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孔靖 孔琳之 殷景仁
季恭始察孝廉,累迁司徒左西掾,未拜,遭母忧。隆安五 年,被起爲山
令,不就。
宋武帝东征孙恩,屡至会稽,过季恭宅,季恭正昼卧,有 神人衣服非常,谓曰:“起!天子在门。”既而失之,遽出, 适见帝,延入结
,执手曰:“卿后当大贵,愿以身爲托。” 于是曲意礼接,赡给甚厚。
帝后讨孙恩,时桓玄篡形已着,帝
于山
建义。季恭以 山
路远,且玄未居极位,不如待其篡后,于京口图之,帝亦 以爲然。时虞啸父爲会稽内史,季恭求爲府司马不得,乃出诣 都。及帝定桓玄,以季恭爲会稽内史,使齎封板拜授,正与季 恭遇。季恭便回舟夜还,至即叩扉入郡。啸父本爲桓玄所授, 闻玄败,开门请罪。季恭慰勉,使且安所住,明
乃移。季恭 到任,厘整浮华,翦罚游惰,由是境内肃清。
累迁吴兴太守,加冠军。先是吴兴频丧太守,言项羽神爲 卞山王,居郡听事,二千石常避之。季恭居听事,竟无害也。 迁尚书左仆
,固让。义熙八年,复爲会稽内史,修饰学校, 督课诵习。十年,复爲右仆
,又让不拜。除领军,加散骑常 侍。
十二年致仕,拜金紫光禄大夫。是岁,武帝北伐,季恭求 从,以爲太尉军谘祭酒。从平关、洛。
宋台初建,以爲尚书令,又让,乃拜侍中、特进、左光禄 大夫。辞事东归,帝亲饯之戏马台,百僚咸赋诗以述其美。及 受命,加开府仪同三司,让累年不受,薨以爲赠。
子灵符,位丹
尹,会稽太守,寻加豫章王子尚抚军长史。 灵符家本丰富,産业甚广,又于永兴立墅,周回三十三里,水 陆地二百六十五顷,含带二山,又有果园九处。爲有司所纠, 诏原之。而灵符答对不实,坐免。寻又复官。灵符悫实有材干, 不存华饰,每所莅官,政绩修理。废帝景和中,犯忤近臣,爲 所谗构,遣使鞭杀之。二子湛之、深之于都赐死。明帝即位, 追赠灵符金紫光禄大夫。
深之大明中爲尚书比部郎。时安陆应城县人张江陵与
吴 共骂母黄令死,黄忿恨自经死,已值赦。案律,子贼杀伤殴父 母枭首,骂詈弃市,谋杀夫之父母亦弃市。会赦,免刑补冶。 江陵骂母,母以自裁,重于伤殴。若同杀科则疑重,用伤殴及 詈科则疑轻。制唯有打母遇赦犹枭首,无詈母致死会赦之科。 深之议曰:“夫题里逆心而仁者不入,名且恶之,况乃人事? 故殴伤咒诅,法所不原,詈之致尽,则理无可宥。罚有从轻, 盖疑失善,求之文旨,非此之谓。江陵虽遇赦恩,故合枭首。 妇本以义,爱非天属,黄之所恨,情不在吴,原死补冶,有允 正法。”诏如深之议,吴免弃市。
灵符弟灵运位着作郎。灵运子琇之。
琇之有吏能,仕齐爲吴令。有小儿年十岁,偷刈邻家稻一 束,琇之付狱案罪。或谏之,琇之曰:“十岁便能爲盗,长大 何所不爲。”县中皆震肃。迁尚书左丞,又以职事知名。后兼 左户尚书,廷尉卿。出爲临海太守,在任清约。罢郡还,献干 姜二千斤,齐武帝嫌其少,及知琇之清,乃叹息。出监吴兴郡, 寻拜太守,政称清严。
明帝辅政,防备诸蕃,致密旨于上佐,使便宜从事。隆昌 元年,迁琇之晋熙王冠军长史、江夏内史,行郢州事,
令杀 晋熙。琇之辞,不许,
自引决,友人陆闲谏之,琇之不从, 遂不食而死。
子臻,至太子舍人,尚书三公郎。臻子幼孙,梁甯远枝江 公主簿、无锡令。幼孙子奂。
奂字休文,数岁而孤,爲叔父虔孙所养,好学善属文。沛 国刘显以博学称,每深相叹美,执其手曰:“昔伯喈坟素悉与 仲宣,吾当希彼蔡君,足下无愧王氏。所保书籍,寻以相付。”
仕梁爲尚书仪曹侍郎。时左户郎沈炯爲飞书所谤,将陷重 辟,连官台阁,人怀忧惧,奂廷议理之,竟得明白。
侯景陷建邺,朝士并被拘絷,或荐奂于贼率侯子鉴,乃
桎梏,厚遇之,令掌书记。时子鉴景之腹心,朝士莫不卑屈, 奂独无所下。或谏奂曰:“不宜高抗。”奂曰:“吾性命有在, 岂有取媚凶丑,以求全乎。”时贼徒剥掠子女,拘
士庶,奂 保持得全者甚衆。
寻遭母忧。时天下丧
,皆不能终三年丧,唯奂及吴国张 种在寇
中,守法度,并以孝闻。
及景平,司徒王僧辩先下辟书,引爲左西掾。梁元帝于荆 州即位,征奂及沈炯,僧辩累表请留之。帝手敕报曰:“孔、 沈二士,今且借公。”其爲朝廷所重如此。
僧辩爲扬州刺史,又补中从事史。时侯景新平,每事草创, 宪章故事,无复存者。奂博物强识,甄明故实,问无不知,仪 注体式,笺书表翰,皆出于奂。
陈武帝作相,除司徒左长史,迁给事黄门侍郎。齐遣东方 老、萧轨来寇,四方壅隔,粮运不继,三军取给,唯在都下, 乃除奂建康令。武帝克
决战,乃令奂多营麦饭,以荷叶裹之, 一宿之间,得数万裹。军人旦食讫,尽弃其馀,因而决战,大 破贼。 武帝受禅,迁太子中庶子。永定三年,除晋陵太守。晋陵 自宋、齐以来爲大郡,虽经寇扰,犹爲全实,前后二千石多行 侵暴,奂清白自守,
