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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寇列传
 邓禹 子训 孙骘 寇恂 曾孙荣

 邓禹字仲华,南新野人也。年十三,能诵诗,受业长安。时光武亦游学京师,禹年虽幼,而见光武知非常人,遂相亲附。数年归家。

 及汉兵起,更始立,豪杰多荐举禹,禹不肯从。及闻光武安集河北,即杖策北渡,追及于鄴。光武见之甚,谓曰:“我得专封拜,生远来,宁仕乎?”禹曰:“不愿也。”光武曰:“即如是,何为?”禹曰:“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光武笑,因留宿闲语。禹进说曰:“更始虽都关西,今山东未安,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三辅假号,往往群聚。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听断,诸将皆庸人屈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远图,尊主安民者也。四方分崩离析,形势可见。明公虽建籓辅之功,犹恐无所成立。于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天下,不足定也。”光武大悦,因令左右号禹曰邓将军。常宿止于中,与定计议。

 及王郎起兵,光武自蓟至信都,使禹发奔命,得数千人,令自将之,别攻拔乐。从至广阿,光武舍城楼上,披舆地图,指示禹曰:“天下郡国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前言以吾虑天下不足定,何也?”禹曰:“方今海内淆,人思明君,犹赤子之慕慈母。古之兴者,在德薄厚,不以大小。”光武悦。时任使诸将,多访于禹,禹每有所举者,皆当其才,光武以为知人。使别将骑,与盖延等击铜马于清。延等先至,战不利,还保城,为贼所围。禹遂进与战,破之,生获其大将。从光武追贼至蒲,连大克获,北州略定。

 及赤眉西入关,更始使定国上公王匡、襄邑王成丹、抗威将军刘均及诸将,分据河东、弘农以拒之。赤眉众大集,王匡等莫能当。光武筹赤眉必破长安,乘EE3A并关中,而方自事山东,未知所寄,以禹沉深有大度,故授以西讨之略。乃拜为前将军持节,中分麾下兵二万人,遣西入关,令自选偏裨以下可与俱者。于是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程虑为祭酒,冯C924为积弩将军,樊崇为骁骑将军,宗歆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䜣为赤眉将军,左于为军师将军,引而西。

 建武元年正月,禹自箕关将入河东,河东都尉守关不开,禹攻十,破之,获辎重千余乘。进围安邑,数月未能下。更始大将军樊参将数万人,度大攻禹,禹遣诸将逆击于解南,大破之,斩参首。于是王匡、成丹、刘均等合军十余万,复共击禹,禹军不利,樊崇战死。会幕,战罢,军师韩歆及诸将见兵势已摧,皆劝禹夜去,禹不听。明癸亥,匡等以六甲穷不出,禹因得更理兵勒众。明旦,匡悉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广。匡等皆弃军亡走,禹率轻骑急追,获刘均及河东太守杨宝、持节中郎将弭缰,皆斩之,收得节六,印绶五百,兵器不可胜数,遂定河东。承制拜李文为河东太守,悉更置属县令长以镇抚之。是月,光武即位于B225,使使者持节拜禹为大司徒。策曰:“制诏前将军禹:深执忠孝,与朕谋谟帷幄,决胜千里。孔子曰:‘自吾有回,门人亲。’斩将破军,平定山西,功效尤著。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汝作司徒,敬敷五教,五教在宽。今遣奉车都尉授印绶,封为酂侯,食邑万户。敬之哉!”禹时年二十四。

 遂渡汾河,入夏。更始中郎将左辅都尉公乘歙,引其众十万,与左冯翊兵共拒禹于衙,禹复破走之,而赤眉遂入长安。是时三辅连覆败,赤眉所过残贼,百姓不知所归。闻禹乘胜独克而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携负以军,降者以千数,众号百万。禹所止辄停车住节,以劳来之,父老童稚,重发戴白,满其车下,莫不感悦,于是名震关西。帝嘉之,数赐书褒美。

 诸将豪杰皆劝禹径攻长安。禹曰:“不然。”今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无转馈之资。赤眉新拔长安,财富充实,锋锐未可当也。夫盗贼群居,无终之计,财谷虽多,变故万端,宁能坚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广人稀,饶谷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养士,以观其弊,乃可图也。”于是引军北至BF51邑。禹所到,击破赤眉别将诸营保,郡邑皆开门归附。西河太守宗育遣子奉檄降,禹遣诣京师。

 帝以关中未定,而禹久不进兵,下敕曰:“司徒,尧也;亡贼,桀也。长安吏人,遑遑无所依归。宜以时进讨,镇慰西京,系百姓之心。”禹犹执前意,乃分遣将军别攻上郡诸县,更征兵引谷,归至大要。遣冯C924、宗歆守BF51邑。二人争权相攻,C924遂杀歆,因反击禹,禹遣使以闻。帝问使人:“C924所亲爱为谁?”对曰:“护军黄防。”帝度C924、防不能久和,势必相忤,因报禹曰:“缚冯C924者,必黄防也。”乃遣尚书宗广持节降之。后月余,防果执C924,将其众归罪。更始诸将王匡、胡殷等皆诣广降,与共东归。至安邑,道亡,广悉斩之。C924至洛,赦不诛。

 二年,遣使者更封禹为梁侯,食四县。时,赤眉西走扶风,禹乃南至长安,军昆明池,大飨士卒。率诸将斋戒,择吉,修礼谒祠高庙,收十一帝神主,遣使奉诣洛,因循行园陵,为置吏士奉守焉。

 禹引兵与延岑战于蓝田,不克,复就谷云。汉中王刘嘉诣禹降。嘉相李宝倨慢无礼,禹斩之。宝弟收宝部曲击禹,杀将军耿䜣。自冯C 924反后, 禹威稍损,又乏食,归附者离散。而赤眉复还入长安,禹与战,败走,至高陵,军士饥饿,皆食枣菜。帝乃征禹还,敕曰:“赤眉无谷,自当来东,吾折捶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禹惭于受任而功不遂,数以饥卒徼战,辄不利。三年,与车骑将军邓弘击赤眉,遂为所败,众皆死散。事在《冯异传》。独与二十四骑还诣宜,谢上大司徒、梁侯印绶。有诏归侯印绶。数月,拜右将军。

