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食货志下
征商之法,则自太祖置羊城于炭山北,起榷务以通诸道市易。太宗得燕,置南京,城北有市,百物山偫,命有司治其征;余四京及它州县货产懋迁之地,置亦如之。东平郡城中置看楼,分南、北市,禺中
易市北,午漏下
易市南。雄州、高昌、渤海亦立互市,以通南宋西北诸部、高丽之货,故女直以金、帛、布、
、蜡诸药材,及铁离、靺鞨、于厥等部以蛤珠、青鼠、貂鼠、胶鱼之皮、牛羊驼马、毳罽等物,来易于辽者,道路繦属。圣宗统和初,燕京留守司言,民艰食,请弛居庸关税,以通山西籴易。又令有司谕诸行宫,布帛短狭不中尺度者,不鬻于市。明年,诏以南、北府市场人少,宜率当部车百乘赴集。开奇峰路以通易州贸易。二十三年,振武军及保州并置榷场。时北院大王耶律室鲁以俸羊多阙,部人贫乏,请以羸老之羊及皮
易南中之绢,上下为便。至天祚之
,赋敛既重,
易法坏,财
匮而民
困矣。
盐策之法,则自太祖以所得汉民数多,即八部中分古汉城别为一部治之。城在炭山南,有盐池之利,即后魏滑盐县也,八部皆取食之。及征幽、蓟还,次于鹤剌泺,命取盐给军。自后泺中盐益多,上下足用。会同初,太宗有大造于晋,晋献十六州地,而瀛、莫在焉,始得河间煮海之利,置榷盐院于香河县,于是燕、云迤北暂食沧盐。一时产盐之地如渤海、镇城、海
、丰州、
洛城、广济湖等处,五京计司各以其地领之。其煎取之制,岁出之额,不可得而详矣。
坑冶,则自太祖始并室韦,其地产铜、铁、金、银,其人善作铜铁器。又有曷术部者多铁“曷术”,国语铁也。部置三冶:曰柳
河,曰三黜古斯,曰手山。神册初,平渤海,得广州,本渤海铁利府,改曰铁利州,地亦多铁。东平县本汉襄平县故地,产铁矿,置采炼者三百户,随赋供纳。以诸坑冶多在国东,故东京置户部司,长
州置钱帛司。太祖征幽、蓟,师还,次山麓,得银、铁矿,命置冶。圣宗太平间,于潢河北
山及辽河之源,各得金、银矿,兴冶采炼。自此以讫天祚,国家皆赖其利。
鼓铸之法,先代撒剌的为夷离堇,以土产多铜,始造钱币。太祖袭而用之,遂致富强,以开帝业。太宗置五冶太师,以总四方钱铁。石敬瑭又献沿边所积钱,以备军实。景宗以旧钱不足于用,始铸乾亨新钱,钱用
布。圣宗凿大安山,取刘守光所藏钱,散诸五计司,兼铸太平钱,新旧互用。由是国家之钱,演迤域中。所以统和出内藏钱,赐南京诸军司。开泰中诏诸道,贫乏百姓,有典质男女,计备价
以十文,折尽还父母。每岁
秋,以官钱宴飨将士,钱不胜多,故东京所铸至清宁中始用。是时,诏
诸路不得货铜铁,以防私铸,又
铜铁卖入回鹘,法益严矣。道宗之世,钱有四等:曰咸雍,曰大康,曰大安,曰寿隆,皆因改元易名。其
好、铢数亦无所考。第诏杨遵勖征户部逋户旧钱,得四十余万繦,拜枢密直学士;刘伸为户部使,岁入羡余钱三十万繦,擢南院枢密使。其以灾沴,出钱以振贫乏及诸宫分边戍人户。是时,虽未有贯朽不可较之积,亦可谓富矣。至其末年,经费浩穰,鼓铸仍旧,国用不给。虽以海云佛寺千万之助,受而不拒,寻
民钱不得出境。天祚之世,更铸乾统、天庆二等新钱,而上下穷困,府库无余积。
始太祖为迭烈府夷离堇也,惩遥辇氏单弱,于是抚诸部,明赏罚,不妄征讨,因民之利而利之,群牧蕃息,上下给足。及即位,伐河东,下代北郡县,获牛、羊、驼、马十余万。枢密使耶律斜轸讨女直,复获马二十余万,分牧水草便地,数岁所增不胜算。当时括富人马不加多,赐大、小鹘军万余匹不加少,盖畜牧有法然也。咸雍五年,萧陶隗为马群太保,上书犹言群牧名存实亡,上下相欺,宜括实数以为定籍。厥后东丹国岁贡千匹,女直万匹,直不古等国万匹,阻卜及吾独婉、惕德各二万匹,西夏、室韦各三百匹,越里笃、剖阿里、奥里米、蒲奴里、铁骊等诸部三百匹;仍
朔州路羊马入宋,吐浑、
项马鬻于夏。以故群牧滋繁,数至百有余万,诸司牧官以次进阶。自太祖及兴宗垂二百年,群牧之盛如一
。天祚初年,马犹有数万群,每群不下千匹。祖宗旧制,常选南征马数万疋,牧于雄、霸、清、沧间,以备燕、云缓急;复选数万,给四时游畋;馀则分地以牧。法至善也。至末年,累与金战,番汉战马损十六七,虽增价数倍,竟无所买,乃冒法买官马从军。诸群牧私卖
多,畋猎亦不足用,遂为金所败。弃众播迁,以讫于亡。松漠以北旧马,皆为大石林牙所有。
辽之食货其可见者如是耳。至于邻国岁币,诸属国岁贡土宜,虽累朝军国经费多所仰给,然非本国所出,况名数已见《本纪》,兹不复载。
夫冀北宜马,海滨宜盐,无以议为。辽地半沙碛,三时多寒,
秋耕获及其时,黍稌高下因其地,盖不得与中土同矣。然而辽自初年,农谷充羡,振饥恤难,用不少靳,旁及邻国,沛然有馀,果何道而致其利欤?此无他,劝课得人,规措有法故也。世之论钱币者,恒患其重滞之难致,鼓铸之弗给也,于是楮币权宜之法兴焉。西北之通舟楫,比之东南,十才一二。辽之方盛,货泉
衍,国用以殷,给戍赏征,赐与亿万,未闻有所谓楮币也,又何道而致其便欤?此无他,旧储新铸,并听民用故也。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人力苟至,一夫犹足以胜时灾,况为国乎!以是知善谋国者,有道以制天时、地利之宜,无往而不遂其志。食莫大于谷,货莫大于钱,特志二者,以表辽初用事之臣,亦善裕其国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