子并不之官,唯以单船临郡。所得秩俸, 随即分赡孤寡,郡中号曰神君。曲阿富人殷绮见奂居处俭素, 乃饷以衣毡一具。奂曰:“太守身居美禄,何爲不能办此?但 百姓未周,不容独享温
。劳卿厚意,幸勿爲烦。”
陈文帝即位,征爲御史中丞。奂
刚直,多所纠劾,朝廷 甚敬惮之。又达于政体,每所奏,未尝不称善,百司滞事,皆 付咨决。
迁散骑常侍,领步兵校尉、中书舍人。重除御史中丞,寻 爲五兵尚书。时文帝不豫,台阁衆事,并令仆
到仲举共决。 及帝疾笃,奂与宣帝及到仲举并吏部尚书袁枢、中书舍人刘师 知等入侍医药。文帝尝谓奂等曰:“今三方鼎峙,宜须长君, 朕
近则晋成,远隆殷法,卿等须遵此意。”奂乃
涕歔欷跪 而对曰:“陛下御膳违和,痊复非久,皇太子
秋鼎盛,圣德
跻,废立之事,臣不敢闻。”帝曰:“古之遗直,复见之卿。” 乃用奂爲太子詹事。
废帝即位,除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出爲南中郎康乐侯长 史、寻
太守,行江州事。宣帝即位,爲始兴王长史。奂在职 清俭,多所规正,宣帝嘉之,赐米五百斛,并累降敕书,殷勤 劳问。 太建六年,爲吏部尚书。八年,加侍中。时有事北边,克 复淮、泗,封赏叙用,纷纭重叠,奂应接引进,门无停宾。加 以识鉴人物,详练百氏,凡所甄拔,衣冠搢绅莫不悦服。
耿介,绝诸请托,虽储副之尊,公侯之重,溺情相及, 终不爲屈。始兴王叔陵之在湘州,累讽有司,固求台铉。奂曰: “衮章本以德重,未必皇枝。”因抗言于宣帝 。帝曰:“始 兴那忽望公,且朕儿爲公,须在鄱
王后。”奂曰:“臣之所 见,亦如圣旨。”后主时在东宫,
以江总爲太子詹事,令管 记陆瑜言之奂。奂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 辅弼储贰,窃谓非材。”后主深以爲恨,乃自言于宣帝。宣帝 将许之,奂乃奏曰:“江总文华之人,今皇太子文华不少,无 藉于总。如臣愚见,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帝曰:“谁 可?”奂曰:“都官尚书王廓,代有懿德,识
敦敏,可以居 之。”后主时亦在侧,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可居太子詹事。” 奂又曰:“宋朝范晔即范泰之子,亦爲太子詹事。”后主固 争之,帝以总爲詹事,由是忤旨。
初,后主
官其私宠,微讽于奂,奂不从。及左仆
陆缮 迁职,宣帝
用奂代缮,已草诏讫,后主抑遂不行。
十四年,爲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领前军将军。未行, 改领弘范宫卫尉。至德元年卒,年七十馀。有集十五卷,弹文 四卷。 子绍安、绍薪、绍忠。绍忠字孝扬,亦有才学,位太子洗 马、鄱
王东曹掾。
孔琳之字彦琳,会稽山
人也。曾祖群,晋御史中丞。祖 沈,丞相掾。父廞,光禄大夫。
琳之强正有志力,少好文义,解音律,能弹棋,妙善草隶。 桓玄辅政爲太尉,以爲西合祭酒。玄时议
废钱用谷帛,琳之 议曰:
洪范八政,以货次食,岂不以
易之所资,爲用之至要者 乎。故圣王制无用之货,以通有用之财,既无毁败之费,又省 难运之苦,此钱所以嗣功
贝,历代不废者也。谷帛爲宝,本 充衣食,今分以爲货,则致损甚多,又劳烦于商贩之手,耗弃 于割截之用,此之爲弊,着于自曩。故锺繇曰:“巧僞之人, 竞
谷以要利,制薄绢以充资。”魏世制以严刑,弗能
也。 是以司马芝以爲“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今既用而废 之,则百姓顿亡其利,是有钱无粮之人,皆坐而饥困,此断之 之弊也。魏明帝时,钱废谷用四十年矣,以不便于人,乃举朝 大议,
才达政之士,莫不以爲宜复用钱。彼尚舍谷帛而用钱, 足以明谷帛之弊着于已试也。
玄又议复
刑,琳之以爲:
唐虞象刑,夏禹立辟,盖淳薄既异,致化不同。书曰“世 轻世重”,言随时也。夫三代风纯而事简,故罕蹈刑辟,季末 俗巧而务殷,故动陷宪网。若三千行于叔世,必有踊贵之尤, 此五帝不相循法,
刑不可悉复者也。汉文发仁恻之意,伤自 新之路莫由,革古创制,号称刑厝;然名轻而实重,反更伤人。 故孝景嗣位,轻之以缓,缓而人慢,又不
。期于刑罚之中, 所以见美于昔,历代详论而未获厥中者也。兵荒已后,罹法更 多,弃市之刑,本斩右趾,汉文一谬,承而弗革,所以前贤怅 恨,议之而未辩。锺繇、陈群之意虽小有不同,
以右趾代弃 市。若从其言,则所活者衆矣。降死之生,诚爲轻法,可以全 其性命,蕃其産育,仁既济物,功亦益衆。又今之所患,逋逃 爲先,屡叛不革,宜令逃身靡所,亦以肃戒未犯,永绝恶原。 至于馀条,宜且依旧。玄好人附悦,而琳之不能顺旨,是以不 见知。累迁尚书左丞,扬州中从事史,所居着绩。