 延岑自败于东,遂与秦丰合。四年,复寇顺间。遣禹护复汉将军邓晔、辅汉将军于匡,击破岑于邓;追至武当,复破之。岑奔汉中,余悉降。

 十三年,天下平定,诸功臣皆增户邑,定封禹为高密侯,食高密、昌安、夷安、淳于四县。帝以禹功高,封弟宽为明亲侯。其后左右将军官罢,以特进奉朝请。禹内文明,笃行淳备,事母至孝。天下既定,常远名势。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闺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资用国邑,不修产利。帝益重之。中元元年,复行司徒事。从东巡狩,封岱宗。

 显宗即位,以禹先帝元功,拜为太傅,进见东向,甚见尊宠。居岁余,寝疾。帝数自临问,以子男二人为郎。永平元年,年五十七薨,谥曰元侯。

 帝分禹封为三国:长子震为高密侯,袭为昌安侯,珍为夷安侯。

 禹少子鸿,好筹策。永平中,以为小侯。引入与议边事,帝以为能,拜将兵长史,率五营士屯雁门。肃宗时,为度辽将军。永元中,与大将军窦宪俱出击匈奴,有功,征行车骑将军。出追畔胡逢侯,坐逗留,下狱死。

 高密侯震卒,子乾嗣。乾尚显宗女沁水公主。永元十四年,皇后巫蛊事发,乾从兄奉以后舅被诛,乾从坐,国除。元兴元年,和帝复封乾本国,拜侍中。乾卒,子成嗣。成卒,子褒嗣。褒尚安帝妹舞长公主,桓帝时为少府。褒卒,长子某嗣。少子昌袭母爵为舞侯,拜黄门侍郎。

 昌安侯袭嗣子籓,亦尚显宗女平皋长公主,和帝时为侍中。

 夷安侯珍子康,少有行。兄良袭封,无后,永初六年,绍封康为夷安侯。时诸绍封者皆食故国半租,康以皇太后戚属,独三分食二,以侍祠侯为越骑校尉。康以太后久临朝政,宗门盛满,数上书长乐宫谏争,宜崇公室,自损私权,言甚切至。太后不从。康心怀畏惧,永宁元年,遂谢病不朝。太后使内侍者问之。时宫人出入,多能有所毁誉,其中耆宿皆称中大人。所使者乃康家先婢,亦自通中大人。康闻,诟之曰:“汝我家出,亦敢尔耶?”婢怨恚,还说康诈疾而言不逊。太后大怒,遂免康官,遣归国,绝属籍。及从兄骘诛,安帝征康为侍中。顺帝立,为太仆,有方正称,名重朝廷。以病免,加位特进。嘉三年卒,谥曰义侯。

 论曰:“夫变通之世,君臣相择,斯最作事谋始之几也。邓公嬴粮徒步,触纷而赴光武,可谓识所从会矣。于是中分麾下之军,以临山西之隙,至使关河响动,怀赴如归。功虽不遂,而道亦弘矣!及其威损BF51邑,兵散宜,褫龙章于终朝,就侯服以卒岁,荣悴而下无二,进退用而上无猜情,使君臣之美,后世莫窥其间,不亦君子之致为乎!

 训字平叔,禹第六子也。少有大志,不好文学,禹常非之。显宗即位,初以为郎中。训乐施下士,士大夫多归之。

 永平中,理C664沱、石臼河,从都虑至羊肠仓,令通漕。太原吏人苦役,连年无成,转运所经三百八十九隘,前后没溺死者不可胜算。

 建初三年,拜训谒者,使监领其事。训考量隐括,知大功难立,具以上言。肃宗从之,遂罢其役,更用驴辇,岁省费亿万计,全活徒士数千人。会上谷太守任兴诛赤沙乌桓,乌桓怨恨谋反,诏训将黎营兵屯狐奴,以防其变。训抚接边民,为幽部所归。

 六年,迁护乌桓校尉,黎故人多携将老幼,乐随训徙边。鲜卑闻其威恩,皆不敢南近下。八年,舞公主子梁扈有罪,训坐私与扈通书,征免归闾里。

 元和三年,卢水胡反畔,以训为竭者,乘传到武威,拜张掖太守。

 章和二年,护羌校尉张纡绣诛烧当种羌吾等,由是诸羌大怒,谋报怨,朝廷忧之。公卿举训代纡为校尉。诸羌忿,遂相与解仇结婚,质盟诅,众四万余人,期冰合渡河攻训。先是,小月氏胡分居内,胜兵者二三千骑,缘勇健富强,每与羌战,常以少制多。虽首施两端,汉亦时收其用。时吾子唐,别与武威种羌合兵万骑,来至下,未敢攻训,先胁月氏胡,训拥卫稽故,令不得战。议者,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护。训曰:“不然。今张纡失信,众羌大动,经常屯兵,不下二万,转运之费,空竭府帑,凉州吏人,命县丝发。原诸胡所以难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以德怀之,庶能有用。”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悉驱群胡子内之,严兵守卫。羌掠无所得,又不敢诸胡,因即解去。由是湟中诸胡皆言“汉家常斗我曹,今邓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子,乃得父母。”咸欢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训遂抚养其中少年勇者数百人,以为义从。

 羌胡俗病死,每病临困,辄以刃自刺。训闻有困疾者,辄拘持缚束,不与兵刃,使医药疗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悦。于是赏赂诸羌种,使相招唐伯父号吾乃将其母及种人八百户,自外来降。训因发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掩击唐于写谷,斩首虏六百余人,得马、牛、羊万余头。唐乃去大、小榆,居颇岩谷,众悉破散。其,复归故地就田业,训乃发湟中六千人,令长史任尚将之,革为船,置于B236上以度河,掩击唐庐落大豪,多所斩获。复追逐奔北,会尚等夜为羌所攻,于是义从羌胡并力破之,斩首前后一千八百余级,获生口二千人,马、牛、羊三万余头,一种殆尽。唐遂收其余部,远徙庐落,西行千余里,诸附落小种皆背畔之。烧当豪帅东号稽颡归死,余皆款纳质。于是绥接归附,威信大行。遂罢屯兵,各令归郡。惟置弛刑徒二千余人,分以屯田,为贫人耕种,修理城郭坞壁而已。

 永元二年,大将军窦宪将兵镇武威,宪以训晓羌胡方略,上求俱行。训初厚于马氏,不为诸窦所亲,及宪诛,故不离其祸。

 训虽宽中容众,而于闺门甚严,兄弟莫不敬惮,诸子进见,未尝赐席接以温。四年冬,病卒官,时年五十三。吏人羌胡爱惜,旦夕临者数千人。戎俗,父母死,悲泣,皆骑马歌呼。至闻训卒,莫不吼号,或以刀自割,又刺杀其犬、马、牛、羊,曰:“邓使君已死,我曹亦俱死耳。”前乌桓吏士皆奔走道路,至空城郭。吏执不听,以状白校尉徐傿。傿叹息曰:“此义也。”乃释之。遂家家为训立祠,每有疾病,辄此请祷求福。

