味。又饮白醪酒,女曰:猝值上客,不暇更营佳味。才饮数杯,女复歌,歌曰:星汉纵复斜,风霜已切。薄陈君不御,谁知思绝。因前拥绍祖,呼婢撤烛共寝,仍以小婢配其苍头。将曙,女挥泪与别,赠以金缕小盒子:无复后期,时可相念。绍祖乘马出门百余步,顾视,乃一小坟也。怆然而去,其所赠合子,尘埃积中,非生人所用物也。(出《志怪录》)

 刘导

 刘导,字仁成,沛国人,梁真简先生瓛三从侄。父謇,梁左卫率。导好学笃志,专勤经籍。慕晋关康曾隐京口,与同志李士炯同宴,于时秦江初霁,共叹金陵,皆伤兴废。俄闻松间数女子笑声,乃见一青衣女童,立导之前曰:馆娃宫归路经此,闻君志道高闲,冀少留,愿垂顾眄。语讫,二女已至。容质甚异,皆如仙者,衣红紫绢縠,馨香袭人,现年二十余。导与士炯,不觉起拜,谓曰:人间下俗,何降神仙?二女相视而笑曰:住尔轻言,愿从容以陈幽抱。导揖就席谓曰:尘浊酒不可以进。二女笑曰:既来叙会,敢不同觞。衣红绢者,西施也,谓导曰:适自广陵渡江而至,殆不可堪,深愿思饮焉。衣紫绢者,夷光也,谓导曰:同官三妹,久旷深幽,与妾此行,葢谓君子。导语夷光曰:夫人之姊,固为导匹。乃指士炯曰:此夫人之偶也。夷光大笑而视之。西施曰:李郎风仪,亦足相匹。夷光曰:阿妇夫容貌,岂得动人。合座喧笑,俱起就寝。临晓请去,尚未天明。西施谓导曰:妾本浣沙之女,吴王之姬,君固知之矣。为越所迁,妾落他人之手。吴王殁后,复居故国。今吴王已耄,不任妾等。夷光是越王之女,越昔贡吴王者。妾与夷光相爱,坐则同席,出则同车。今者之行,亦因缘会。言讫惘然。导与士炯深感恨,闻京口晓钟,各执手曰:后会无期。西施以宝钿一只,留与导。夷光拆裙珠一双,亦赠士炯。言讫,共乘宝车,去如风雨,音犹在耳,顷刻无见。时梁武帝天监十一年七月也。(出《穷怪录》)

 刘氏

 梁武帝末年,有人姓刘,而不知名。于堂屋脊,见一物,面如狮子,两颊垂白,长尺许,手足如人,徐徐举一足。须臾不见,少时刘死。(出《广古今五行记》)

 崔罗什

 长白山西有夫人墓,魏孝昭之世,搜扬天下。清河崔罗什,弱冠有令望,被征诣州,道经于此。忽见朱门粉壁,楼阁相接。俄有一青衣出,语什曰:女郎须见崔郎。什恍然下马,两重门内,有一青衣,通问引前。什曰:行李之中,忽重蒙厚命,素既不叙,无宜深入。青衣曰:女郎平陵刘府君之,侍中吴质之女,府君先行,故相见。什遂前,什就坐,其女在户东坐,与什叙温凉。室内二婢秉烛,女呼一婢,令以玉夹膝置什前。什素有才藻,颇善讽詠,虽疑其非人,亦惬心好也。女曰:比见崔郎息驾,庭树皆若啸,故入一叙玉颜。什遂问曰:魏帝与尊公书,称尊公为元城令,然否也?女曰:家君元城之,妾生之岁。什仍与论汉魏时事,悉与魏史符合,言多不能备载。什曰:贵夫刘氏,愿告其名。女曰:狂夫刘孔才之第二子,名瑶,字仲璋。比有罪被摄,乃去不返。什下辞出,女曰:从此十年,当更奉面。什遂以玳瑁簪留之,女以指上玉环赠什。什上马行数十步,回顾,乃见一大冢。什届历下,以为不祥,遂躬设斋,以环布施。天统末,什为王事所牵,筑河堤于桓家冢。遂于幕下,话斯事于济南奚叔布,因下泣曰:今岁乃是十年,如何?什在园中食杏,忽见一人云:报女郎信。俄即去,食一杏未尽而卒。十二为郡功曹,为州里推重,及死,无不伤叹。(出《酉杂俎》)