时责衆官献便宜,议者以爲宜修庠序,恤典刑,审官方, 明黜陟,举逸拔才,务农简调。琳之于衆议之外,别建言曰:
夫玺印者,所以辨章官爵,立契符信。官莫大于皇帝,爵 莫尊于公侯,而传国之玺,历代递用,袭封之印,弈世相传。 贵在仍旧,无取改作。今世唯尉一职独用一印,至于内外群官, 每迁悉改,讨寻其义,私所未达。若谓官各异姓,与传袭不同, 则未若异代之爲殊也;若论其名器,虽有公卿之贵,未若帝王 之重;若以或有诛夷之臣,忌其凶秽,则汉用秦玺,廷祚四百, 未闻以子婴身戮国亡而弃不佩。帝王公侯之尊,不疑于传玺, 人臣衆僚之卑,何嫌于即印?载籍未闻其说,推例自乖其准, 而终年刻铸,丧功消实,金银铜炭之费,不可称言,非所以因 循旧贯,易简之道。愚请衆官即用一印,无烦改作,若新置官, 又官多印少,文或零失,然后乃铸,则仰裨天府,非唯小益。
又曰:
凶门柏装,不出礼典,起自末代,积习生常,遂成旧俗, 爰自天子达于庶人。诚行之有由,卒革必骇;然苟无关于情, 而有愆礼度,存之未有所明,去之未有所失,固当式遵先典, 厘革后谬,况复兼以游费,实爲人患者乎。凡人士丧仪,多出 闾里,每有此须,动十数万,损人财力,而义无所取。至于寒 庶,则人思自竭,虽复室如悬罄,莫不倾産单财,所谓“葬之 以礼”,其若此乎?谓宜一罢凶门之式。 迁尚书吏部郎。义熙十一年,除宋武帝平北、征西长史, 迁侍中。宋台初建,除宋国侍中。永初二年,爲御史中丞,明 宪直法,无所屈桡,奏劾尚书令徐羡之亏违宪典。时羡之领扬 州刺史,琳之弟璩之爲中从事,羡之使璩之解释琳之,使停寝 其事。琳之不许,曰:“我触忤宰相,政当罪止一身。汝必不 应从坐,何须勤勤
。”自是百僚震肃,莫敢犯
。武帝甚嘉 之,行经兰台,亲加临幸。迁祠部尚书,不事産业,家尤贫素。 景平元年卒,追赠太常。
子邈有父风,官至扬州中从事。邈子觊。
觊字思远,少骨鲠有风力,以是非爲己任。口吃,好读书, 早知名。历位中书黄门侍郎。初,晋安帝时,散骑常侍选望甚 重,与侍中不异,其后职任闲散,用人渐轻。孝建三年,孝武
重其选,于是吏部尚书顔竣奏以觊及司徒左长史王景文应 举。帝不
威权在下,其后分吏部尚书置二人以轻其任。侍中 蔡兴宗谓人曰:“选曹要重,常侍闲淡,改之以名而不以实, 虽主意
爲轻重,人心岂可变
?”既而常侍之选复卑,选部 之贵不异。
大明元年,徙太子中庶子,领翊军校尉,历秘书监,廷尉 卿,爲御史中丞。鞭令史,爲有司所纠,原不问。
六年,除安陆王子绥后军长史、江夏内史。
使酒仗气, 每醉辄弥
不醒,僚类间多所陵忽,尤不能曲意权幸,莫不畏 而疾之。居常贫罄,无有丰约,未尝关怀。爲府长史,典签谘 事,不呼前不敢前,不令去不敢去。虽醉
居多,而明晓政事, 醒时判决,未尝有壅。衆咸曰:“孔公一月二十九
醉,胜世 人二十九
醒也。”孝武每
引见,先遣人觇其醉醒。
真素,不尚矫饰,遇得宝玩,服用不疑,而他物
败, 终不改易。时吴郡顾觊之亦尚俭素,衣裘器服皆择其陋者。宋 世清俭,称此二人。
觊弟道存、从弟徽,颇营産业,二弟请假东还,觊出渚
之,辎重十馀船,皆是绵绢纸席之属。觊见之僞喜,谓曰 : “我比乏,得此甚要。”因命置岸侧,既而正
谓曰:“汝辈忝 预士
,何至还东作贾客
?”命烧尽乃去。
先是,庾徽之爲御史中丞,
豪丽,服玩甚华,觊代之, 衣冠器用莫不
率。兰台令史并三吴富人,咸有轻之之意。觊 蓬首缓带,风貌清严,皆重迹屏气,莫敢欺犯。庾徽之字景猷, 潁川鄢陵人也,后卒于南东海太守。
觊后爲司徒左长史,道存代觊爲后军长史、江夏内史。时 东土大旱,都邑米贵,一斗将百钱。道存虑觊甚乏,遣吏载五 百斛米饷之。觊呼吏谓之曰:“我在彼三载,去官之
,不办 有路粮。郎至彼未几,那能得此米
?可载米还彼。”吏曰: “自古以来无有载米上水者,都下米贵,乞于此货之。”不听, 吏乃载米而去。
永光元年,迁侍中,后爲寻
王右军长史、行会稽郡事。 明帝即位,召爲太子詹事,遣故佐平西司马庾业爲右军司马, 代觊行会稽郡事。时上
反叛,上遣都水使者孔璪入东慰劳。 璪至,说觊以废帝侈费,仓储耗尽,都下罄匮,资用已竭;今 南北并起,远近离叛,若拥五郡之锐,招动三吴,事无不克。 觊然其言,遂发兵驰檄。觊子长公,璪二子淹、玄并在都,驰 信密报,泰始二年正月,并逃叛东归。遣书要吴郡太守顾琛, 琛以母年笃老,又密迩建邺,与长子宝素谋议未判。少子宝先 时爲山
令,驰书报琛,以南师已近,朝廷孤弱,不时顺从, 必有覆灭之祸。觊前锋军已度浙江,琛遂据郡同反。吴兴太守 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一时回应。