 元兴元年,和帝以训皇后之父,使谒者持节至训墓,赐策追封,谥曰平寿敬侯。中宫自临,百官大会。

 训五子:骘、京、悝、弘、阊。

 骘字昭伯,少辟大将军窦宪府。及女弟为贵人,骘兄弟皆除郎中。及贵人立,是为和熹皇后。骘三迁虎贲中郎将,京、悝、弘、阊皆黄门侍郎。京卒于官。延平元年,拜骘车骑将军、仪同三司。仪同三司始自骘也。悝虎贲中郎将,弘、阊皆侍中。

 殇帝崩,太后与步骘等定策立安帝,悝迁城门校尉,弘虎贲中郎将。自和帝崩后,骘兄弟常居中。骘谦逊不久在内,连求还第,岁余,太后乃许之。

 永初元年,封骘上蔡侯、悝叶侯、弘西平侯、阊西华侯,食邑各万户。骘以定策功,增邑三千户。骘等辞让不获,遂逃避使者,间关诣阙,上疏自陈曰:“臣兄弟污濊,无分可采,过以外戚,遭值明时,托月之末光,被云雨之渥泽,并统列位,光昭当世。不能宣赞风美,补助清化,诚惭诚惧,无以处心。陛下躬天然之姿,体仁圣之德,遭国不造,仍离大忧,开月之明,运独断之虑,援立皇统,奉承大宗。圣策定于神心,休烈垂于不朽,本非臣等所能万一,而猥推嘉美,并享大封,伏闻诏书,惊惶惭怖。追观前世倾覆之诫,退自惟念,不寒而栗。臣等虽无逮及远见之虑,犹有庶几戒惧之情。常母子兄弟,内相敕厉,冀以端悫畏慎,一心奉戴,上全天恩,下完性命。刻骨定分,有死无二。终不敢横受爵士,以增罪累。惶窘征营,昧死陈乞。”太后不听。骘频上疏,至于五六,乃许之。

 其夏,凉部畔羌援西州,朝廷忧之。于是诏骘将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诸部兵击之,车贺幸平乐观饯送。骘西屯汉,使征西校尉任尚、从事中郎司马钧与羌战,大败。时以转输疲弊,百姓苦役。冬,征骘班师。朝廷以太后故,遣五官中郎将拜骘为大将军。军到河南,使大鸿胪亲,中常侍赍牛、酒郊劳,王、主以下候望于道。既至,大会群臣,赐束帛乘马,宠灵显赫,光震都鄙。

 时,遭元二之灾,人士荒饥,死者相望,盗贼群起,四夷侵畔。骘等崇节俭,罢力役,推进天下贤士何熙、BD27讽、羊浸、李郃、陶敦等,列于朝廷;辟杨震、朱宠、陈禅,置之幕府,故天下复安。

 四年,母新野君寝病,骘兄弟并上书求还侍养。太后以阊最少,孝行尤著,特听之,赐安车驷马。及新野君薨,骘等复乞身行服,章连上,太后许之。骘等既还里第,并居冢次。阊至孝骨立,有闻当时。及服阕,诏喻骘还辅朝政,更授前封。骘等叩头固让,乃止,于是并奉朝请,位次在三公下,特进、侯上。其有大议,乃诣朝堂,与公卿参谋。

 元初二年,弘卒。太后服齐衰,帝丝麻,并宿幸其第。弘少治《欧尚书》,授帝中,诸儒多归附之。初疾病,遗言悉以常服,不得用锦衣玉匣。有司奏赠弘骠骑将军,位特进,封西平侯。太后追思弘意,不加赠位衣服,但赐钱千万,布万匹,骘等复辞不受。诏大鸿胪持节,即弘殡封子广德为西平侯。将葬,有司复奏发五营轻车骑士,礼仪如霍光故事,太后皆不听,但白盖双骑,门生挽送。后以帝师之重,分西平之都乡封广德弟甫德为都乡侯。四年,又封京子黄门侍郎珍为安侯,邑三千五百户。

 五年,悝、阊相继并卒,皆遗言薄葬,不受爵赠,太后并从之。乃封悝子广宗为叶侯,阊子忠为西华侯。

 自祖父禹教训子孙,皆遵法度,深戒窦氏,检敕宗族,阖门静居。骘子侍中凤,尝与尚书郎张龛书,属郎中马融宜在台阁。又中郎将任尚尝遗凤马,后尚坐断盗军粮,槛车征诣廷尉,凤惧事,先自首于骘。骘畏太后,遂髡及凤以谢,天下称之。

 建光元年,太后崩,未及大敛,帝复申前命,封骘为上蔡侯,位特进。帝少号聪敏,及长多不德,而母王圣见太后久不归政,虑有废置,常与中黄门李闰侯伺左右。及太后崩,宫人先有受罚者,怀怨恚,因诬告悝、私、阊先从尚书邓访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得。帝闻,追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道,遂废西平侯广德、叶侯广宗、西华侯忠、安侯珍、都乡侯甫德皆为庶人。骘以不与谋,但免特进,遣就国。宗族皆免官归故郡,没入骘等资财田宅,徙邓访及家属于远郡。君县迫,广宗及忠皆自杀。又徙封骘为罗侯,骘与子凤并不食而死。骘从弟河南尹豹、度辽将军舞侯遵、将作大匠暢皆自杀,惟广德兄弟以母阎后戚属得留京师。

 大司农朱宠痛骘无罪遇祸,乃舆榇,上疏追讼骘曰:“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赖。功成身退,让国逊位,历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祐,而横为宫人单辞所陷。利口倾险,反国家,罪无申证。狱不讯鞠,遂令骘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并不以命,尸骸流离,怨魂不反,逆天感人,率土丧气。宜收还冢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宠知其言切,自致廷尉,诏免官归田里。众庶多为骘称枉,帝意颇悟,乃谴让州郡,还葬洛北芒旧茔,公卿皆会丧,莫不悲伤之。诏遣使者祠以中牢,诸从昆弟皆归京师。及顺帝即位,追感太后恩训,愍骘无辜,乃诏宗正复故大将军邓骘宗亲内外,朝见皆如故事。除骘兄弟子及门从十二人悉为郎中,擢朱宠为太尉,录尚书事。