 沈警

 沈警,字玄机,吴兴武康人。美风调,善咏,为梁东宫常侍,名著当时。每公卿宴集,必致骑邀之。语曰:玄机在席,颠倒宾客。其推重如此。后荆楚陷没,入周为上柱国,奉使秦陇,途过张女郎庙。旅行多以酒肴祈祷,警独酌水具祝词曰:酌彼寒泉水,红芳掇岳谷。虽致之非遥,而荐之随俗。丹诚在此,神其感录。既暮,宿传舍。凭轩望月,作《凤将雏含娇曲》。其词曰:命啸无人啸,含娇何处娇。徘徊花上月,空度可怜宵。又续为歌曰:靡靡春风至,微微轻。可惜关山月,还成无用明。毕,闻帘外叹赏之声,复云:闲宵岂虚掷,朗月岂无明。音旨清婉,颇异于常。忽见一女子褰帘而入,拜云:张女郎姊妹见使致意。警异之,乃县衣冠,未离坐而二女已入,谓警曰:跋涉山川,因劳动止。警曰:行役在途,宵多感,聊因咏,稍遣旅愁。岂意女郎猥降仙驾。愿知伯仲。二女郎相顾而微笑,大女郎谓警曰:妾是女郎妹,适庐山夫人长男。指小女郎云:适衡山府君小子,并以生日,同觐大姊。属大姊今朝层城未旋,山中幽寂,良夜多怀,辄奉屈。无惮劳也。遂携手出门,共登一辎軿车,驾六马,驰空而行。俄至一处,朱楼飞阁,备极焕丽。令警止一水阁,香气自外入内,帘幌多金缕翠羽,间以珠玑,光照满室。须臾,二女郎自阁后,冉冉而至。揖警就坐,又具酒肴。于是大女郎弹箜篌,小女郎援琴。为数弄,皆非人世所闻。警嗟赏良久,愿请琴写之。小女郎笑而谓警曰:此是秦穆公、周灵王太子、神仙所制,不可传于人间。警记数弄,不复敢访。及酒酣,大女郎歌曰:人神相合兮后会难,邂逅相遇兮暂为。星汉移兮夜将阑,心未极兮且盘醒。小女郎歌曰:箫响兮风生,清夜阑兮管弦道。长相思兮衡山曲,心断绝兮秦陇头。又题曰:陇上云车不复居,湘川斑竹泪沾余。谁念衡山烟雾里,空看雁足不传书。警歌曰:义熙曾历许多年,张硕凡得几时怜。何意今人不及昔,暂来相见更无缘。二女郎相顾涕,警亦下泪。小女郎谓警曰:兰香姨、智琼姊,亦常怀此恨矣。警见二郎歌詠极,而未知密契所在,警顾小女郎曰:润玉,此人可念也。良久,大女郎命履,与小女郎同出。及门,谓小女郎曰:润玉可使伴沈郎寝。警欣喜如不自得,遂携手入门,已见小婢前施卧具。小女郎执警手曰:昔从二妃游湘川,见君于舜帝庙读相王碑,此时想念颇切,不意今宵得谐宿愿。警亦备记此事,执手款叙,不能自已。小婢丽质,前致词曰:人神路隔,别促会赊。况姮娥妬人,不肯留照;织女无赖,已复斜河。寸几时,何劳烦琐。遂掩户就寝,备极昵。将晓,小女郎起,谓警曰:人神事异,无宜卜昼,大姊已在门首。警于是抱持置于膝,共叙衷款。须臾,大女郎即复至前,相对涕,不能自胜。复置酒,警又歌曰:直恁行人心不平,那宜万里阻关情。只今陇上分水,更泛从来呜咽声。警乃赠小女郎指环,小女郎赠警金合结。歌曰:结心万缕,结缕几千回。结怨无穷极,结心终不开。大女郎赠警瑶镜子,歌曰:忆昔窥瑶镜,相望看明月。彼此俱照人,莫令光彩灭。赠答极多,不能备记,忆数首而已。遂相与出门,复驾辎軿,送至下庙,乃执手呜咽而别。及至馆,怀中探得瑶镜金缕结。良久,乃言于主人,夜而失所在。时同侣咸怪警夜有异香。警后使回,至庙中,于神座后得一碧笺,乃是小女郎与警书。备叙离恨,书末有篇云:飞书报沈郎,寻已到衡。若存金石契,风月两相望。(望原作忘,据陈校本改。)从此遂绝矣。(出《异闻录》)