庾业既东,明帝即以代延熙爲义兴,以延熙爲巴陵王休若 镇东长史。业至长塘湖,即与延熙合。明帝遣建威将军沈怀明 东讨,尚书张永系进。巴陵王休若董统东讨诸军。时觊所遣孙 昙瓘等军顿晋陵九里,部阵甚盛。怀明至奔牛,所领寡弱,张 永至曲阿,未知怀明安否,退还延陵就休若。诸将帅咸劝退破 冈,休若宣令敢有言退者斩,衆小定。军主刘亮又继至,兵力 转集,人情乃安。
时齐高帝率军东讨,与张永等于晋陵九里曲结营,与东军 相持。上遣积
将军江方兴、南台御史王道隆至晋陵视贼形势, 贼帅孙昙瓘、程扞宗、陈景远凡有五城,互相连带。扞宗城犹 未固,道隆率所领急攻之,俄顷城陷,斩扞宗首。刘亮果劲, 便刀楯,乃负楯而进,直入重栅,衆军因之,即皆摧破。齐高 帝与永等乘胜驰击之,又大破之。昙瓘因此败走,孔璪与昙生 焚仓库,奔钱唐。
会稽闻西军稍近,将士多奔亡,觊不能复制。上虞令王晏 起兵攻郡,觊忧遽不知所爲。其夕率千人声云东讨,实趋石赐。 遇
涸不得去,衆叛都尽,门生载以小船,窜于山脊村。村人 缚以送晏,晏调曰:“此事孔璪所爲,无豫卿事,可作首辞, 当相爲申上。”觊曰:“江东处分,莫不由身,委罪求活,便 是君辈行意耳。”晏乃斩之东合外。临死求酒,曰:“此是平 生所好。”顾琛、王昙生、袁标等并诣吴喜归罪,喜皆宥之。 东军主凡七十六人,于阵斩十七人,余皆原宥。
觊之起兵也,梦行宣
门道上,顾望皆丘陵。觊寤,私告 人曰:“丘陵者弗平,建康其殆难克。”
觊弟道存,位黄门吏部郎、南郡太守。晋安王子勋建僞号, 以爲侍中,行雍州事,事败见杀。
殷景仁,陈郡长平人也。曾祖融,晋太常。祖茂之,特进、 左光禄大夫。父道裕,早亡。
景仁少有大成之量,司徒王谧见而以女
之。爲宋武帝太 尉行参军,历位中书侍郎。景仁不爲文而敏有思致,不谈义而 深达理,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录,识者知其有当 世之志也。
尝建议请百官举才,以所荐能否黜陟,武帝甚知之。少帝 即位,补侍中,累表辞让。优诏申其请,以爲黄门侍郎,历左 卫将军。文帝即位,委遇弥厚。俄迁侍中,左卫如故。时与王 华、王昙首、刘湛四人并爲侍中,以风力局干,冠冕一时,同 升之美,近代莫及。元嘉三年,车驾征谢晦,司徒王弘入居中 书下省,景仁长直,共掌留任。晦平,代到彦之爲中领军,侍 中如故。
文帝所生章太后早亡,上奉太后所生苏氏甚谨。六年,苏 氏卒,车驾亲往临哭,诏
遵二汉推恩之典。景仁议以爲“汉 氏推恩加爵,于时承秦之弊,儒术蔑如,惧非盛明所宜轨蹈。 晋监二代,朝政之所因,君举必书,哲王之所慎。体至公者悬 爵赏于无私,奉天统者每屈情以申制,所以作孚万国,贻则后 昆”上从之。
丁母忧,葬竟,起爲领军将军,固辞。上使纲纪代拜,遣 中书舍人周赳舆载诣府。服阕,迁尚书仆
。太子詹事刘湛代 爲领军,湛与景仁素善,皆被遇于武帝,俱以宰相许之。湛常 居外任。会王弘、王华、王昙首相系亡,景仁引湛还朝,共参 朝政。湛既入,以景仁位遇本不踰己,一旦居前,意甚愤愤。 知文帝信仗景仁,不可移夺,乃深结司徒彭城王义康,
倚宰 相之重以倾之。十二年,景仁迁中书令、护军将军,仆
如故, 寻复加领吏部。湛愈怒,义康纳湛言,毁景仁于文帝,帝遇之 益隆。景仁密陈相王权重,非社稷计,上以爲然。景仁对亲旧 叹曰:“引之令入,便噬人。”乃称疾请解,不见许,使停家 养病。湛议
遣人若劫盗者于外杀之,以爲文帝虽知,当不能 伤至亲之爱。上微闻之,徙景仁于西掖门外晋鄱
主第,以爲 护军府。密迩宫
,故其计不行。
景仁卧疾者五年,虽不见上,而密函去来,
中以十数, 朝政大小必以问焉。影迹周密,莫有窥其际者。及将收湛之
, 景仁便拂拭衣冠。寝疾既久,左右皆不悟其意。其夜,上出华 林园延贤堂召之,景仁犹称脚疾,小
舆以就坐,诛讨处分, 一皆委之。
代义康爲扬州刺史,仆
、吏部如故。遣使者授印绶,主 簿代拜毕,便觉疾甚,情理乖错。
本宽厚,而忽更苛暴,问 左右曰:“今年男婚多,女嫁多?”是冬大雪,景仁乘舆出厅 事观望,忽惊曰:“当阁何得有大树?”既而曰:“我误耳。” 疾笃,文帝谓不利在州,使还住仆
下省。爲州凡月馀
卒, 或云见刘湛爲祟。追赠侍中、司空,諡曰文成公。大明五年, 孝武行经景仁墓,诏遣致祭。
子道矜,幼而不慧,位太中大夫。道矜子恒,明帝时,位 侍中、度支尚书。属父疾积久,爲有司所奏。诏曰:“道矜生 便有病,更无横疾;恒因愚习惰,久妨清序,可除散骑常侍。” 淳字粹远,景仁从祖弟也。祖允,晋太常。父穆,以和谨 致称,自五兵尚书爲宋武帝相国左长史。元嘉中,位特进、右 光禄大夫,领始兴王师。卒官,諡曰元子。
淳少好学,有美名,历中书黄门侍郎。黄门清切,直下应 留下省,以父老特听还家。高简寡言,早有清尚,爱好文义, 未尝违舍。在秘书阁撰四部书大目,凡四十卷,行于世。元嘉 十一年卒,朝廷痛惜之。