 宠字仲威,京兆人,初辟骘府,稍迁颍川太守,治理有声。及拜太尉,封安乡侯,甚加优礼。

 广德早卒。甫德更召征为开封令。学传父业。丧母,遂不仕。阊耿氏有节,痛邓氏诛废,子忠早卒,乃养河南尹豹子,嗣后阊后。耿氏教之书学,遂以通博称。永寿中,与伏无忌、延笃著书东观,官至屯骑校尉。

 禹曾孙香之女为桓帝后,帝又绍封度辽将军遵子万世为南乡侯,拜河南尹。及后废,万世下狱死,其余宗亲皆复归故郡。

 邓氏自中兴后,累世宠贵,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将军以下十三人,中二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余侍中、将、大夫、郎、谒者不可胜数,东京莫与为比。

 论曰:汉世外戚,自东、西京十有余族,非徒豪横盈极,自取灾故,必于贻衅后主,以至颠败者,其数有可言焉。何则?恩非己结,而权已先之;情疏礼重,而枉图之;来宠方授,地既害之;隙开势谢,谗亦胜之。悲哉!骘、悝兄弟,季远时柄,忠劳王室,而终莫之免,斯乐生所以泣而辞燕也!

 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为著姓。恂初为郡功曹,太守耿况甚重之。

 王莽败,更始立。使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耿况使者于界上,况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使者,就请之。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胁之?”恂曰:“非敢胁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国信未宣,使君建节衔命,以临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耳,望风归命。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沮向化之心,生离畔之隙,将复何以号令它郡乎?且耿府君在上谷,久为使人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紧则只更生。为使君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不应,恂左右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带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

 及王郎起,遣将徇上谷,急况发兵。恂与门下掾闵业共说况曰:“邯郸拔起,难可信向。昔王莽时,所难独有刘伯升耳。今闻大司马刘公,伯升母弟,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如何?”恂对曰:“今上谷完实,控弦万骑,举大郡之资,可以详择去就。恂请东约渔,齐心合众,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乃遣恂到渔,结谋彭宠。恂还,至昌平,袭击邯郸使者,杀之,夺其军,遂与况子弇等俱南及光武于广阿。拜恂为偏将军,号承义侯,从破群贼。数与邓禹谋议,禹奇之,因奉牛、酒共

 光武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盛兵据洛,及并州未定,光武难其守,问于邓禹曰:“诸将谁可使守河内者?”禹曰:“昔高祖任萧何于关中,无复四顾之忧,所以得专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带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上,南迫洛。寇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光武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将因是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光武于是复北征燕、代。恂移书属县,讲兵肄,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余万,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转以给军。

 朱鲔闻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讨难将军苏茂、副将贾■将兵三万余人,度巩河攻温。檄书至,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兵渡河,前后不绝,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籓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旦合战,而偏将军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士马四集,幡旗蔽野。恂乃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言曰:“刘公兵到!”苏茂军闻之,阵动,恂因奔击,大破之,追至洛,遂斩贾彊。茂兵自投河死者数千,生获万余人。恂与冯异过河而还。自是,洛震恐,城门昼闭。时,光武传闻朱鲔破河内,有顷,恂檄至,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诸将军贺,因上尊号,于是即位。

 时,军食急乏,恂以辇车骊驾转输,前后不绝,尚书升斗以禀百官。帝数策书劳问,恂同门生茂陵董崇说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郡侯以此时据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昔萧何守关中,悟鲍生之言而高祖悦。今君所将,皆宗族昆弟也,无乃当以前人为镜戒。”恂然其言,称疾不视事。帝将攻洛,先至河内,恂求从军。帝曰:“河内未可离也。”数固请,不听,乃遣兄子寇张、姊子谷崇将突骑,愿为军锋。帝善之,皆以为偏将军。

 建武二年,恂坐系考上书者免。是时,颍川人严终、赵敦聚众万余,与密人贾期连兵为寇。恂免数月,复拜颍川太守,与破将军侯进俱击之。数月,斩期首,郡中悉平定。封恂雍奴侯,邑万户。

 执金吾贾复在汝南,部将杀人于颍川,恂捕得系狱。时尚草创,军营犯法,率多相容,恂乃戮之于市。复以为,叹。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寇恂并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剑之!”恂知其谋,不与相见。谷崇曰:“崇,将也,得带剑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区区之赵,尚有此义,吾安可以忘之乎?”乃敕属县盛供具,储酒醪,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恂乃出于道,称疾而还。贾复勒兵追之,而使士皆醉,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斗?今朕分之。”于是并坐极,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恂归颍川。三年,遣使者即拜为汝南太守,又使骠骑将军杜茂将兵助恂讨盗贼。盗贼清静,郡中无事。恂素好学,乃修乡校,教生徒,聘能为《左氏秋》者,亲受学焉。七年,代朱浮为执金吾。明年,从车驾击隗嚣,而颍川盗贼群起,帝乃引军还,谓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也。”恂对曰:“颍川剽轻,闻陛下远逾阻险,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间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驱。”即车驾南征,恂从至颍川,盗贼悉降,而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长社,镇抚使人,受纳余降。

 初,隗嚣将安定高峻,拥兵万人,据高平第一,帝使待诏马援招降峻,由是河西道开。中郎将来歙承制拜峻通路将军,封关内侯,后属大司马吴汉,共围嚣于冀。及汉军退,峻亡归故营,复助嚣拒陇阺。及嚣死,峻据高平,畏诛坚守。建威大将军耿弇率太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梁统等围之,一岁不拔。十年,帝入关,将自征之,恂时从驾,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进军及汧,峻犹不下,帝议遣使降之,乃谓恂曰:“卿前止吾此举,今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营击之。”恂奉玺书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文。诸将谏曰:“高峻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降,急降;不,固守。”峻惶恐,即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遂传峻还洛

 恂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从吏士。常曰:“吾因士大夫以致此,其可独享之乎!”时人归其长者,以为有宰相器。

 十二年卒,谥曰威侯。子损嗣。恂同产弟及兄子、姊子以军功封列侯者凡八人,终其身,不传于后。

 初所与谋闵业者,恂数为帝言其忠,赐爵关内侯,官至辽西太守。

 十三年,复封损庶兄寿为洨侯。后徙封损扶柳侯。损卒,子B341嗣,徙封商乡侯。B341卒,子袭嗣。

 恂女孙为大将军邓骘夫人,由是寇氏得志于永初间。

 恂曾孙荣。

 论曰:传称“喜怒以类者鲜矣”夫喜而不比,怒而思难者,其惟君子乎!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于寇公而见之矣。