译文

 袁炳 费庆伯 刘朗之 长孙绍祖 刘导 刘氏 崔罗什 沈警

 袁炳

 宋时袁炳,字叔焕,陈郡人。秦始末年,做了临汀县令,在他死去多年之后,朋友司马逊,在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袁炳来了,叙说别后衷肠,询问他近况怎样,然后对司马逊说:我们这辈子表达臆、观点,常说活着只能被人驱使,死了才是休息,今天我才明白,并非如此。经常忧虑的是,人活在世上,总要为求财而奔波,为互赠而忙碌,其实,在曹地府,这种事也是一样。司马逊又问祸福报应的情况,又怎么去实现,袁炳说:我过去的观点,和佛经所教明的那样,不全相同,也许是圣人危言耸听的话,现在我认为善恶两大类,一点没有不一样的。但是杀生是大,切切不可冒犯。司马逊说:您这样明确地告诉我,真是妙不可言,应该将这话告诉尚书。袁炳说:太好了,也请您将此话敬告尚书大人。当时,司空王僧虔任吏部尚书,袁炳、司马逊是他一生交往的朋友,所以到他那儿去了,往返说了几句话,便要辞别,司马逊说:分别了这么久,经常想稍稍聚集一下,再相见也很难,为什么不再停留几天?袁炳说:这只是空赶来,不能够久留。而且我刚才说这些话,不允许让别人全都知道。然后拜别而去。起初袁炳来的时候是黑夜,司马逊也不觉得怎样。但是到了天亮他才瞧见,袁炳离开后,司马逊下送他,刚穿上鞋子,地面还很黑暗,看到袁炳两脚之间有光亮,约一尺多长,也能够照到他的两脚,周围其他地方还是很暗。

 费庆伯

 南朝宋时,有个名叫费庆伯的人,在孝建年间,在州治所在地为官放。假回到家里,忽然看见三个侍从打扮的人,都戴着红色的头巾,一起上来道:长官叫你去。费庆伯说:刚刚我才拜见他回来,怎么能还要召见我呢?而且你们经常戴黑头巾,今天为什么戴起红的了?侍从答道:我们可不是间的官。费庆伯才知道这些人不是活人。忙跪拜祈求活命。三侍从看见这种情形,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答应换个人捉了差,对他说过了四天必当再到他那去,可置办些酒饭招待他们,千万不可天机。到了那日子果然都来了,说:我们已经为你出力了,你无事了。费应伯高兴极了,忙拜谢他们,亲自摆设了宴席款待。看见这三个鬼吃喝的样子和活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临走时说:我们可怜你才这样做,希望你千万保密。费庆伯的子生十分多疑,对费庆伯说:这一定是妖怪所变来骗你的。费庆伯不得已便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子,时间不长看见三个侍从全身被鞭打血,愤怒地站在堂前,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们?说完,就不在了。庆伯马上就得了暴病,不到天亮就死了。

 刘朗之

 南朝梁安成王屯兵边镇,把罗舍以前的住宅,借给了录事刘朗之。刘曾经看见了一个男子穿戴很华贵,整肃着衣服站在那里,刘朗之吃惊地问他,那人突然就不见了。不久,刘朗之因为犯错被贬官,当时的人们传说刘朗之府上常有鬼神出现。