子孚有父风。尝与侍中何勖共食,孚羹尽,勖云:“益殷 蓴羹。”勖司空无忌子也,孚徐辍箸曰:“何无忌讳。”孚位 吏部郎,爲顺帝抚军长史。
子臻字后同,幼有名行,袁粲、褚彦回并赏异之。每造二 公之席,辄清言毕景。王俭爲丹
尹,引爲郡丞。袁昂先拜秘 书丞,求臻爲到省表。臻答曰:“何不见倩拜,而见倩作表。” 遂不爲作。历位太子洗马。
淳弟冲字希远,位御史中丞,有司直之称。再迁度支尚书。 元凶妃即淳女,而冲在东宫爲劭所知遇。劭弑立,以爲司隶校 尉。冲有学义文辞,劭使爲尚书符,罪状孝武,亦爲劭尽力。 建邺平,赐死。
冲弟淡字夷远,亦历黄门吏部郎,太子中庶子。大明中, 又以文章见知。
论曰:季恭命偶兴王,恩深惟旧,及位致崇宠,而每存谦 挹。观夫持满之戒,足以追踪古人。琇之贞素之风,不践无义 之地。易曰:“王臣蹇蹇,其动也直。”休文行己之度,可谓 近之。琳之二议,深达变通之道。觊持身之节,亦曰一时之良, 而听言则悖,晚致覆没,痛矣哉!景仁远大之情,着于初筮, 元嘉之盛,卒致宗臣,言听计从,于斯爲重,美矣乎。
部分译文○孔靖
孔靖字季恭,会稽山
人,名字与宋武帝祖父名字相同,所以以字称呼。祖父孔愉,是晋朝的车骑将军。父亲孔躢,为散骑常侍。孔季恭最初被举为孝廉,逐步升迁为司徒左西掾,尚未授官,遭到了母亲的丧事。隆安五年(401)被起用为山
令,没去上任。
宋武帝东征孙恩,屡次到会稽,前往孔季恭的宅院,孔季恭白天正在睡觉,有一个神人衣服不同平常,对他说:“起来,天子在你家门前!”随后就消失了,他马上出去,正好见到了武帝,请进家中结
为友,拉着他的手说:“您以后一定会大贵,我愿意以身相托。”于是曲意以礼相待,供给十分丰厚。
武帝后来讨伐孙恩,当时桓玄篡权的形迹已经很明显,武帝打算在山
建立义军。孔季恭认为山
路远,而且桓玄尚未占据极位,不如等他篡权以后,在京口对付他,武帝也认为应该这样。当时虞啸父做会稽内史,孔季恭请求担任府中的司马,没有得到,于是便出去前往京城。等武帝平定了桓玄,任命孔季恭为会稽内史,派人带着封板前往授职,正与孔季恭遇上。孔季恭便回舟夜还,到了以后就敲门进入郡府衙门。虞啸父本来是由桓玄所任命的,听说桓玄失败,开门请罪。孔季恭对他进行安慰和勉励,让他暂且呆在所住的地方,明
再转任。孔季恭到任后,整顿浮华,铲除、惩罚游逛和懒惰的人,由此境内秩序肃静清平。
逐渐升迁为吴郡太守,担任冠军将军。在这以前吴郡频频地出现太守丧亡,说是项羽神做了卞山王,住在郡中处理政事,二千石官员常常避开他。孔季恭坐在里面处理政务,竟然平安无事。调任尚书左仆
,他坚持推让。义熙八年(412),重新担任会稽内史,修整学校,督促检查教学。十年,重新担任右仆
,又推让没有接受。任命为领军,兼散骑常侍。
义熙十二年离休,封为金紫光禄大夫。这一年,武帝北伐,孔季恭请求跟随前往,让他担任太尉军咨祭酒。随从平定关中、洛
。
宋台初建,任命他为尚书令,又推让,于是任命为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后来辞职东归,武帝亲自到戏马台为他设宴送行,各位官员都赋诗描述他的德才之美。等武帝接受天命登上帝位,加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推让多年都不接受,去世以后,便以此作为对他的追赠。
○孔琳之
孔琳之,字叫彦琳,会稽山
县人。曾祖孔群,是晋朝的御史中丞。祖父孔沈,是丞相掾。父亲孔貵,是光禄大夫。
孔琳之坚强正直有志向,少年时代喜爱文章,懂音律,能下棋,善于写一笔极妙的草隶。桓玄辅佐朝政担任太尉,任用他为西阁祭酒。桓玄当时议论打算废除钱币而用谷帛代替,孔琳之发表议论说:
“《洪范》中讲八政,把财货仅次于食物,难道不是因为
易所用的手段,是一种极重要的实用物品么?所以圣王制造出无用的货币,用来流通有用的财物,既没有毁坏的耗费,又省去了难以运输的苦处,这正是钱之所以能继承
甲贝壳的地位,历代都不废弃的原因。谷帛成为宝贝,本来是因为它可以做为衣食,现在再分出一个功能作货币,则带来很多损害,又烦琐地经由商贩的手,在割截使用之中耗费抛舍,这些弊端,自古时候就是很明显的。所以钟繇说:‘取巧伪诈的人,竞相弄
谷物以捞取好处,织造稀薄的帛以充当货币。’魏朝的时候曾用严厉的刑罚加以管制,也不能够
止。所以司马芝认为‘用钱贸易不仅可以富国,也是减少刑罚的方法’。现有已经用了而又废除它,则老百姓马上就要失去用它的利益,这样有钱无粮的人,都会因此而饥饿窘困,这是截断它的弊端。魏明帝的时候,废除钱币而使用谷物实行了四十年,因为对人们不方便,于是整个朝廷议论大起,精通经济明达政治的士人,莫不认为应该重新使用钱币进行贸易。他们尚且舍弃谷帛而使用钱币,足以证明使用谷帛的弊端在过去的试验中已经很显著了。”桓玄又谈论恢复