 荣少知名,桓帝时为侍中。矜洁自贵,于人少所与,以此见害于权宠。而从兄子尚帝妹益长公主,帝又聘其从孙女于后宫,左右益恶之。延熹中,遂陷以罪辟,与宗族免归故郡。吏承望风旨,持之浸急,荣恐不免,奔阙自讼。未至,刺史张敬追劾荣以擅去边,有诏捕之。荣逃窜数年,会赦令,不得除,积穷困,乃自亡命中上书曰:

 臣闻天地之于万物也好生,帝王之于万人也慈爱。陛下统天理物,为万国覆,作人父母,先慈爱,后威武,先宽容,后刑辟,自生齿以上,咸蒙德泽。而臣兄弟独以无辜为专权之臣所见批扺,青蝇之人所共构会。以臣婚姻王室,谓臣将抚其背,夺其位,退其身,受其执。于是遂作飞章以被于臣,使坠万仞之坑,践必死之地,令陛下忽慈母之仁,发投杼之怒。尚书背绳墨,案空劾,不复质确其过,置于严棘之下,便奏正臣罪。司隶校尉冯羡佞承旨,废于王命,驱逐臣等,不得旅踵。臣奔走还郡,没齿无怨。臣诚恐卒为豺狼横见噬食,故冒死诣阙,披肝胆,布腹心。

 刺史张敬,好为谄谀,张设机网,复令陛下兴雷电之怒。司隶校尉应奉、河南尹何豹、洛令袁腾并驱争先,若赴仇敌,罚及死没,髡剔坟墓,但未掘圹出尸,剖棺胔耳。昔文王葬枯骨,公刘敦行苇,世称其仁。今残酷容媚之吏,无折中处平之心,不顾不辜之害,而兴虚诬之诽,使严朝必加滥罚。是以不敢触突天威,而自窜山林,以俊陛下发神圣之听。启独睹之明,拒逸慝之谤,绝巧之言,救可济之人,援没溺之命。不意滞怒不为夏息,淹恚不为顺时怠,遂驰使邮驿,布告锭近,严文克剥,痛于霜雪,张罗海内,设罝万里,逐臣者穷人迹,追臣者极车轨,虽楚购伍员,汉求季布,无以过也。

 臣遇罚以来,三赦再赎,无验之罪,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甫力,止则见扫灭,行则为亡虏,苟生则为穷人,极死则为冤鬼,天广而无以自覆,地厚而无以自载,蹈陆土而有沉沦之忧,远岩墙而有镇之患。诚足以感于陛下,而哲王未肯悟。如臣犯元恶大憝,足以陈于原野,备刀锯,陛下当班布臣之所坐,以解众论之疑。臣思入国门,坐于BD4A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而阊阖九重,陷阱步设,举趾触罘罝,动行絓罗网,无缘至万乘之前,永无见信之期矣。

 国君不可仇匹夫,仇之则一国尽惧。臣奔走以来,三离寒暑,易位,当暖反寒,常凄风,夏降霜雹,又连年大风,折拔树木。风为号令,夏布德,议狱缓死之时。愿陛下思帝尧五教在宽之德,企成汤避远谗夫之诚,以宁风旱,以弭灾兵。臣闻勇者不逃死,智者不重困,固不为明朝惜垂尽之命,愿赴湘、沅之波,从屈原之悲,沉江湖之,吊子胥之哀,臣功臣苗绪,生长王国,惧独含恨以葬江鱼之腹,无以自别于世,不胜狐死首丘之情,营魂识路之怀。犯冒王怒,触突帝,伏于两观,陈诉毒痛,然后登金镬,入沸汤,糜烂子炽爨之下,九死而未悔。

 悲夫,久生亦复何卿!盖忠臣杀身以解君怒,孝子殒命以宁亲怨,故大舜不避涂廪浚井之难,甲生不辞姬氏谗之谤。臣敢忘斯议,不自毙以解明朝之忿哉!乞以身重责。愿陛下丐兄弟死命,使臣一门颇有遗类,以崇陛下宽饶之惠。先死陈情,临章涕泣,泣血涟如。

 帝省章愈怒,遂诛荣。寇氏由是衰废。

 赞曰:元侯渊谟,乃作司徒。明启帝略,肇定秦都。勋成智隐,静其如愚。子翼守温,萧公是埒。系兵转食,以集鸿烈。诛文屈贾,有刚有折。

译文

 (邓禹、寇恂)

 ◆邓禹传

 邓禹字仲华,南郡新野县人。十三岁时,就能朗诵诗篇,在长安从师学习,当时光武也游学京师,邓禹虽年幼,但见到光武后就知道他不是一位普通人,就与他亲近交往。数年后回家。等到汉兵起,更始即位,豪杰们多荐举邓禹,邓禹不肯相从。后来听说光武安定河北,邓禹就驱马北渡黄河,追光武到邺县。

 光武见到邓禹很喜欢,对邓禹说“:我有封拜官吏的特权,你远道而来,难道是想做官吗?”邓禹说“:不愿做官。”光武说:“即便这样,想干什么呢?”邓禹说“: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我得为明公效尺寸之力,垂功名于史册哩。”光武大笑,就留他睡觉闲聊。邓禹进言说:“更始虽然定都关西,但现在山东没有安定,赤眉、青犊之,劫辄以万数,三辅一带,往往群聚假借名号。更始既没有挫败过他们,而他们也不听指挥裁决,各将领都是些庸人崛起,志在发财,争用威力,早晚图快乐罢了,并没有忠良明智,深谋远虑,真想尊重主上安抚百姓的。四方分崩离析,形势清楚可见。明公虽然建立了辅佐王室的功劳,恐怕也难成大业。为今之计,不如延揽四方英雄,务必取悦民心,建立高祖的伟业,拯救百姓万民的生命。以公的德才平定天下,是足可以平定的。”光武帝大悦,因此令左右的人称邓禹为邓将军。让他住宿在帐中,共同商定策略计划。等到王郎起兵,光武从蓟到信都,派邓禹征发各郡国的“快速部队”,得数千人,令他亲自率领,另去攻拔乐县,又跟光武到广阿,光武住在城楼上,打开地图,指示邓禹说:“天下的郡国这样多,如今仅得了一个,你以前说以我的德才是足可以平定天下的,为什么呢?”邓禹说:“现在海内混乱,人们思念明君,就像婴儿思慕慈母一样。