 长孙绍祖

 长孙绍祖,经常在陈蔡一带奔波。有一天天黑时,看见路边有一个人家,绍祖请求借宿。听见屋里面有弹箜篌的声音,他偷着向窗口看了一下,看见一个少女,容貌仪态都非常美好,在明亮的蜡烛边一个人坐着,绍祖稍稍挑逗她,少女弹着箜篌不停下,微笑着唱道:宿昔相思苦,今宵良会稀。持留客被,一愿拂君衣。绍祖很高兴,上前安抚她,少女也高兴地说:你是哪里的公子,突然来这干什么?于是便与其会。又对绍祖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今天果然应验了。屏风后面的被枕都十分华丽整齐,周围还有婢女。少女忙派人备好酒席,还真有一些珍贵佳肴,只是都没有味道。又喝了几杯酒,酒味也很谈。女子说:突然遇到上等宾客,没有时间更换好的酒席。刚喝了几杯,女子又唱歌,歌词是:星汉纵复斜,风霜已切。薄陈君不御,谁知思绝。又喝了几杯,便上前抱着绍祖,叫婢女撤灯共睡,又把她的婢女匹配给绍祖带的仆夫。天快亮时,女子挥泪和他告别,把金缕小盒子赠给他,不能有见面的日子了,时常可想念着她。绍祖骑马出门走了一百多步,回头一看,竟是一座小坟,他悲怆地离去,她所赠送的盒子,里面积满灰尘,不是活人所用的东西。

 刘导

 刘导,字仁成,沛国人,是梁朝真简先生刘瓛的三从侄。他的父亲是刘謇,任梁朝的左卫率。刘导好学,有大志,钻研经史典籍,仰慕晋朝的关康曾经隐居在京口,和志同道合的朋友李士炯一同宴,就在此时扬子江面刚刚雨过天晴,便一同在金陵把酒言,对废都金陵的兴衰存亡都十分感慨。突然听见山中松林之间有几声女子的笑声传来,便看一个婢女,站在刘导的面前说:从馆娃宫回来的路上经过此地,听到您二位志向高雅,请求二位稍留一段时间,希望您看看我们。刚说完另外两位女子已经到了。容颜很特别,都象仙女一样美丽,穿着红色和紫的绢绸衣服,香气袭人,年龄都在二十多岁。刘导和杨士炯不自觉地站起来,对他们说:人间俗气,怎么能降下你们这样的仙女来?两个女子互相看了看,笑着说:快停下你们这轻薄的话吧,希望你们能平静地说出你们深远的抱负。刘导在酒席边上做揖说道:尘世浑浊的酒,您二位是不能够喝的。两个女子笑着说:既然来和二位相会叙话,怎么能不一起饮酒呢?穿红衣的女子原来就是西施,她对刘导说:我们刚才从广陵渡江回来,疲劳得受不了,很想喝一杯酒。穿紫衣的是夷光,对刘导说:这是和我一同来的三妹,不介事俗在幽邃的地方隐居很久了,和我一同出来,也应该是有德行的。刘导对夷光说:您的姐姐我来给她匹配。又指李士炯说:这是您的佳偶呀。夷光大笑着,仔细看着李士炯。西施说:李郎的仪表风采,也足以和我匹配。夷光说:我这个丈夫的容貌又怎能动人呢?席上的人都哈哈大笑,都站起来离开席就寝。快到了清晨,两个女子请求离去。天还没亮,西施对刘导说:我原本是浣沙的女子,吴王夫差的姬妾,你本来知道这些情况,我被越国选中,落入别人手中,吴王死后,又回到故国,而今吴王已经年老,不能让我再等秋。夷光是越王的女儿,越国过去进贡吴王,我和夷光相互友爱,坐便同席,出门便同坐一车。今天出来,也是因缘份才会面。说完西施显出精神恍惚的样子。刘导和杨士炯深感遗憾,听到京口清早鸣钟声,各自互相拉着手说:今后相会没有日子了。西施把一双宝钿赠给刘导,夷光拆了裙上的一对玉珠也给了李士炯。说完,两个女子乘着宝车象细雨轻风一样离开了,她们的声音还象在耳边,不一会儿,天亮了。那时是梁武帝天监十一年七月。