刑,孔琳之认为:
“唐尧虞舜时代以特异的服饰象征五刑,夏禹时代建立刑法是因为世风淳厚浇薄的不同,导致教化手段的不同。《尚书》中说“要根据世道来定刑罚轻重”,是说要随着时代而变化。夏商周三代风俗淳厚、事情简单,所以很少触犯刑法。末代风俗机巧而事务繁多,所以常常陷入法网。如果孔门的三千弟子处在
世,必然会有用刑太多的指责,这正是五帝不互相因循效法,
刑不可全部恢复的原因。汉文帝发了仁慈恻隐之心,感伤犯人没有自新的道路,改革古代的办法,创立新制度,号称刑措;然而名义上轻而实际上重,反而更加伤害人。所以孝景帝继承皇位,用宽缓的措施来减轻它,宽缓则人们怠慢,又不能
止
恶。当时希望能找到适中的刑法,因而受到过去人们的称赞,历代详加讨论而没有获得适当的措施。兵
发生以后,遇到的刑法更多,弃市的刑法,本来是截断右脚的脚趾,汉文帝发生谬误,后世继承而不加以改革,以前的贤者因此十分遗憾,进行了议论而没有深入辨析。钟繇、陈群的意思虽然小有不同,都是企图以截断右趾代替弃市。如果依照他们的话去办,那么所救活的人就多了。降低死罪让犯人能够生存,的确是较轻的刑法,可以保全他的生命,增加他的产育,仁慈既可以对人生有利,功劳也可以有益于大众。又现在所忧虑的,罪犯逃亡是第一项,屡次逃跑而不悔改的,应该让他们无处可逃,也以此警诫没有犯罪的人,永远
绝罪恶的
源。至于其余各条,应该仍然依据过去的法律。”
桓玄喜欢别人附和逢
,而孔琳之不能顺从他的意旨,所以不被赏识。逐步调任尚书左丞、扬州中从事史,所在之处都有显著的政绩。
当时责成各级官吏献计提出应该办理的事情。有人提议应该修缮地方学校,减缓国家刑法,审察官员表现,明确升降标准,举荐隐逸,提拔人才,加强农业,减轻税收。孔琳之在众人的议论之外,另有提议说:
“印玺,是用来辨别官爵,提供凭信依据的。官职没有大于皇帝的,爵位没有高于公侯的,而传国的印玺,历代顺次使用,世袭封号的印章,代代相传。可贵处在于保持旧貌,不另外改作。现在世上只有尉这一官职各自单独使用一种印章,以至朝内外的众官吏们,每次调任都要改换,追寻其中的含义,自己还没有弄懂。如果说是因为官吏各自姓氏不一,与传玺不同,则这还不如不同的时代差别更大;如果论物品有名,它虽然有公卿的尊贵,却没有帝王的重大;如果是因为有的居此职位的大臣受过诛杀,忌讳它的不吉利和晦气,那么汉朝用了秦国的印玺,传位四百年,没有听说因为子婴自身被杀国家灭亡而抛弃不佩。以帝王公侯的尊贵,并不怀疑传玺,而以大臣众官的卑下,为什么却要嫌弃印章呢?书籍记载中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引用例证自己违背了准则,而终年不断地在刻铸,费工费料,金银铜炭的消耗,不去说它,关键在于这并不是遵循旧轨、力求简易的做法。在下请求众位官员都用同一枚印章,不要再费事去改制。如果是新设置的官员,而又官多印少,或者有的文字损毁,然后再铸,那么这对于皇家府库,将补益不小。”他又说:
“丧事牌楼,并不出自关于礼的典籍,而是起自衰亡的末代,习惯积累,产生常规,于是成为旧的风俗,起自天子直到百姓。如果的确这样实行很有道理,突然改掉必然引起震惊;然而如果是与人情无关,而又违背礼度,保存它也没有什么好处,去掉它也没有什么损失,当然就应该遵守从前的典籍,革除后世的谬误,况且又有许多虚浮的花费,实在是成为人们的一种忧患啊!凡是人们的丧葬仪式,大多出在民间,经常都有这种需要,常常要花十几万,损耗人们的财力,而在意义上并无什么可取。至于贫寒的平民人家,则人人都想竭尽自己的能力,即使是房室好像倒悬的钟磬一样空空,也无不倾尽自己的家产和微薄的钱财,所谓“按礼埋葬”,难道就是像这样的吗?我认为应该完全罢免丧事牌楼的仪式。”
后来调他担任尚书吏部郎。义熙十一年(415),任命他为宋武帝平北、征西长史,调任侍中。宋台刚刚建立的时候,任命他为宋国侍中。永初二年(421),担任御史中丞,光明正直维护法令,绝不屈从任何压力,曾奏表弹劾尚书令徐羡之违背法典。当时徐羡之兼任扬州刺史,孔琳之的弟弟孔璩之为中从事,徐羡之让孔璩之劝解孔琳之,让他放弃弹劾此事。孔琳之不答应,说:“我触犯了宰相,应当是仅只我一人获罪。你必定不应该跟着连坐,哪里需要这样辛勤游说呢?”从这件事百官受到了震惊,没人再敢违犯
令。武帝非常称赞他,路过兰台时,亲自去看望他。后来调任祠部尚书,不营办财产,家中特别贫寒。景平元年(423)逝世,追赠为太常。
他的儿子孔邈具有他父亲的风格,官职升至扬州中从事。
○孔觊
孔觊字思远,少年时代正直有气节,把明辨是非作为自己的责任。他口吃,好读书,很早就知名。曾任中书黄门侍郎。起初,晋安帝的时候,散骑常侍官位很重要,与侍中没有区别,后来职位闲散,用人渐渐变轻。孝建三年(456),孝武帝打算加重它的分量,于是吏部尚书颜竣奏表,建议让孔觊和司徒左长史王景文作为这个职位的人选。孝武帝不想让威权留在下面,此后把吏部尚书分置为两人以减轻它的重要