 古代兴大业得天下的,在于德的厚薄,而不是土地的大小。”光武高兴。当时任用将领,多访问于邓禹,邓禹所荐举的人才,都能才职相称,光武认为邓禹知人。派他另率骑兵,与盖延等击铜马于清。盖延等先到,战不利,退回保城,被贼所困,邓禹进兵与贼战,把贼兵打败,活捉了他们的大将。从光武追贼到蒲,连战连胜,北州大致平定。等到赤眉西入关,更始派定国上公王匡、襄邑王成丹、抗威将军刘均及诸将,分别据守河东、弘农郡以相抵抗。赤眉部众大集,王匡等抵挡不住,光武预计赤眉军必破长安,想乘隙并关中,而他自己刚好忙于山东,不知把西征的事寄托谁好,以邓禹深沉有大将风度,所以授以西讨的战略。就拜邓禹为前将军持节,平分麾下兵二万人,派遣他西入关,令邓禹自己挑选将佐以下可跟他一起西征的人选。于是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程虑为祭酒,冯忄音为积弩将军,樊崇为骁骑将军,宗歆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讠斤为赤眉将军,左于为军师将军,引军西去。

 建武元年(25)正月,邓禹自箕关将入河东郡,河东郡都尉守关不开,邓禹连攻十天,破关,缴获辎重一千多车。进围安邑,几个月没能攻下。更始大将军樊参率领数万人,渡过大准备进攻邓禹,邓禹派遣诸将击于解县南面,大破樊参军,斩樊参首。于是王匡、成丹、刘均等合军十多万,再共同击邓禹,邓禹军不利,樊崇战死。正好暮,战事已罢,军师韩歆及诸将看到兵势已受到摧残,都劝邓禹乘夜离去,邓禹不听。第二天癸亥,王匡等认为,癸亥属于六甲凶,整天没有出兵,邓禹因此得以停整兵器,重新调整部队。第二天早晨,匡全军出攻邓禹,邓禹下令军中不得妄动;王匡军既到营下,邓禹传令诸将鼓噪并进,大破王匡军。王匡等都弃军逃走,邓禹率轻骑急追,俘获刘均及河东太守杨宝、持节中郎将弭瞗,都杀了,收缴符节六个,印绶五百,兵器不可胜数,于是平定了河东郡。

 当月,光武在高阝即位,派遣使者持节拜邓禹为大司徒。封官的命令说“:诏令前将军邓禹:深执忠孝,与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孔子说过:‘自从我有了颜回,弟子们益亲密。’斩将破军,平定山西,功勋尤著。如果百姓不亲,缺少五常的训导,你作为司徒,应对百姓施行五常的教化,五常的教化在于宽厚。今派遣奉车都尉授你印绶,封为赞阝侯,食邑万户。”邓禹这时只有二十四岁。于是邓禹渡过汾河,进入夏县。更始中郎将左辅都尉公乘歙,带其部众十万,与左冯翊兵共同拒邓禹于衙县,邓禹再次将其攻破赶走,而赤眉军就进入长安。这时三辅的军队接连覆败,赤眉军所过之处残暴掠夺,百姓不知所归。听说邓禹每每乘胜独克而部队纪律严明,于是都望风携老扶幼接邓禹军队,归从的以千数,人众号称百万。邓禹每到之处,常停车住节,慰劳问好,父老童稚,白发垂髻,挤满在他车下,莫不感激欢乐,于是邓禹名震关西。帝赞扬他,几次写信赞美他。诸将豪杰都劝邓禹直接攻长安。邓禹说“:不然,现在我部众虽多,但能打仗的却少,前面没有可依赖的积蓄,后面也没有可供转运的资财。赤眉军刚刚攻取长安,财富充实,士气锐不可挡。然而盗贼群居,无整天的打算,财谷虽多,变故万端,哪能坚守下去呢?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地广人稀,谷米牲畜多,我们暂时整军北道,就粮养士,以观察赤眉军的弱点,才可以设法进攻他们哩!”于是引军北至縌邑县。邓禹所到之处,击破赤眉军别将诸营保,郡县都开门归附。西河太守宗育遣儿子手奉邓禹晓谕各地的文书归降,邓禹派遣他到国都去。帝以关中未定,而邓禹又久不进兵,就下达命令说“:司徒,是尧;亡贼,是桀。长安的官吏民众,惶惶无所依归。应掌握时机进讨,安定抚慰西京,以维系百姓的心。”邓禹还是坚持前面的意见,就分遣将军另行攻打上郡诸县,更征集兵力引进粮食,回到大要县。派遣冯忄音、宗歆守縌邑。二人争权互相攻打,冯忄音杀了宗歆,并反击邓禹,邓禹派使者报告光武帝。帝问使者“:忄音最亲爱的是谁?”使者说“:是护军黄防。”帝猜度冯忄音和黄防不能久和,势必发生对抗。因此告诉邓禹说:“逮捕冯忄音的,必是黄防。”于是派遣尚书宗广拿着符节招降黄防。

 后月余,黄防果然逮捕冯忄音,率领其部众归罪。更始诸将王匡、胡殷等都到宗广处投降,与宗广一起东归。到了安邑,王匡等想中途逃跑,宗广把他们都杀了。冯忄音到洛,赦免不杀。

 建武二年(26),遣使者改封邓禹为梁侯,食邑四县。这时赤眉军西走扶风,邓禹才往南至长安,驻军昆明池,用酒食大宴士卒。率领诸将军沐浴更衣斋戒,选择吉,演习礼仪祭祀高祖庙,收了十一帝的神主,派使者捧到洛,因而巡视园陵,特安置官吏士卒奉祀守陵。邓禹率兵与延岑战于蓝田,不胜,再就食云。汉中王刘嘉到邓禹处投降。刘嘉相李宝傲慢无礼,邓禹把他杀了。

 李宝的弟弟收集李宝部众击邓禹,杀了将军耿讠斤。自从冯忄音反邓禹以后,邓禹的威望受到损害。这时赤眉军再次还入长安,邓禹与之战,败走,到了高陵,军士饥饿,都吃枣菜度。帝于是召邓禹回来,诏令说:“赤眉缺粮,自然会向东而来,我只要折断策马的杖去鞭打他就可把他打败。不是诸将值得忧虑的,不要再妄动进兵。”邓禹以受任而功不成为惭愧,几次驱饥饿之兵去征战,常不利。

 三年(27),与车骑将军邓弘击赤眉,被赤眉打败,部众死的死散的散,独与二十四骑还归宜,归还大司徒、梁侯印绶以谢罪。诏命还侯印绶。数月,拜右将军。延岑自败于东,就与秦丰合作。