 刘氏

 梁武帝末年,有个姓刘的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一天突然看见堂前屋脊上有一个东西,脸象狮子一样,两边面颊上垂着白,有一尺左右长,手和脚都象人,缓缓地抬起一只脚,突然便不见了,不一会刘氏就死了。

 崔罗什

 长白山的西边有个妇人的坟墓,魏孝昭王的时候,闻名且传天下。清河有一个叫崔罗什的人,二十岁就有很高的名望,被征召为州官,路上经过此地,忽然看到路边有一片楼阁相接,红门白墙。不久,有一个婢女从楼阁出来,对崔罗什说:我家女主人要见您。崔罗什恍惚下马,经过两重门内,又有一个婢女在前面引路。崔罗什说:行路途中,忽然被厚爱,一向没叙说过什么,就不进去了吧。婢女说:我家女主人本是平陵刘府君的子,侍中吴质的女儿,刘府君先走了,所以她想要见您。崔罗什便跟着进去了。崔罗什靠边坐下,那女子在东面坐着,和崔罗什闲谈,问寒问暖。房中有两个婢女手拿蜡烛,那女子叫一个婢女,让她把玉夹跪着放在崔罗什的前面。崔罗什平常很有文采,很善于讽喻诗,他虽疑心这些都不是活人,却也满心欢喜。女子说:等到您在这停留,院子里的树木都好似在诗作歌,所以请您进来拜见你的容颜。崔罗什便问:魏帝给你父亲一封信,称谓你父亲是元城令,是不是呢?那女子说:我父亲做元城令时,是母亲生我的那一年。崔罗什仍和她谈论汉魏时事,全都和汉魏史实一一符合,说的话很多,不能都记载,崔罗什又说:您的丈夫姓刘,希望您能告诉我他的名字。那女子说:拙夫是刘孔才的第二个儿子,名叫瑶,字是仲璋,因为犯了过错被捉去,竟一去不回来。崔罗什下辞别想离开,那女子说:今后再过十年,会再见面的。崔罗什便拿头上的玳瑁簪给了那女子,女子也把手指上的玉环赠给了崔罗什,崔罗什上马走了几十步,回头便看到一个大坟,他又下马走到坟边,认为刚才的事很不吉利,便亲自设斋,来布施群鬼。天统末年,崔罗什被公事所牵连,在桓家修筑河堤,崔罗什便在府上,把这些事告诉了济南的奚叔布,便哭着说:今年竟是十年了,会怎么样呢?崔罗什在园中吃杏,忽然看见一个人说:我来报告女郎的口信。不久就离去了,崔罗什一个杏还没吃完就死了。崔罗什做了十二年郡的功曹,被州里所推重,等到死了,没有不感伤的。