。侍中蔡兴宗对别人说:“选才职位重要,常侍职务闲淡,改变的只能是名字而不是事实,虽然君主想安排它们的轻重,人心难道可以改变么?”随后常侍的职务重又降低,吏部的贵重仍无改变。
大明元年(457),调任太子中庶子,兼任翊军校尉,历经秘书监、廷尉卿,后为御史中丞。他曾经鞭打令史,被有关部门所检举,宽大没有治罪。
大明六年,任命为安陆王刘子绥后军长史、江夏内史。他性格爱好酗酒任
,每次喝醉了就整天不醒,同僚间多有欺凌轻慢,尤其不能曲意侍奉权要得宠的人物,那些人无不对他又怕又恨。他家里经常很贫困,无论盛衰,都不在意。他做府中的长史,典签咨询事情,他不叫前去不敢前去,他不让离开不敢离开。虽然喝醉的日子居多,却清楚地了解政治事务,酒醒的时候判决,不曾有过阻滞。众人都说:“孔公一月二十九天醉,胜过世人二十九天醒。”
他性格真诚朴素,不喜欢伪装,遇到宝贵的玩物,取用不疑,而其他东西即使
破,也终不改变。当时吴郡的顾觊之也崇尚节俭朴素,衣裘器服都拣
陋的。宋代的清素俭朴,要数这两个人。
孔觊的弟弟孔道存、堂弟孔徽,经营了很多家产,两个弟弟东归,孔觊前往江中的小沙洲上去
接他们,货物十余船,都是绵绢纸席之类。孔觊见了以后假装喜欢,对他们说:“我近来很疲乏,很需要这些东西。”于是就吩咐把它们放在岸边,随后脸色严正地对他们说:“你们都属于士人的范围,怎么弄到返回东部来作商人了呢?”命令全部烧尽,然后离去。
在这以前,庾徽之做御史中丞,性格豪放俏丽,衣服玩物十分华美,孔觊代替了他的职位,衣帽用具无不
率。兰台令史和三吴富人,都有轻视的意向。孔觊蓬
着头发,松系着带子,风貌清峻严肃,那些人都谨慎惶恐,不敢欺负和冒犯。庾徽之字景猷,颍川鄢陵人,后来死在南东海太守任上。
孔觊后来做了司徒左长史,孔道存代替孔觊为后军长史、江夏内史。当时东部大旱,京城米贵,一斗一百钱。孔道存担心孔觊非常困难,就派下属官员运了五百斛米送给他。孔觊叫来那个官员对他说:“我在那里三年,离职的时候,连路上的粮食也没有备好。你到那里不久,怎么能得到这么多米呢?你可以载上米再回到那里去。”那官员说:“自古以来没有载米上水的,京城米贵,请求在这里卖掉。”他不答应,官员只好把米再运回去。
永光元年(465),调为侍中,后来担任寻
王右军长史、主管会稽郡事务。明帝即位,召他为太子詹事,他派过去的副手平西司马庾业担任右军司马,代替孔觊主管会稽郡事务。当时上游反叛,皇上派遣都水使者孔。。到东部去慰劳。孔。。到了以后,劝告孔觊,说废帝奢侈浪费,仓库的储蓄已经耗尽,京城财物空虚,用品已经用完,现在南北并起,远近叛离,如果率领五郡的精锐,在三吴招兵买马,事情没有不成功的。孔觊认为他说得很对。于是就发兵起事,传送讨伐的檄文。孔觊的儿子孔长公,孔。。的两个儿子孔淹、孔玄都在京城,于是派人飞马去给他们秘密报信,泰始二年(466)正月,一起叛逃东归。孔觊派人送信邀请吴郡太守顾琛,顾琛因为母亲年纪很老,又接近建邺,和长子顾宝素谋议一直未能决定。少子顾宝先当时做山
令,驰马送信报告顾琛,认为南面的部队已经接近,朝廷孤弱,不及时顺从,必然会有覆灭的大祸。孔觊的前锋军队已经渡过浙江,顾琛于是占据本郡一同造反。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一起响应。
庾业东去以后,明帝就让他代替刘延熙为义兴太守,让刘延熙做巴陵王刘休若的镇东长史。庾业走到了长塘湖,就与刘延熙互相结合。明帝派遣建威将军沈怀明东下讨伐,尚书张永随后前进。巴陵王刘休若督统东讨各路军队。当时孔觊所派遣的孙昙馞等军队停驻在晋陵的九里,部队的阵容非常盛大。沈怀明到了奔牛,所率领的军队兵少而且弱,张永到达曲阿,不知道沈怀明是否平安,退还到延陵去跟随刘休若。诸将帅都劝他退到破冈,刘休若宣布命令敢有说退军的斩首,众人稍微安定了一些。军中主将刘亮又接着来到,兵力转为集中,人心才安定下来。
当时齐高帝率领军队东讨,与张永等在晋城的九里曲结营,和东军相持。皇上派遣积
将军江方兴、南台御史王道隆到晋陵视察贼军的形势,贼帅孙昙馞、程磗宗、陈景远共有五城,互相连带。程磗宗的城防还不巩固,王道隆率领他所带的兵卒猛烈地攻击,很快就把城攻破了,斩了程磗宗的头。刘亮果断刚劲,熟悉刀盾,于是便拿着盾前进,直入重重栅栏,众军随在后面,于是全部摧破。齐高帝与张永等乘胜追击,又大破敌军。孙昙馞因此败逃,孔。。与王昙生烧毁了仓库,逃奔钱塘。