 四年(28),再侵犯顺一带。派邓禹保护复汉将军邓晔、辅汉将军于匡,击破延岑于邓;追到武当,再次破延岑。岑逃奔汉中,余都投降了。

 建武十三年(37),天下平定,各功臣都增加了户邑,定封邓禹为高密侯,食高密、昌安、夷安、淳于四县的赋税。帝以邓禹功高,封邓禹弟邓宽为明亲侯。后来左右将军的职衔撤销了,按特进朝见皇帝。邓禹内尚文明,行为忠厚淳朴而且周密,服事母亲非常孝顺。天下已经平定,常常想疏远名势。有子女十三人,让他们各掌握一门技艺。整饬家规,教养子孙,都可以成为后世的楷模。一切用度都取之于封地赋税,不修私产不谋私利。因此帝更加尊重他。

 中元元年(56),再代理司徒职务。从帝巡视山东,到泰山筑坛祭天。显宗即位,因邓禹是先帝元勋,拜为太傅,朝见时令他东向站立尊如宾客,甚见尊宠。居岁余,卧病,帝几次亲临问候。

 永平元年(58),邓禹年五十七岁逝世。谥曰元侯。

 史官评论道:在变动的年代,君臣互相选择,这是作事最初谋划时的关键。邓公挑着粮食徒步奔走,在纷中独奔光武,可以说是知其所从明其所会的了,于是中分一半的军队,以击山西的空隙,至使河东关西震动,投奔到他麾下来的人如回到了家里一样。功业虽没有完成,道义德行却得到了弘扬。后来虽威损。。邑,兵散宜,上了司徒的印绶,但仍以侯爵卒其岁月,光荣憔悴而在下始终无二,封官进爵,失意回朝光武对他始终没有猜疑,使君臣之美,后世看不到一点瑕疵和隔阂,这难道不是仁人君子的最完美的作为吗?

 ◆寇恂传

 寇恂字子翼,上谷郡昌平县人,世代都是显姓。寇恂起初为郡功曹,太守耿况很器重他。王莽失败,更始即位,派遣使者向各郡国宣示“:先归降的恢复爵位。”寇恂跟从耿况在界上接使者,耿况呈上印绶,使者接受了,一夜也没有退还印绶的意思。寇恂带着兵器入见使者,请退还印绶。使者不肯给,说:“我是天王使者,功曹想胁迫我吗?”寇恂说“:不是敢胁迫使君,我私下里是为使君计谋之不周而悲伤哩。现在天下初定,国家的信誉没有得到宣示,使君建符节衔使命,以临四方,郡国上下莫不伸着颈子倾着耳朵,望风归命。现在你初到上谷而毁了大信,沮丧了全郡归向顺化之心,产生了离心背叛的隙。你将怎样再号令其他的郡呢?而且耿府君在上谷,久为官吏人民所亲信,现在将他更易,如继任的是个贤者则耿介不安,如是不贤之人则只能更生离。为使君计议,莫如复耿况太守之职以安百姓。”使者不答应,寇恂怒叱左右的人以使者命召耿况,耿况至,寇恂进取印绶给耿况。使者不得已,就秉承皇帝旨意恢复耿况职务。耿况受职而归。等到王郎起兵,派遣将领攻取上谷,急令耿况发兵。寇恂与门下掾闵业共同对耿况说:“邯郸突然兴起,难于信赖归向。以前王莽时,只有刘伯升最难得。现在听说大司马刘公,是刘伯升的同母弟,尊贤下士,士多归附于他,可以攀附。”耿况说:“邯郸现在很强盛,我们力不能独拒,怎么办?”寇恂说:“现在上谷完整充实,有士卒万骑,具备大郡的条件,可以详细选择去就取舍。我请求东约渔太守,齐心合众,邯郸不值得考虑。”耿况同意,就派寇恂到渔,结谋彭宠。寇恂回来,到昌平,袭击邯郸派来的使者,把他杀了,夺了他的军队,于是与耿况的儿子耿。。等都到南追及光武于广阿。光武拜寇恂为偏将军,号承义侯,跟从击破群贼。多次与邓禹谋议,邓禹奇其才,因而奉上牛酒与他共饮。光武南定了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以大兵占据洛。又并州未得安定,光武对河内谁把守颇感为难。问邓禹说“:诸将中有谁可使守河内的呢?”邓禹说“:以前高祖任命萧何于关中,再也没有西顾之忧,所以得以专门精心策划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傍临黄河,十分牢固,户口殷实,北面通上,南面迫近洛。寇恂文武备足,有治理百姓驾御众人的才能,非他不可使哩。”光武于是拜寇恂为河内太守,代理大将军事。光武对寇恂说:“河内完好富裕,我将因此而兴起。以前高祖留萧何镇守关中,我今把河内委托给你,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领鼓励士卒,防守遏制其他兵马,不让他们北渡就行了。”光武于是再北上征伐燕、代。寇恂移书各属县,论述军事练习骑,砍伐淇园的竹子,制成箭矢百余万,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都转运到前线。朱鲔听到光武北上而河内势孤,就使讨难将军苏茂、副将贾强率兵三万多人,渡过巩河向温进攻。檄书到,寇恂即率军奔出,并转告各属县,发兵会师于温下。军吏们都劝谏说:“现在洛兵渡河,前后不绝,应等到各处兵马集齐后,才可以出击。”寇恂说:“温,是郡的藩篱屏蔽,如温失守,则郡就不可守住。”于是驰赴到温。天明时合战,而偏将军冯异派遣救兵以及各属县兵恰好都到了,兵马四集,幡旗蔽野。寇恂于是命令士卒乘城击鼓呼叫,大呼:“刘公兵到!”苏茂军听到,阵角松动,寇恂率军冲击,大破苏茂军,追到洛,斩了贾强。

 苏茂兵士自己投黄河而死的达数千,活捉万余人。寇恂与冯异过黄河而回。自此洛震动恐惧,白天都紧闭城门。这时光武传闻朱鲔破了河内,没多久寇恂的檄书到了,光武大喜说“:我知道寇子翼是可以胜任的哩!”诸将军庆贺,因而为光武呈上尊号,光武于是即帝位。当时军粮急缺,寇恂以人力车马车转运军粮,前后不绝,尚书仅以升斗之粮以禀百官。

 光武帝几次以简策书牍慰劳寇恂,同门生茂陵人董崇对寇恂说:“皇上新即位,四方尚未平定,而君侯在这个时候占据着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显赫,这是谗之徒侧目窥视产生怨祸的时候哩!以前萧何守关中,明悟采纳了鲍生的建议而高祖大喜。现在你率领的,都是刘氏宗族昆弟,只怕是要以前人为鉴戒哩!”寇恂以为然,假称有病不视事。