 沈警

 沈警字玄机,是吴兴县武康人。善于歌赋咏诗,做过梁代的东宫常侍官职,在当时很有名。每当有王公贵族摆宴请客,一定要派车去邀请他参加。当时传说:只要有沈警在宴席上,就一定能够使宾客倾倒。人们推崇他到这样的程度。后来楚国亡国了,沈警就来到北周做上柱国一职。一次他奉命出使秦陇,途中经过张女郎庙,旅行中多用酒菜祈祷,沈警单单酌水祝词:酌彼寒泉水,红芳掇岳谷。虽然祝词达不到那么遥远,可是随俗献上祭品,诚意在此,望神能感知。落后,住宿在旅馆,靠在窗边望月,做了《风将雏含娇曲》,那歌曲是:命啸无人啸,含娇何处娇。徘徊花上月,空度可怜宵。又继续作歌道:靡靡春风至,微微轻。可惜关山月,还成无用明。咏完毕,听到帘外有赞叹欣赏的声音,又说道:闲宵岂虚掷,朗月岂无明?声音清越婉转,与常人不一样。忽然看见一个女子挑帘进来,下拜说:张姑娘姊妹向使节您问候。沈警感到奇怪,就整理衣帽,还没等他离开坐位,两位女郎已经进来,对沈警说:您翻山越岭辛苦得很,确实该昼行夜息多保重。沈警说:旅行在路途,夜多感触,聊以几句诗,略消旅愁苦,哪想到你们,二位仙驾屈尊来临,想知道你们谁大谁小。两位女子相视而笑,大女郎对沈警说:我是女郎的妹妹,嫁给庐山夫人的长子。指着小女郎说:她嫁给衡山府君的小儿子,想邀一同在生日这天,一同去看大姐。我们大姐进城还没回来,山里幽寂,好的夜我们又多有感怀,特意诚挚地请您前去赴会同共乐,怕是委屈您了,请您别怕劳累。于是携手出门,一同登上马车,用六马驾的车,奔驰而去。不久到了一个地方,红楼玉阁,全都非常华丽,她们让沈警停在一个水阁里,香气从外进来,帘幌有很多金缕翠竹,夹有珠玑,光照满屋。不一会儿,两个女郎从阁后飘然而来,拜过沈警靠他坐下,又准备酒菜,于是大女郎弹箜篌,小女郎抱着琴,弹了几曲,都不是人间所能听到的。沈警叹赏很久,希望弹琴的写下歌词,小女郎笑着对沈警说:这是秦穆公、周录王太子、神仙所创制的,不能传给人间。沈警略记下几曲,不敢再问,等到酒醉,大女郎唱道:人神相合兮后合难,邂逅相遇兮暂为。星汉移兮夜将阑,心未极兮且盘桓。小女郎唱道:箫响兮风生,清夜阑兮管弦遒。长相思兮衡山曲,心断绝兮秦陇头。又写道:陇上云车不复居,湘川斑竹泪沾余。谁念衡山烟雾里,空看雁足不传书。沈警唱道:义熙曾历许多年,张硕凡得几时怜。何意今人不及昔,暂来相见更无缘。两个女郎相视流泪,沈警也下了眼泪。小女郎对沈说:兰香姨、智琼姐,也常怀这种遗憾啊。沈警看见两个女郎歌咏极为畅,却不知道他们的秘密在哪里,沈警回头看小女郎说:润玉,这个人可惦念。很久,大女郎命令穿鞋,和小女郎一同出去,到门那儿,对小女郎说:润玉可陪伴沈郎睡觉。沈警欣喜得不得了,就携手进入门中,已看见小婢女上前铺上被褥,小女郎拉着沈警的手说:过去跟两位妃子游玩湘川,看见您在舜帝庙读相王碑,当时非常想念您,没想到今夜能高兴遂了盼望已久的愿望。沈警也有同样的心情,感到很愉。拉着她的手坦诚述说,不能控制情感。小婢女美丽端庄,上前献歌道:人神路隔,别会赊。况妲娥妬人,不肯留照。织女无赖,已复斜河。寸几时,何劳烦琐。于是他们关上门睡觉了,非常爱。快天亮,小女郎起,对沈警说:人神情况不一样,不能贪恋白天。大姐已在门口。沈警于是抱她放在膝上,一同叙说衷肠。不一会儿,大女郎就又到前,相对流泪,不能控制自己,又摆上酒,沈警又唱道:直恁行人心不平,那宜万里阻关情。只今陇上分水,更泛从来呜咽声。沈警就赠给小女郎指环,小女郎赠给沈警金合结,唱道:结心万缕,结缕几千回。结怨无穷极,结心终不开。大女郎赠给沈警瑶镜子,唱道:忆昔窥瑶镜,相望看明月。彼此俱照人,莫令光彩灭。赠答很多,不能全都记下,略记几首罢了。于是她们和沈警走出门,又驾上那辆辎軿车,送到下庙,就拉着手呜咽而别。沈警等回到旅馆,从怀中拿出瑶镜、金缕结,很久,才告诉主人,昨夜不知是在哪里。当时同伴都奇怪沈警夜里有种特别香味,沈警后来出使回来,到庙里,在神座后面找到一个绿笺,竟是小女郎给沈警的信,详尽叙说离别之恨,信尾写道:飞书报沈郎,寻已到衡。若存金石契,风月两相望。沈警和小女郎从此就断绝了一切音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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