会稽听说西军越来越近,将士有很多逃亡,孔觊不能再加以控制。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城,孔觊很忧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天夜里他率领一千人声称要东讨,实际上是开往石。。,遇到
水干涸无法离去,军众叛变逃尽,一个随从用一条小船载着他,逃窜到山嵴村。村里的人把他捆起来送给王晏,王晏戏弄他说:“这事是孔。。干的,和你没有关系,可以写一份自首书,我会替你向上申报的。”孔觊说:“江东事情的策划,无不是由我本身,委罪别人以求活命,就是您这类人的做法了。”王晏于是在东门外将他斩首。临死的时候他要酒喝,说:“这是我平生的喜好。”顾琛、王昙生、袁标等都到吴喜那里去认罪,吴喜都宽恕了他们。
孔觊起兵后,有一次梦见走在宣
门的道上,回头望去,全是丘陵。孔觊醒来,私下告诉别人说:“丘陵就是不平,建康大概难以攻克。”
孔觊的弟弟孔道存,职位是黄门吏部郎、南郡太守。晋安王刘子勋建立伪号,任命他为侍中,主管雍州事务,事情失败后被杀。
○殷景仁
殷景仁,陈郡长平人。曾祖殷融,是晋朝的太常。祖父殷茂之,是特进、光禄大夫。父亲殷道裕,早年去世。
殷景仁少年时就有宏大的器量,司徒王谧见了,便把女儿嫁给他为
。他为宋武帝的太尉行参军,曾任中书侍郎。殷景仁不写文章而敏捷多思,不谈礼义而深达情理,至于国家典仪、旧章记载,无不撰录,有眼光的人知道他是有用世志向的。
他曾经建议请百官荐举人才,以所推荐的人是否能干而决定淘汰和录用,武帝对他十分赏识。少帝即位,他被补为侍中,多次上表辞让。宽厚的诏令
足了他的请求,任命他担任黄门侍郎,历任左卫将军。文帝即位,委任和待遇更加厚重。很快又升为侍中,左卫职务依旧不变。当时与王华、王昙首、刘湛四人共同为侍中,以风神和才干,为一时的冠冕,共同升迁的美事,近代没有能比得上的。元嘉三年(426),皇帝亲自征讨谢晦,司徒王弘进入中书下省,殷景仁身材长直,共同掌管留守任务。谢晦被平定,他代到彦之担任中领军,侍中职务依然如故。
文帝的生母章太后早年死亡,皇上侍奉太后的生母苏氏非常恭谨。元嘉六年,苏氏去世,皇上亲自前往哭悼,诏令想遵照两汉推恩的旧典。殷景仁认为:“汉代推恩加爵,当时是承袭秦朝的弊端,蔑视儒术,怕不是盛明时代所应循蹈的。晋朝依照二代,只要是与朝政有关,君主的举措必定要加以记载,所以贤明的君王一定要谨慎。主持公道的人应该颁发奖赏而不以私情,奉行天统的人常要约束感情而申明制度,以此立诚信于万国,留典则于后世。”皇上听从了。
遭到了母亲的丧事,葬罢以后,被起用为领军将军,他坚持推辞。皇上指示州郡主簿代授,派中书舍人周赳用车把他载上拉到府中。服丧期满后,升为尚书仆
。太子詹事刘湛代替他做领军,刘湛和殷景仁一向友好,都受到武帝的厚遇,都以宰相相许。刘湛常常担当外任。正赶上王弘、王华、王昙首相继死去,殷景仁便引刘湛回朝,共同参与朝政。刘湛入京后,因为殷景仁的地位本来不超过自己,一旦处在前面,心里非常气愤。他知道文帝信任殷景仁,不可转变,于是便深深结
司徒彭城王刘义康,想倚凭宰相的重位来
过他。元嘉十二年,殷景仁升为中书令、护军将军,仆
职务依旧,不久又兼管吏部。刘湛更加愤怒,刘义康听了刘湛的话,在文帝面前毁谤殷景仁,文帝对他却更加器重。殷景仁秘密地陈说了相王的权力太重,对国家不利,皇上认为很对。殷景仁对亲戚和旧友慨叹说:“引荐他入京做官,他反要咬人!”于是称病请求解职,没有被允许,只让他在家养病。刘湛提议可以派人扮作盗贼在外面把他杀死,认为文帝即使知道,也一定不能伤害最亲的亲人。皇上暗中听到消息,便把殷景仁迁移到西掖门外的晋朝鄱
公主府第中,作为护军府。紧连着皇宫,所以他们的计谋没有得逞。
殷景仁卧病五年,虽然不见皇上,而秘密信件往来不断,一天中数以十计,朝政大小都要拿来问他。行迹周密,没有能发现他们踪迹的。即将抓捕刘湛的那天,殷景仁便拂拭衣冠。卧病时间久了,身边的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天夜里,皇上走出华林园延贤堂召见了他,殷景仁仍然称言有脚病,在小坐车里坐下,捕杀事务的布置,全都
他办理。
他代替刘义康做了扬州刺史,仆
、吏部依旧不变。派使者授了官印,主簿代为授职以后,便觉得病情加重,情理反常。他的性格本来很宽厚,却忽然变得苛暴起来,问左右的人说:“今年是男婚多,是女嫁多?”这年冬天下了大雪,殷景仁乘车从厅堂里出来观望,忽然惊奇地说:“阁房的前面怎么会有大树?”随后便说:“我搞错了。”病危的时候,文帝说不适合住在州府,让他回来仍然住在仆
下省。做州刺史共一个多月去世,有人说看到刘湛在作祟。追赠为侍中、司空,谥号文成公。大明五年(461),孝武帝路过殷景仁墓,诏令派人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