 帝将攻洛,先到河内,寇恂请求从军。帝说“:河内不可离开你哩!”几次坚决要求,帝不听,于是派遣兄的儿子寇张、姐姐的儿子谷崇率领突击队愿为军先锋。帝称赞,都以为偏将军。

 建武二年(26),寇恂由于牵涉到考查上书的案子而被免职。这时颍川人严终、赵敦聚合部众万余人,与密人贾期连兵为盗寇。寇恂免官数月,又被拜为颍川太守,与破将军侯进共同攻击。数月,斩贾期首,颍川郡全部平定。封寇恂雍奴侯,食邑万户。执金吾贾复在汝南,他的部将在颍川杀了人,寇恂将他逮捕入狱。当时法制草创,军营犯了法,多半是宽恕容忍,而寇恂却将他斩首于市。贾复以此为羞叹息。他回来路过颍川,对左右说:“我与寇恂并列将帅,现在被他所陷害,大丈夫岂有蒙受侵怨而不决斗的?今见寇恂,我必亲手杀了他!”寇恂知道他的计谋,不想与他相见。谷崇说:“我是将军,可带剑在侧侍候,突然有变,可以抵挡得住。”寇恂说“:不然。以前蔺相如不害怕秦王而屈让廉颇,是为了国家哩!区区赵国,尚且有这种义举,我难道可以忘记吗?”于是命令各属县大张供具,储足酒醪,执金吾军队入界,每人都可以得到两个人的酒食。寇恂于是出于道,然后假称有病而回。贾复想率兵追赶,而官吏兵卒们都喝醉了,于是过去。寇恂派谷崇向帝说明情况,帝于是召见寇恂。寇恂到洛被引见帝,当时贾复先在座,准备起身回避。帝说:“天下还没有平定,两虎怎能够私斗呢?今天我为你们和解。”于是共坐在一起,极为快,就共乘车出城,结成好友而别。寇恂回到颍川。

 建武三年(27),帝遣使者就拜寇恂为汝南太守,又使骠骑将军杜茂率兵助寇恂讨伐盗贼。盗贼被肃清,郡中安静无事。寇恂向来好学,于是修建乡校,教学生徒弟,聘请能讲授《左氏秋》的人,他自己也亲听老师讲学。

 建武七年(31),代朱浮为执金吾。第二年,跟随光武击隗嚣,而颍川盗贼群起,帝于是引军退还,对寇恂说“:颍川迫近京师,当早平定。想起来只有你能平定群贼哩,从九卿的高位上复出,以忧虑国家着想好了。”寇恂回答说“:颍川剽悍轻捷,听说陛下远征险阻,去对付陇、蜀,所以狂悖狡猾之徒乘机作罢了。如果听说陛下南向,盗贼们必定惶惧归降。我愿率精锐以为前驱。”即车驾南征,寇恂跟从到颍川,盗贼全部归降,而竟没有拜他为郡守。百姓群集夹道而说道“:希望从陛下那儿再借寇君一年。”于是把寇恂留在长社,以镇抚官吏人民,接受其余的归降者。起初,隗嚣部将安定人高峻,拥兵万人,占据高平县第一城,帝派遣待诏马援去招降高峻,由此打开了河西通道。中郎将来歙承帝命拜高峻为通路将军,封关内侯,后来归属大司马吴汉,共围隗嚣于冀。等到汉军退,高峻逃回故营,再助隗嚣拒守陇阝氐。隗嚣死后,高峻占据高平县,畏诛坚守。建威大将军耿。。率太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梁统等围高平,一年也未能攻下。

 建武十年(34),帝入关,准备亲自征讨,寇恂当时跟从光武,劝谏说“:长安处在洛高平之间,应接方便,安定、陇西必定感到震动畏惧,这是安逸于一处可以制服四方哩。现在兵马疲倦,刚刚从险阻中走出来,这不是陛下安国之良策,前年颍川发生的历史事件,可为至戒。”帝不听从。进军到了。。县,高峻还是攻不下,帝商议派遣使者去说服高峻投降,就对寇恂说:“你以前制止我这次行动,现在为我走一趟。如高峻不立即投降,我将率耿。。等五营发起攻击。”寇恂奉玺书来到第一城,高峻派遣军师皇甫文出来谒见,言词礼节都不屈从。寇恂怒,准备杀皇甫文。诸将劝谏说“:高峻兵万人,有着许多强弩,遮住了西部的陇道,连年都没有攻下。现在要他投降而反杀其来使,只怕是不行吧?”寇恂不答应,就杀了皇甫文。让其副使回去告诉高峻说:“军师无礼,已被杀了。要投降,请赶快;不想投降,就固守好了。”高峻惶恐,即开城门投降。诸将都庆贺,因而说:“请问杀了他的来使而高峻以全城投降,这是什么原因?”寇恂说“:皇甫文,是高峻的心腹,高峻的计谋都取之于他。现在他来了,言词不屈,必无归降之心。放他回去则高峻得了他的计谋,把他杀了则高峻吓破了胆,所以来投降了。”诸将都说“:我们没有想到哩。”于是逮捕高峻回到洛。寇恂通晓经术修养德行,名望重于朝廷,所得的俸禄,都拿来厚施给朋友、故旧及跟从他的吏士。常说“:我依靠士大夫的帮助才有今天,怎么能够独享富贵呢?”当时的人把他视为长者,以为他有宰相的器才。

 建武十二年(36)去世,谥为威侯。子寇损嗣位。寇恂的同母弟及兄之子、姐之子以军功被封为列侯者共八人,都终身为侯但不传于后代。起初与寇恂一起谋事的闵业,寇恂多次向帝说明他的忠心,帝赐爵他为关内侯,官至辽西太守。

 建武十三年(37),再封寇损庶兄寿为氵侯。后来徙封寇损为挟柳侯。寇损死后,子寇厘嗣位,徙封为商乡侯。寇厘死后,子寇袭嗣位。寇恂的孙女儿是大将军邓骘的夫人,因此寇氏在安帝永初年间很得志。寇恂的曾孙寇荣。

 史官评论道:《左传》上称“喜怒有节的很少,而喜怒无常的就多了”喜而不朋比,见怒而想到别人的难处的,只有君子吧?孔子说:“伯夷、叔齐不记念人家欺侮过他的旧事,所以人家也不积怨于他。”在寇公身上我们可以见到这种品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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